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寧分析,既然他們是把馬嘉祺生生綁走的,沒有當(dāng)場殺人,就說明他們暫時還沒有想要下殺手。但這并不代表他就能安全了,當(dāng)時不殺,很有可能是還沒有找到殺死他又不用擔(dān)責(zé)任的辦法。
或者是想要讓他延續(xù)前面幾個縣令意外橫死的戲碼,此時正在費盡心力想著死法。
因而他們只有抓緊時間才行,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但縣衙里派出去的人連續(xù)找了一天一點效果都沒有。
反而是蘇青寧這邊憑借著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泥坷子她倒是看出了一些東西。
蘇青寧這是黑泥,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安定縣的縣志里面記載的安定縣通通是紅泥和黃泥,像這種黑泥,只有一個地方會有。
馬甲啥子地方?
馬甲聽神了,
蘇青寧城郊的東山,那里有一處與別的地兒不同。
蘇青寧指著鋪在桌案上的地圖道:
蘇青寧這處,看到?jīng)]有,這里是一片墳山,之前毛文說過,先前‘意外’死亡的三位前縣令都葬在這里
蘇青寧這里面有一個姓蘇的縣令來自京城大家,他的族人沒有帶走他的尸骨,卻帶來了京城青云山下的黑土為他壘了一個墳堆。
蘇青寧的說法一下子震驚了馬甲,以及剛剛趕到的馬十一。
他已經(jīng)從馬甲寫給他的信里知道了事情原委,當(dāng)下急得不得了,五步并作兩步趕到,立刻拱手請?zhí)K青寧分派任務(wù)。
蘇青寧去東山看看,記住悄悄的,誰也不要說,誰也不要相信。
其實蘇青寧一早就看出這泥有問題了,但她跟馬甲和大丫三丫他們的行蹤別人都是有數(shù)的,她要是直奔東山而去,別人難免心慌,這一慌亂之下,就有可能做出讓人無法控制的事情來。
所以她一直在等一個奇兵,目前來看馬十一就是這個她要等的人。
他功夫高,回來的時候得了馬甲信中的囑咐,沒有漏了行跡,故而那雙隱在背后的黑手并不知道他已經(jīng)回來,他悄悄地去查探正好。
馬十一得了話找準(zhǔn)時機便從院子里翻了出去。蘇青寧則在地圖前左畫畫左勾勾。
很快,門外傳來腳步聲。毛文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他疾步而來聲音急促地道:
毛文不好了,馬少夫人,你看咱們馬大人果然是被人綁走了,這是賊人留下的信。
蘇青寧欲要接過來看,毛文遲疑了一下,蘇青寧一把搶過,一目十行地看起來,然后將那紙上的字跡牢牢記在心里遞還給毛文。
毛文綁人要錢,這定是東山那票山賊土匪干的事。
毛文見蘇青寧看完沒說話,小聲解釋道。
蘇青寧東山真有山賊?
蘇青寧皺眉。
安定縣外鄂州府北邊就有兩萬兵馬囤積,這些山賊的膽子倒是真大,不怕死,還是另有隱情。
毛文山賊之事我們曾經(jīng)都親眼看見過,應(yīng)是做不得假的,不過他們平日里輕易不下山打劫,行事也極為低調(diào),所以在鄂州府外駐守的賀大將軍便沒將其放在眼里。
毛文這是在解釋蘇青寧心中的疑惑之意。
毛文馬少夫人,這山賊要銀十萬兩,這可怎么是好,我只是一方小小的主簿,俸祿沒有多少,只家中還有幾畝薄田,這是地契,要是緊要的話,你看是不是……
蘇青寧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但見他形容誠懇,語氣認(rèn)真,她方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實話。
她下意識反問道:
蘇青寧你真的愿意賣了你家的地去救大人?
得到肯定答案后,蘇青寧一臉感動,隨即道:
蘇青寧那好,這些既然是毛主簿的一片心意,我就替馬大人收下了。
毛文的臉上有瞬間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復(fù)正常了。
那速度快得蘇青寧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為了進一步刺激毛文,蘇青寧并沒有把所謂地契還給他,而是放在了桌案上。
不過在短暫的失態(tài)過后,毛文早就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摸著八字胡一臉真誠地道:“
毛文只要能幫得上忙,卑職不介意的。
蘇青寧心有所感,鄭重地謝過他:
蘇青寧馬家乃是君山縣城的大戶,號稱馬半城,自是不缺銀兩,只是這伙賊人胃口也太大了,一出口就要十萬兩,我們需要時間來籌集。
孫不二哦,么子久蠻?你就不怕等久了,馬大人被人撕了票嘞。
刺耳不客氣地話從大踏步而來的孫不二嘴里說出來。
蘇青寧一聽頓時炸毛了,不過瞪了他一眼,看看身邊的人,沒有把心里話說出口。
蘇青寧嗚,嗚,嗚,擔(dān)心是擔(dān)心,可是這銀錢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總要想個辦法弄不是嗎?
