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念看得心驚膽戰(zhàn),往宋亞軒身后躲了躲。
她不躲還好,一躲便給了丁曉玫下一個目標。丁曉玫上前幾步?jīng)_到床邊,想伸手去抓她的頭發(fā),一邊罵道:
丁曉玫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以為跟他睡了就能怎樣嗎?他愛是我!他的未婚妻是我!
丁曉玫表情猙獰,精致的妝容完全失了原本的顏色,鮮紅的嘴唇反而更顯恐怖。
易小念不知所措,怕被她揮過來的手抓住,拼命往床的另一邊鉆。
丁曉玫抓了好幾次也沒能碰到她半根頭發(fā),心中氣憤難以平復(fù),四下環(huán)顧,端起床頭柜上的咖啡杯朝她用力扔過去。
宋亞軒見她實在太莽撞,終于忍耐不住,按住她的手,冷聲道:
宋亞軒別鬧了!
丁曉玫你居然為了她罵我?
丁曉玫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自己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宋亞軒面無表情地說:
宋亞軒和她沒有關(guān)系。
丁曉玫什么沒有關(guān)系?都睡了還叫沒有關(guān)系?難道要等你們結(jié)婚生子才叫有關(guān)系嗎?
丁曉玫越想越氣,拼命將宋亞軒推開,轉(zhuǎn)頭對易小念罵道:
丁曉玫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
與她尖銳的嗓音一起撲向易小念的,還有她手里的咖啡杯。
易小念連忙往旁邊躲,但是慢了一步,咖啡杯徑直砸到她的額頭,然后落地碎成一片。
只來得及悶哼一聲,易小念就感覺額頭一涼,隨即有液體順著眉骨流下來,滴進眼睛里,模糊了視線。
所有人都停住動作,呆呆地看著她。易小念揉了揉眼睛,費力地睜眼看向手心,只見滿目猩紅。
易小念這是……血嗎?
易小念嗓音顫抖,看向宋亞軒。
宋亞軒臉色極其嚴峻,渾身仿佛凝結(jié)著一層厚厚的冰霜。
丁曉玫也是被血嚇得楞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指著她罵道:
丁曉玫你居然還裝可憐?你以為……
宋亞軒夠了!
宋亞軒冷漠歸冷漠,很少這樣大聲說話,于是一出口,丁曉玫立刻乖乖閉嘴,眼中含淚,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丁曉玫你居然兇我……
宋亞軒你出去,不要再鬧了。
宋亞軒絲毫沒有憐惜的意思,說完以后對管家吩咐道:
宋亞軒車子準備好了沒有?我要馬上去公司。
他頓了頓,看了捂著額頭的易小念一眼,又說:
宋亞軒把賀峻霖叫來。
說完之后,他頭也不回,快速離開這個亂糟糟的戰(zhàn)場。
丁曉玫楞在原地,可憐的表情還停留在臉上,許久之后,似乎才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易小念。
易小念正吃力地裹著被子,去扯床頭柜上的紙巾,想要擦一擦不停留下來蓋住眼睛的血。
丁曉玫看見她裸露的頸項上有零星紅痕,當即氣不打一處來,捏緊了雙手,又要上去罵她。
管家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擋在二人之間,彎下身對丁曉玫平和地說道:
管家丁小姐,宋先生已經(jīng)走了,我讓人送您回家吧?
丁曉玫不用,我自己開了車來!
丁曉玫見他有幾分袒護的意思,氣呼呼的一甩手,也離開了宋家。
易小念自知這個事情都是由自己而起,怪不得誰,宋亞軒趕她是情有可原,丁曉玫罵她是情有可原。
她所做的一切也情有可原,只是沒辦法對宋家的任何一個人訴說。
她裹著被單,擦干凈了血,對管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聲下氣地詢問:
易小念管家先生,您可以先出去一下嗎?我換好衣服就離開,絕對不耽誤您。
管家嘆了口氣,說:
管家你這是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損人不利己,易小念只能苦笑。
管家你換好了衣服就在這里休息吧,宋先生剛才吩咐了,讓賀峻霖過來給你包扎。
管家也不再多說,對她交代完,便關(guān)上門走了。
房間里只剩下易小念。
床單上還有血跡,地上還有玻璃碎片,她赤腳下地,走到衛(wèi)生間里,查看額頭上的傷口。
鮮血糊在翻開的皮肉里,慘不忍睹。易小念本想用水將它洗一洗,但是實在疼痛,只得作罷。
盡量避開傷口,易小念撿起地上的女傭服重新穿上,心情平靜下來之后,才感覺到房間太過寒冷。
她赤腳在地上行走,把宋亞軒之前打開的窗戶關(guān)上,發(fā)現(xiàn)外面暖陽高升,對面別墅的小花園里,有兩個小孩子在草坪上堆雪人,不時傳來嬉笑聲。
易小念呆呆地看了一會兒,不舍的離開窗戶,蹲下身打掃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沒多久,房門被人敲響。
管家在外面說:
管家賀峻霖來了。
易小念連忙起身去開門,外面站著一個面容柔和,笑容溫暖的青年男人,男人身穿白色長袍,正是上次她不小心被槍擦傷腿時,給她醫(yī)治的那個人。
賀峻霖看起來是個頗有意思的人,而且顯然還記得她,看清楚易小念的臉后,對她眨了眨眼,笑道:
賀峻霖嘿,我們又見面了。
易小念怔了怔,沒說話,賀峻霖眼睛掃過她的手,見手心里還抓著玻璃,驚訝地說:
賀峻霖你這是……
易小念這才回過神來,啊了一聲,將玻璃扔到旁邊的垃圾桶里,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
管家知道現(xiàn)在房間里有多亂,便提議道:
管家不如我們?nèi)タ蛷d吧?
