我強行緩過勁來,啞著聲音,附在她的耳邊說:"不要去,我沒事。”
"真的沒事?”母親很著急,哪怕是伏在她的背上,我也能想象到她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一定是很擔憂我的模樣。
"沒事,回去睡一下就好,”想著她焦急的樣子,我也有些忍不住想告訴她真相,但那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怎么能給予她一個美夢,而又將其輕易的打碎。
“好。”面對我的請求,她還是退步了,一如以往一般,對于我的要求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個不字。
母親這般對我,我卻并沒有辦法因這件事而高興,我有預(yù)感,或許離別之日,已經(jīng)不遠了……
自那日見過詩人一面后,想聽他彈琴,想與他談話的念頭便越發(fā)強烈,我一如既往的出門,卻跑到了他演唱的地方。
溫迪沒看出我的不對勁,感到慶幸的同時又覺得難過。既慶幸他沒發(fā)現(xiàn),又難過我、以及本體都是怯懦的人。
有時我也會想,是否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過下去?擁有家人,并且能看見喜歡的人,我貪戀著這樣的感覺。
這也像是個美夢,深淵之下的少年絕對不會做的美夢,我很高興我能如此,只希望這場夢不要那么快的醒來。
于是我后來常常會去聽詩人彈唱,也會帶些蘋果,母親知道后什么也沒說,只讓我玩得開心便好。
也對,畢竟只是個孩子而己,母親連她的工作都不愿讓我?guī)兔Α?/p>
只不過我還是會起得很早地做飯,打掃家務(wù),干完這些才出門,不會在外面呆太久的。
盡管很想停留,但我還記得自己是誰,我現(xiàn)在不再是孤身一人,也有了親近的人。
有人坐在溫暖的家中等我回去,她做著美味熱騰騰的飯菜,有時我抬頭望月,清冷的月亮也會變得溫和許多。
我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過很久,至少要等著母親走了之后才……可是,或許是已經(jīng)擁有的,并且習慣的事物就會變得不那么重要,我的想法開始了轉(zhuǎn)變。
是什么時候起了想成為空的想法呢?是我終于打算探究詩人過去的時候嗎?還是那天一不小心看見詩人難過的時候?可我是殘缺的啊……
而且明明經(jīng)歷過的事,卻殘忍地讓詩人復(fù)述他當時的感受與做法,我什么時候怎么惡劣了?
不,這樣做是不對的,我不應(yīng)該如此想。只是明明是自己先提出來,想要聽詩人以前經(jīng)歷的故事,為何聽著聽著心里控制不住的難受。
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故作單純的想要讓他繼續(xù)講,心里卻充滿了愧疚。
聽到他說想歇歇時,我轉(zhuǎn)身離去,心還是克制不住的疼,而在他無法察覺的地方,我喚出了本體。
金發(fā)少年的神情很冷淡,也是,他的那些情感與記憶都在我這里,也無怪乎他如此模樣了,自從離開深淵后,我這還是第一次聯(lián)絡(luò)他,想必他也是很訝異。
突如其來的決定,我說不清楚是對是錯,只是想著,溫迪對空的愛,無論是我還是少年回復(fù)都不應(yīng)該,該讓空來,不然太不公平了。
"有什么事?"冷淡的樣子,盡管是無比熟悉的臉,我卻還是想揍他。不過我忍下了沖動。
"你還是打算逃避嗎?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我們都是殘缺的,你不是空,而我也不是空。"我很激動的說著,似乎想要面前的人也認可我的話。
但我也應(yīng)該知道的,面前的少年只是深淵的王子,冷漠無情已經(jīng)成為了常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