蘇青寧低著頭抹眼淚。
孫不二看著她微彎的脖頸,白皙修長,優(yōu)雅好看,不由得連吞了幾下口水。
毛文少夫人別聽孫縣丞胡說,也莫要太擔(dān)心,你這邊先籌集著銀兩,我們這邊也會全力搜尋大人所在。
毛文拉了一把孫不二,把他像鉤子一樣的眼神從蘇青寧身上強行拉走。
孫不二不高興地推了一把毛文,嘴里罵罵咧咧地教訓(xùn)著他,說他管他主簿那一堆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事情用不著他操心。
毛文不管怎么說,那都是縣令大人的未過門的夫人,不是你能肖想的,我勸你還是要自尊自重的好。
孫不二哼,我呸,我呸呸呸,你算個么子?xùn)|西敢管老子的事……
一陣叫嚷聲遠(yuǎn)去,蘇青寧兀自低頭抹著眼淚。
馬甲和李大丫對視一眼彼此都有些看不明白。
馬甲忍不住問道:
馬甲小姐,那個毛主簿看到硬是要比孫縣丞靠譜些,咱們是不是可以請他幫哈忙找找大人。
蘇青寧找他?
蘇青寧哼了一聲,打開從毛文那里拿到的地契攤開道:
蘇青寧我早先說過,看人看事不能看得太表面。總有些東西是眼見都未必為實的,就好比人心
蘇青寧但有些虎狼之心的人善于在人前偽裝自己,很容易就會將人蒙蔽住。
馬甲小姐說的有道理,只是現(xiàn)在這樣,公子真的不會有事嗎?
馬甲心里很是擔(dān)心自家主子的安危。
蘇青寧搖搖頭
蘇青寧前頭我還只是猜測,現(xiàn)在大約有六分成算
蘇青寧他們?nèi)绻菫殂y錢而來,嘉祺哥暫時不會有事。
蘇青寧話雖重,但心里其實也有些沒底,但此時不能不這么想。
馬甲那這些咋個處理呢?
”馬甲指著蘇青寧放在桌案上的地契一臉不解地道。
賊人獅子大開口,要的是十萬兩銀票,就這么點地,能賣幾兩銀子,不過杯水車薪,要來何用,還懶得欠下這個人情。
蘇青寧瞧了一眼道:
蘇青寧這不是拿來救急的,我讓你順著這個信息查一查毛文背后的財產(chǎn)問題。
馬甲一驚,拿著地契就要走,一旁的李大丫有些看不明白問道:
李大丫小姐,你是不是覺得那個毛主簿有問題,咋個看出來的?
蘇青寧捏緊拳頭:
蘇青寧沒什么,直覺。
呃,這個答案讓已經(jīng)走到門口原本一臉信服的馬甲一下子蔫了。這個答案未免太讓人沒底了。
蘇青寧行了,不管怎么樣,先查了再說
蘇青寧穩(wěn)了穩(wěn)心神,此時此刻馬嘉祺出事,她就是主心骨,她不能慌,也不能亂,必要打起精神主持此事,不然大家都亂了,馬嘉祺就危險了。
她想了想,從懷里摸出一物塞給三丫:
蘇青寧三丫,你拿著這枚簪子跑一趟鄂州府。
三丫接過一看,是一枚鑲金飾玉的簪子,裝飾精致,看著極為貴重。
三丫這是甚?
三丫表示看不懂。
蘇青寧去找駐扎在鄂州府的賀峻霖賀大將軍,我記得他跟嘉祺哥是好友。
三丫明白了,自家小姐這是要找后援了。
她定是沒有辦法了才會想到走這條路。
三丫小姐,我現(xiàn)在不能離開你,我要留在你身邊保護你,這跑路的事還是交給大丫來吧。
三丫站在旁邊一切都看得分明,這縣里簡直就是沒有幾個是人的,全是一群牛鬼蛇神,張開嘴巴吃人都不帶喘氣的。
她留在蘇青寧身邊,還能在關(guān)鍵時刻幫襯一二,她要是走了,就一切都說不好了,更加沒法跟公子那邊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