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嘉祺聽懂了,然而那又怎么樣,他把面碗放下,用蘇青寧給的手帕再度擦了擦嘴上并不存在的臟污。那模樣既溫柔又珍惜,好像情人之間的撫摸,平白讓人生出一種,他手里拿的仿佛不是帕子,而是某個人的手。
馬嘉祺嚴兄想是還不知道我的性格,從小便是決定了的事情就很難更改。
嚴浩翔不悅地皺眉,他很不喜歡馬嘉祺的動作,因為他拿的可是蘇青寧的手帕,他不由瞪了一眼蘇青寧,她到底知不知道,女子的手帕是不能隨便給人的,她還給馬嘉祺擦嘴。
他扔下手里的柴,凈了手,就著濕乎乎的手朝蘇青寧伸手。
現(xiàn)在他倒要看看她又拿什么給他擦。
蘇青寧身上只揣了一條帕子,已經(jīng)給了馬嘉祺,嚴浩翔再伸手她也沒有,只能求助剛剛走進來的李大丫,問她要。
嚴浩翔的臉頓時黑了,拍下蘇青寧遞過來的帕子,轉(zhuǎn)身走了。留下蘇青寧看著飄落在地的帕子發(fā)愣。
馬嘉祺既高興又心疼。
高興的是他問蘇青寧討要帕子得的是她的,而嚴浩翔討要卻只能得到丫環(huán)的,他心氣那么高不生氣就怪了。
然而這個時候他越是生氣,對他就越有利。
他是坐著的,就勢彎腰把手帕撿起來遞給蘇青寧,卻悄悄地把蘇青寧的帕子放在了懷中,說已經(jīng)弄臟了,給她洗干凈了再還回來。
蘇青寧沒往心里去,身為現(xiàn)代人的思維,給出一張手帕就跟在現(xiàn)代給出一張紙巾一樣。
什么貼身之物不能授予人的思想一時半會兒根本沒有進她的腦子里。
還是在看到李大丫使勁朝她使眼色她才如夢初醒,但馬嘉祺已經(jīng)那樣說了,她也不好強要,顯得她多小氣似的。
人家心心念念連飯都來不及吃趕著來參加她弟弟的洗三禮,她難道連張手帕都舍不得嗎?
不過她倒是弄明白了嚴浩翔為何會生氣了。
但她不會去哄,嚴浩翔身為土生土長的大梁人,明明知道女子貼身之物不能輕易給人,他卻還故意伸手討要,是想看她出丑,以后嘲笑她嗎?
馬嘉祺在此既是跟蘇青寧敘舊又是在跟她道別。
因為很快就是他爹的生辰,如今他在外面做官,不能回家,所以他要趕過去給他慶祝。
馬嘉祺說著時不時地拿眼睛瞟蘇青寧。
他希望她能夠有所表示。
蘇青寧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想了想,既是馬晉仁生辰,他們家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源于他,馬嘉祺能大老遠地趕過來參加她弟弟的洗三禮,她自然該代表家里送上一份禮物。
蘇青寧你等等,我上次在府城制了一方茶葉,聽說馬老爺愛喝茶,你且?guī)н^去送上,算是我們的一點小小心意。
馬嘉祺聽得臉上喜色降臨,他毫不掩飾他的開心,伸手下意識地抓住蘇青寧的手鄭重地道謝
馬嘉祺我爹要是知道能夠收到你送的生辰禮一定很高興。
蘇青寧嚇了一跳連忙抽出手,馬嘉祺意識到自己失禮退后一步拱手致歉。
蘇青寧笑笑,只當作朋友之間太熟而做的動作,并沒有真的往心里去。
畢竟她在現(xiàn)代的時候跟她的朋友們經(jīng)常會拍肩握手,這并不算什么。
兩人說著話,蘇青寧想請馬嘉祺去廳堂上說,可馬嘉祺猶豫著不想去。
蘇青寧不解,但見馬嘉祺看著門口臉色突變,她順勢望過去一眼看到了蘇綠寧。
她裝作找蘇青寧有事的樣子道:
蘇綠寧海叔讓我來看看馬大少爺吃過沒有?
