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嘉祺穿著一件蜀錦織就的寬袖深衣,頭戴白玉冠,打扮得齊整精神地進來,朝蘇大海拱手:
馬嘉祺海叔,恭喜恭喜,青寧,也恭喜你當姐姐了
面上笑語盈盈,整張臉生動又好看。身后馬甲抱著一個小匣子,身后兩名小廝抬著一個大大的紅木箱子,到了中間,馬甲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八匹上好的絹布,還有各色賀喜的糖果、燕窩、人參等補品,以及馬家廚房里特制的糕點花樣好看,十分打眼。
而這其中最耀眼的便是馬甲懷中抱著的那個小匣子。
一打開,里面有一套純金鑲紅寶石的金鎖,還有兩個小孩子用的金鐲子,以及兩支花色各異的鑲藍寶石的簪子。那首飾閃亮,幾乎晃瞎了在坐的人的眼。
蘇紅寧好漂亮。
蘇紅寧年紀小,一眼看到就舍不得移開眼,忍不住大聲贊美起來。
錢氏的眼睛光在那鑲著藍寶石的石榴花簪子上,心口的呼吸都要停滯了,忍不住道:
錢氏馬大少爺真是大手筆了,看送的這些東西都莫的差的,大海你們真是好福氣,啷個能認識這么大方的朋友。
蘇青寧瞧了一眼直說馬嘉祺太客氣了,人來了便罷了,居然又送這么多禮物。
馬嘉祺溫潤一笑,在蘇青寧的引導下在蘇大海身邊就座:
馬嘉祺海叔家添新丁,我豈能不備禮,不是讓人笑話嗎?
他說著話,目光直直地看向坐在不遠處的嚴浩翔。
他就知道這樣的場合他肯定在,所以盡管他今天早晨剛回君山縣城,就立馬讓他娘備禮趕過來了,就怕晚了失了禮節(jié),不過緊趕慢趕仍然還是沒能趕上正餐。
不過好在還是趕上了最后這送禮的環(huán)節(jié),稍微彌補了一些。
馬嘉祺為人開朗,長得好看,他一來,立馬就讓剛剛已經(jīng)差點聊死的天又活過來了。
只是主角早就從蘇大海變成了馬嘉祺。
他來之前定是做了功課的,此行不只帶了給蘇青寧一家人的禮,還有劉家老舅爺一家,劉氏兄長一家,甚至連蘇老三和錢氏都有。
兩個劉家都是筆墨紙硯和布料。
兩家各有讀書的人,對于馬嘉祺送的這個禮物覺得格外貼心,兩家人謝了又謝。
馬嘉祺不在意地揮手,他給他們送禮不過是看在蘇青寧的面子上,所以并不在意他們的謝意,面子上過得去即可。
蘇老三和錢氏則是布料和吃食,精致的馬家糕點比醉風樓的看著更讓人有食欲。
錢氏最好這一口,看得眼睛都亮了。
她與蘇老三簡直恨不得把自己貼到馬嘉祺身上來,字字句句半點都離不得他。
蘇老三道:
蘇老三馬大少爺真是重情重意,大老遠的特意趕過來。
馬嘉祺摸摸鼻尖看一眼蘇青寧一口應下
馬嘉祺應該的。
錢氏道:
錢氏馬大少吃過沒有,這里都是剩下的了,不如一會兒上我們家吃些。
馬嘉祺被這清奇的腦回路問住了,他怔了一會兒才確定錢氏是認真的,他理所當然地拒絕
馬嘉祺不用,我請青寧給我下碗面條就是。
蘇老三青丫頭聽到?jīng)],你還不趕緊去給馬大少爺下面條,可別餓著了人家。
蘇老三第一次正眼瞧蘇青寧,卻是為了別人使喚她。
蘇青寧想翻個白眼,又怕不妥,只好低下頭假裝沒有聽到。
給馬嘉祺下面條她沒有意見,可蘇老三憑什么使喚她?
這個便宜祖父還真當她是原主了?
蘇老三聽到?jīng)]有,還不快去,大海,你看看你閨女,是不是我這個祖父喊不動她呢?
蘇老三急了,這死丫頭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給他面子,他能不生氣嗎?
