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燭火之下,女娘端著燭臺微笑著朝她走來。
鴉羽般的長發(fā)隨著動作微微飄動,披散于雪白的獸毛之上,美麗而溫和。
駱濟通第一次在她身上聞到了死亡的氣息,是女人的第六感。
這一次,她可能不是在開玩笑,她是真的要殺她。
駱濟通“程·······程少殷,你最好清醒一點,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父親的官職比你父親大得多,若我真的死在這,圣上絕對不會放過你?!?/p>
程少殷凝眉望她,淡淡的疑惑聚在眼底。
程少殷“你真的覺得我害怕這皇權(quán)嗎?”
這句話恍若一記重錘,錘開了她這么久以來的不解。
所以她早就恢復(fù)了記憶,所以這一切都是她裝出來的。
駱濟通“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裝失憶對你有什么好處嗎?”
程少殷“你是在拖延時間嗎?”
程少殷彎起眼,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般溫柔地注視著駱濟通。
程少殷“若你真的想知道,我便一邊做事一邊與你說?!?/p>
駱濟通想動彈,可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好像被定住了一般,怎么也挪不開。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程少殷將火一點點的靠近著她。
裙角燃起煙,橙紅色的火光冉冉升起。
程少殷“我早就知道你今日會來?!?/p>
她溫柔的將她凌亂的發(fā)整理好,輕啟唇瓣,溫柔吐詞。
程少殷“你和冬至?xí)r常保持著往來,卻從來沒有見過對方的臉,有點可惜。”
程少殷“你們才該是互相珍重的朋友啊,都那么愛凌不疑,恨不得為他掃清一切阻礙?!?/p>
程少殷“不過也要多虧了你,我才能得償所愿?!?/p>
駱濟通原本以為自己的身體麻木了,可是在接觸火苗的那一剎那,還是覺得刺痛。
她口齒不清,卻還在瘋狂的叫罵。
駱濟通“你·······個賤人,我一定,一定會殺了你?!?/p>
程少殷“其實我不想殺你的。”
她真正恨的,從來就只有那一個人。
可是她沒辦法殺他。
若想要真正的自由,就必須忍住她時刻想手刃他的殺念。
她垂眸,語氣輕緩。
程少殷“女人何苦為難女人?!?/p>
看著駱濟通很恨瞪她的模樣,程少殷笑了一聲,難掩譏諷。
程少殷“說實話,你和凌不疑本質(zhì)上都是一樣的人,只要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即便是手段再怎么骯臟,卻依舊覺得自己沒錯,甚至還能在這一刻扮演起無辜者的角色來?!?/p>
程少殷“不過沒關(guān)系,下輩子你們一定能在一起,做一對恩愛夫妻?!?/p>
火沿著駱濟通的衣裙逐漸向她的身體靠攏,這種灼燒皮肉的痛苦讓她忍不住瘋狂嚎叫起來。
無視她的痛苦,程少殷將這包廂的所有燭火都打翻,看著火光吞噬這華麗的一切。
熊熊烈火下,是她坦然熱烈的笑容。
燒吧,燒掉所有一切讓她惡心的東西,燒掉那捆綁住她的枷鎖,燒掉她和那人在一起時恩恩愛愛的回憶。
燒得干干凈凈。
她便還是那個程少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