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寧在半睡半醒間聽到這事,一個激凌坐起來,看看外面,天色昏沉,才是卯時三刻。那聲音在喊過一聲后又停下了,蘇青寧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做了噩夢,她眨巴眨巴有些腫痛的眼睛,輕輕揉了兩下又倒了下去。
她還沒睡夠了。
但很快,外面的人壓根沒打算讓她再睡,喊聲越來越大,很明顯已經(jīng)朝著她這邊跑來,大力地拍打著房門。
三丫小姐,不好了,馬大人不見了。
這是三丫的聲音。
蘇青寧這回被驚得清醒了,她胡亂地披上衣衫把三丫放進屋內(nèi),抓著她的肩膀著急地問:
蘇青寧什么不見了,怎么不見了,他是不是起得早,出門散步或者跑步去了?
蘇青寧自己是有這個習慣的,以己推人,她猜測馬嘉祺是不是也喜歡這樣。
三丫沒有,沒有,小姐,你快出去看看吧。
”三丫來不及多加描述,看蘇青寧衣衫整齊,拉著她就往外面走。
來到馬嘉祺的房間一看,蘇青寧這才知道他們那么肯定他沒有出去跑步或者散步的原因。
房間里面很亂,桌椅倒塌,床帳都被扯了下來。茶盞砸在地上,摔得稀碎。
蘇青寧看得眉頭皺了起來,她看向馬甲:
蘇青寧房間里都折騰成這樣了,你一晚上都不知道?
馬甲哭喪著臉,就差大聲哭出來了,他拍打著腦門說昨夜里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然后一下子就睡了過去。
睡得很死,一個晚上都沒有醒來過,所以根本不知道就在隔壁公子的房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馬甲我,都怪我貪睡,都怪我。公子要是出了事,我賭上這條命都賠不起。
”馬甲平日里看著多么精明強干的一個人,此時面臨著馬嘉祺的突然失蹤,一下子就著了慌了。
蘇青寧你別胡說,嘉祺哥他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再說了,他現(xiàn)在是安定縣的知縣,想是不會有人敢對他怎么樣。
蘇青寧安慰著馬甲,同時也在安慰著自己。
不過這話不說倒罷,一說她自己跟馬甲反而都沉默了。
安定縣不比別的縣,這里可是兩年死了三任知縣的地方。
馬嘉祺正是在這里才有危險,一時之間,兩個人臉上同時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抑郁。
最終還是蘇青寧穩(wěn)住了,她蹲下來看了看現(xiàn)場判斷道:
蘇青寧嘉祺哥失蹤肯定是被人強行擄走的,不然房間里也不會亂成這樣,馬甲,你快別傷心了,指不定這會兒嘉祺哥正在盼著咱們能夠找到他救出他。
馬甲聽得心里陣陣顫栗。
馬甲小姐說得沒錯,我,我現(xiàn)在,應當做些啥子。
蘇青寧指指凌亂的現(xiàn)場,讓他先行查看一番現(xiàn)場的痕跡,但要注意保護現(xiàn)場,如非必要不要輕易動里面的東西。
蘇青寧雁過留聲,風過留痕,有些事情發(fā)生了,那么必定會在現(xiàn)場留下些什么,你仔細察看,說不定這里便有東西可以幫助我們找到那個綁走嘉祺哥的人。
馬甲聞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連忙聽話地蹲在地上找起來,果然讓他看出了不一樣的地方,現(xiàn)場留有印著泥巴的腳印。
他在征詢過蘇青寧的意見后,連忙掏出青帕把泥坷子包起來。
兩人正待就這泥坷子分析一通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凌亂的腳步聲。
接著就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了進來。
萬能龍?zhí)?/a>馬大人,馬大人怎么呢?來人啦,馬大人不在房間,還不快出去找找馬大人。
萬能龍?zhí)?/a>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
外面有人答道。
孫不二那可有找到?
人未至聲先到,這自然是氣勢極為囂張的孫不二孫縣丞。
跟著他身后進來的是看著忠厚老實的毛文毛主簿。兩個人一來就掌握了主動權。
毛文看了一眼房間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他像是有潔癖一般道:
毛文房間里這么亂,要是馬大人回來了看到這般肯定會不高興的,來人哪,快些把這里收拾出來。
蘇青寧慢著,不能收拾。
蘇青寧上前一步攔道。
雖然她不想當著這兩人的面出風頭,但此時此刻卻也沒有辦法了。
孫不二你是什么人,哦,不就是馬大人身邊那個小丫環(huán)嗎?