蘇大海打圓場,蘇青寧可以不給蘇老三面子,但對于一向疼愛她的蘇大海,她總是沒有辦法拒絕,低低地應了一聲,她從側(cè)門出去。
待她走到廚房剛凈了手,就看見嚴浩翔過來了。
不等蘇青寧問他便主動說他是來給她燒火的。
蘇青寧要等你把火生起煮出面條來,恐怕就該吃晚飯了。
蘇青寧“噗嗤”一聲笑了,指指廚房外面坐著的李氏,說現(xiàn)在不比從前了,李嬸會幫她燒火。
嚴浩翔看了一眼正準備走過來的李氏,突然朝她走過去指了指劉氏房間的方向:
嚴浩翔你去幫著太太看孩子。
這是正事,李氏沒多想便去了。
嚴浩翔走回廚房靠在門框上抱著雙肘斜睥著蘇青寧,臉上滿是:看你現(xiàn)在怎么辦。
蘇青寧一陣無語,不帶這樣玩兒的。
蘇青寧可不是輕易認輸?shù)娜?,她看嚴浩翔故意為難她,好讓她在他面前低頭,她就不。
不就是燒火嗎?
她好歹也是能做一手好菜,并且擁有無人能敵的金手指的人,燒個火算什么。
她趴在灶前就著里面留下的火炭拿了一把松樹葉塞進去,使勁地吹起來。
松樹葉是針葉形,極易著燃她又放少了,這一吹不到兩秒鐘就燒沒了。
她還沒有來得及把大柴添進去了,第一次引火失敗。
她不灰心,一次不行,二次再來,三次,四次……
燒到后面,她差點懷疑人生。
她以往觀察別人生火生過很多次,明明看到都很簡單,可為什么到她手里,就這么難呢?
她這雙手得天獨厚可是有金手指的。
她不得不承認,這事兒她搞不定,她條件反射望向門邊的嚴浩翔。
只見他慢慢走過來,朝著她揚了揚手示意她挪開位置。
蘇青寧松了一口氣,還好嚴浩翔沒有為難她,不然她還得現(xiàn)想一個借口請他幫忙。
雖然說句話沒什么,但心里總歸是不舒服的。
現(xiàn)成的臺階的蘇青寧忙不迭地下了,讓開位置讓嚴浩翔施為。
不過片刻,灶糛里便燃起了火,黃澄澄的火苗串起來,仿佛在嘲笑蘇青寧一般。
幸好她在嚴浩翔面前不是那么較真,心里小小的難過了一下便放過了,往鍋里下了一碗水,燒開放面。
她要給馬嘉祺做的是雜醬面,碼子都是她之前炒好的,現(xiàn)下只要把面煮熟,往里頭放碼子便是。
面條剛做好,香味飄出,便聽到院子里傳來馬嘉祺的聲音。
馬嘉祺哇,好香啊。
蘇青寧把面端出來遞給他:
蘇青寧你這是掐著時間來的吧。
馬嘉祺笑笑二話不說,端起面條坐在門邊的條凳上就大吃了一口。
蘇青寧看他吃得快,但依然優(yōu)雅,不由暗嘆,古代這些經(jīng)年傳下來的名門世家,的確是有底蘊的,體現(xiàn)在他們的行為舉止,體現(xiàn)在他們的修養(yǎng)和家學淵源之上。
很快一碗面條便見底了,蘇青寧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蘇青寧你這是很久沒有吃飯了?
馬嘉祺笑笑朝她要過擦嘴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這才道:
馬嘉祺天不亮就從府城出發(fā),到了君山縣城,回家一趟,怕趕不上這里,就沒來得及吃飯。
馬嘉祺說得淡定,蘇青寧卻聽得心頭澎湃不已。
蘇青寧不過是我弟弟的一個洗三禮,哪值得你這般趕著來。
馬嘉祺你好不容易得了個弟弟,我再怎么樣都得來看看,只可惜緊趕慢趕都沒能趕上。
馬嘉祺說話間看向嚴浩翔。
后者很清楚他說的并不是沒有趕上洗三禮,而是指的錯過了給他取名字的環(huán)節(jié)。
嚴浩翔的目光在馬嘉祺和蘇青寧之間掃了一圈突然道:
嚴浩翔不是你的別強求,再強求也得不到。
蘇青寧是聽慣了他時不時的要說幾句經(jīng)世名言,并沒有放在心上。
而馬嘉祺卻聽出了他潛在的意思。
讓他不要打蘇青寧的主意,她注定不是他的,就算他打了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