賀峻霖笑道:
賀峻霖好啊,我的醫(yī)藥箱也在客廳,省的拿進來了。
二人轉(zhuǎn)身,易小念跟在后面,走到客廳,在沙發(fā)上坐下。
管家見沒有自己的事,于是離開忙工作。
賀峻霖從醫(yī)藥箱里拿出雙氧水與紗布,站在她身前,給她清洗傷口,一邊洗一邊說道:
賀峻霖還好傷口不大,不用縫針,我待會兒給你消下毒,用紗布封上,短時間內(nèi)不要碰水,知道嗎?
易小念本要點頭,想到人家正在看的就是頭,于是輕輕嗯了聲,乖乖的坐著不動,任由他處理。
賀峻霖動作嫻熟,并且很輕柔,若即若離的在額頭上觸碰著,不痛,僅有些冰涼的感覺。
易小念靜下心來,抽了抽鼻子,聞到一股很清新的味道,好奇地問:
易小念賀峻霖噴了香水嗎?
賀峻霖怎么可能……
賀峻霖輕聲笑了笑,解釋說:
賀峻霖應(yīng)該是酒精的味道。
易小念贊嘆道:
易小念很好聞。
賀峻霖是么?你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你兩瓶聞個夠,哈哈……
易小念沒說話,心想,要是宋亞軒的性格和賀峻霖一樣就好了,想必自己的計劃會容易完成得多。
話說回來,宋亞軒似乎和這個賀峻霖很熟的樣子,每次有人受傷都是叫他。
易小念問:
易小念你和宋先生是好朋友嗎?
賀峻霖撇撇嘴,半開玩笑地說:
賀峻霖他那種冰山,怎么可能有朋友……
易小念那你們?
賀峻霖讀大學(xué)的時候我們是室友,看不出來吧?他那么老,居然和我是一個年級的。
易小念心下一動,問:
易小念那你們很熟咯?他讀書的時候有女朋友嗎?
賀峻霖停下動作,挑眉問:
賀峻霖怎么?你想追他嗎?
他本來只是開個玩笑,不料易小念卻認真地點了頭。賀峻霖干咳了聲,說:
賀峻霖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易小念不明所以:
易小念為什么?
賀峻霖用碘伏給她消完毒,轉(zhuǎn)身去拿紗布,一邊說道:
賀峻霖他那個人很變態(tài)的,我認識他那么多年了,讀書的時候只對課本感興趣,畢業(yè)之后開公司,就只對公司感興趣,當年學(xué)校里特別多女孩子喜歡他,說他是禁欲系美男,拼命的給他送情書送花,他愣是一個都沒接受。
他瞥了瞥四周,壓低了聲音繼續(xù)說
賀峻霖你知道他有個訂了娃娃親的小姑娘嗎?
易小念點頭,她不但知道有個定了娃娃親的小姑娘,剛才還被那個小姑娘親手打破了頭。
賀峻霖說:
賀峻霖那個小姑娘從小就喜歡他,讀書的時候還跟著他一起去了我們學(xué)校,可以說是愛的死心塌地,可是這么漂亮的姑娘,他還是看不上,我們都猜,他大概是不喜歡女人。
易小念深吸一口氣:
易小念不會吧……難道他是同性戀嗎?
賀峻霖沖她神秘地笑笑:
賀峻霖你猜……
易小念猶猶豫豫地說:
易小念我覺得不像。
在她的印象中,同性戀應(yīng)該會有很柔和的一面才對,而宋亞軒無論何時,看起來都剛硬地像根冰柱,無論男女都無法靠近 。
賀峻霖恭喜你,猜對了。
賀峻霖把紗布貼在她額頭,垂下臉看她:
賀峻霖當時學(xué)校里有一個外國男生不信邪,非要沖過去告白,還想強吻他,然后被他抓起來揍了一頓,揍完之后都不敢來上學(xué)。
易小念噗嗤一笑,忍不住說:
易小念真的假的???這也太夸張了吧。
她一笑,頭就往下低,賀峻霖扶住她的雙頰,把她臉掰正,認真地說:
賀峻霖所以我勸你啊,最好想清楚一點,世界上那么多男人,喜歡誰不好呢?對不對?
易小念訕訕地笑了笑。
賀峻霖看出她心里有事,也不再揪著這個話題,貼上最后一根膠帶,在她額頭完好處輕輕彈了一下,表情愉悅仿佛在看一個剛創(chuàng)造出來的藝術(shù)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