孫不二斜著眼睛張著嘴看著蘇青寧。
嘖嘖,長得真美,他心里打算著,正好真馬嘉祺不在了把她帶回家里弄一弄。
蘇青寧我才不是他的丫環(huán),我是……
蘇青寧皺著眉頭思考著她的身份應該怎么說。
是合作伙伴?此時沒用,他們不會買賬。
說是朋友?她若是個男子這話聽著就沒問題,可她女子的身份注定了她無法用朋友這個身份為馬嘉祺主持公道。
那該說什么?
蘇青寧焦急地思考著,突然想到表兄妹應該可以,只是還沒等她說出來,馬甲就搶先一步道:
馬甲這一位是我們大人未過門的少夫人,這哈是遵照我們家夫人之命前來探望大人。
孫不二少,少夫人?
孫不二傻眼了,瞧著蘇青寧一副不想相信的模樣。
他想爭辯一句她肯定不是,她是冒充的。
但話未說出就被毛文瞪了一眼。
毛文起始也是驚訝的,但他很快就相信了馬甲的話。
畢竟眼前之人可是馬嘉祺的親隨,他敢這樣說,那定是真的。
難怪,一般普通的丫環(huán)可能會長得好看,但哪里又會有她這般氣度,沉穩(wěn)大氣,溫婉親和。
蘇青寧一怔,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見馬甲背著他們使勁兒哀求她。
蘇青寧心頭一梗,有些無語。
她最近這是走了什么運,怎么走到哪里都能成別人的未婚妻。
毛文既然是未來的少夫人,那此事還請示下。
”毛文立刻退下彬彬有禮地問道。
蘇青寧眼見局勢已經(jīng)定局,也不再糾結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問題。
反正等到把馬嘉祺順利找回來,到時候拉著馬甲跟他解釋一番便是,這畢竟不是真的,只是權宜之計。
她看了一圈房中場景:
蘇青寧我聽說但凡發(fā)生大案,有些人具有從現(xiàn)場之中找尋線索的本事,我已經(jīng)差人前往京城,這里先不要動,等到京城來人查探過后再說。
孫不二京城來人?哈哈哈,我說馬少夫人,咱們兩地雖說離得不那么遠,可是也有好幾百公里,騎著馬往死里跑也要跑個兩三天
孫不二你這哈還派人克京城找人來看,那個時候馬大人早就……
毛文孫縣丞,不得胡說。
毛文眼見著蘇青寧眼神不對勁了,連忙拉住孫不二。
然后跟蘇青寧說了很多安慰她的話,還說他們會派捕快和衙役出去找,一定會把馬大人找回來。
蘇青寧如此就多謝你們了。
蘇青寧此時不想跟他們再多說,索性掏出絲帕捂住臉,傷心地哭嚎了兩聲,又使眼色給馬甲,他連忙掏出銀兩來遞到孫不二和毛文手里,嘴里說著麻煩的話。
毛文看著手里的銀票,這一出手就是一人一百兩,比他們從年頭折騰到年尾都要強太多了。
他拉了一把孫不二,兩人出得門去。
孫不二一副貪婪模樣看著手里的銀票。
孫不二嘖嘖,真他娘的有錢。你剛剛瞧見莫的,他那袖子還有五百兩,一千兩的銀票,貨比貨得扔,人比人氣死人
孫不二老子個的一天辛苦到黑,都掙不到幾個碎銀子,人家一個管家下人身上都裝著幾大千……
毛文孫縣丞,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咱們既然得了這銀票,就應該好生派人出去幫著馬少夫人找一找,免得馬大人也跟其他大人一樣出了事。
孫不二哎,曉得了曉得了,出事,出事,他敢到咱們安定縣來,就應該早就有心理準備了?,F(xiàn)在人都被綁起走了,還說那些做么子。
毛文哎,縣丞大人你就少說兩句吧,縣令大人出了事,我們倆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毛文搖搖頭踏著四方步穩(wěn)步離開。
他們一走,蘇青寧和馬甲從隱蔽處走出來。
馬甲滿臉不解:
馬甲少夫人……
蘇青寧一聽急了,瞪著他道:
蘇青寧喂,馬甲,他們不知道胡亂叫就算了,你怎么也跟著胡鬧
馬甲摸了摸后腦勺,不好意思地道:
馬甲蘇小姐,實在是……不是怕他們跟咱們一樣在這里偷聽嗎
馬甲蘇小姐你說,他們倆到底會是誰呢,我瞧著那毛主簿應該不是,要不我專門去查查那孫不二。
馬甲看他那副掉進錢眼里的狗模樣,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馬甲氣性難消,恨不得他十一弟現(xiàn)在就從鄂州回來,然后好好地把他們收拾一通。
蘇青寧別結外生枝。我們現(xiàn)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嘉祺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