蘇青寧低頭翻了一個白眼,蘇綠寧這撒謊的技術(shù)也不怎么樣嘛,她爹才不會叫她來看了。
定是她這標準拜金女是看到馬嘉祺出身富貴,人又長得好看動了心,想要借機跟他套套近乎,說不準又在暗地里國;圖謀著什么?!?/p>
馬嘉祺已經(jīng)吃過了,不勞你費心。
然后就再次催促蘇青寧回到廳堂上。
她眨著眼睛笑眼馬嘉祺,別人想要找他,就算他躲起來,人家也會循跡找過去的。
馬嘉祺無奈攤手,看了一眼蘇綠寧,多么希望這個自從看到他就一直緊盯著她的人能是蘇青寧,這樣他就不用擔心嚴浩翔從中作梗了。
更不用擔心在她十八歲之前會有什么變數(shù)了,只可惜,蘇青寧就是蘇青寧,誰也替代不了誰。
馬嘉祺勉勉強強地回到廳上,蘇老三一行人又像蒼蠅見了葷腥一樣的叮上來,圍在馬嘉祺身邊不住地跟他說話打探,擾得教養(yǎng)極好的馬嘉祺都忍不住當著他們的面皺了皺眉。
蘇青寧無奈,只得趕緊去房間取了給馬晉仁送的茶葉罐,想想是送生辰禮,便又取了一根紅色絲帶纏在上面打了一個蝴蝶結(jié),匆匆拿去遞給馬嘉祺。
拿到自己想要的后,馬嘉祺雖然很想再多呆一會兒,畢竟他今日走了,明天就要出遠門,然后就直接去府城等院試通知,又要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回來,不能見到蘇青寧。
他原是想好好與她獨處一歇的,卻被這些人纏得沒有辦法,眼下只得告辭。
蘇大海也感受到了他的無奈,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頓時無語。
人家老劉家的人就一個個坐著,除了對馬嘉祺說話客氣些,也未見他們上趕子討好,他家的這些家人怎么就這么市儈,這么勢利……
他有些抱歉地跟馬嘉祺笑笑,讓蘇青寧代他送送他,而他出面把蘇老三和錢氏兩人留在了廳堂上,暫時解了馬嘉祺的窘迫。
蘇綠寧帶著蘇紅寧卻還是送了出去。
等看到馬嘉祺的馬車時,蘇紅寧當即大叫一聲:
蘇紅寧啊,這個馬車太好看了,坐起來肯定很舒服吧。
她真是太羨慕了,她長這么大還只坐過騾車和牛車了。
馬嘉祺禮貌性地笑笑沒有回答,轉(zhuǎn)頭朝蘇青寧小聲道:
馬嘉祺對了,你什么時候再去府城?
蘇青寧眨眨眼睛道:
蘇青寧馬上要秋收了,我爹要忙著安排莊稼的事,我弟弟這邊剛出生,我娘要坐月子,短時間我肯定不會去了。你要是去了,記得上我家莊子里看看。
馬嘉祺好。
馬嘉祺心里隱隱有些遺憾,他果然要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能看到她了,他不由凝神靜氣地多看了蘇青寧兩眼。
他要牢牢地把她的模樣記在心里,烙印在骨子里,想她的時候就在腦子里回想一遍。
蘇青寧察覺到他怪異的眼神,不由問道說她臉上是不是有什么臟東西。
馬嘉祺搖搖頭本想說沒有,但見車簾放下,只有蘇青寧伸了個腦袋進來,他頭腦一熱,伸手在她臉頰上輕輕刮了一下說:
馬嘉祺嗯,還真有,替你擦了。
蘇青寧沒想那么多笑著謝了他。
要是此時她能看到馬嘉祺的臉的話,一定會發(fā)現(xiàn)它漲得通紅。
蘇青寧對了,我這里配了些涼茶的料,你不是容易上火嗎,你拿去喝,每天沖泡一杯,要是喜歡甜的就放些冰糖。
眼見馬嘉祺奔波來奔波去,蘇青寧作為朋友倒有心疼他,送他離開的時候特意包的。
馬嘉祺心中火熱,連忙點頭,然后叮囑蘇青寧保重身體,待到她一離開,他就立馬讓馬甲趕緊趕車。
他怕晚了,他會舍不得她。
每見她一次,每分離一次他對她的感情就會更加深刻一分。
離不得,想要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她。
馬嘉祺唉……
馬嘉祺靠在車壁,實實在在地唉了一口氣。
馬甲在外面趕車,還從未聽過自家少爺這么惆悵的聲音,不由道:
馬甲少爺,你是不高興了嗎?
馬嘉祺摸著狂跳的心,搓著右手食指,指肚間仿佛還殘留著蘇青寧臉頰的細嫩與柔軟,放在鼻尖輕輕一嗅,好似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幽蘭馨香。
馬嘉祺不,我是太高興了。
這次去找他爹,他一定要問清楚,到底要怎么樣才能破蘇青寧十八歲之前不能提親的事。
他已經(jīng)等不及想要娶她過門了,她太好了,他怕別人會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