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珠珠捂著臉,夸張地大喊大叫著跑出來,出了有士兵把守的院子后一把扯掉口罩和帽子張著嘴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在她身后站著聽到動靜跟出來的蘇青寧。
蘇青寧怎么怕了?
蘇青寧在她身后輕聲問道。
丁珠珠不,不是,他們這是什么病,怎么,怎么那個樣子。
丁珠珠此時也顧不上跟蘇青寧的恩怨,徑直問道。
蘇青寧你都看到了,就是那種病。
”蘇青寧用肥皂凈了手之后才取下口罩,但她并沒興趣給丁珠珠解釋。
不過丁珠珠的反應她倒是也可以理解,畢竟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她其實也覺得怕。
但她想著他們染病已經(jīng)很可憐了,如今她便是跟著嚴浩翔來幫他們治病。
想想在他們那個時代的醫(yī)護人員,他們不管遇到什么樣的病癥都能夠冷靜自如地處理,沒有嫌棄,沒有害怕,她想,她也可以做到的。
慢慢地她便真的習慣了,做到了。
丁珠珠他們的臉,太可怕了。
丁珠珠無法自抑地回憶起剛剛看到的一切。
他們的臉上長著皰疹,有的是紅的,有的還流了膿水。
丁珠珠嘔……
她自行腦補著,然后就把自己弄得吐了。
一陣陣異味飄散出來,蘇青寧看得皺眉嫌棄地往后面移了移。
恰好嚴浩翔從里面出來了,兩人對視一眼,徑直離開了小院,吩咐守在外面的人清掃一下。
接著兩人站在避風處自如地說起里面病人的情況來。
蘇青寧我今天看他們的情況好多了,是不是要痊愈了?
蘇青寧柔聲問道。
嚴浩翔點頭說他們很配合,而他的藥足夠管用,他們的確快要好了。還說如果順利的話他們就可以回家過除夕了。
太好了。蘇青寧欣喜地道
嚴浩翔挑眉看她,以為她弄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沒再為后面的話而解釋。
蘇青寧則想當然的以為他們是要回京城去,畢竟現(xiàn)在的嚴浩翔可是身受皇命的驅使,再不是從前那個自由身了。
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兩個人在經(jīng)歷過這場天災之后,意識形態(tài)和想法已經(jīng)不知不覺間發(fā)生了變化。
這變化里帶著讓人無法理解的默契。
原本性子內斂淡漠的嚴浩翔突然間變得外放起來,與蘇青寧相處的這段時間里,他時不時地就會主動表達他對她的心意。
可能不是很直白,但總是能夠讓蘇青寧感受得到他的心意。
而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對嚴浩翔沒有動過真心的蘇青寧也突然意識到了,她其實早就喜歡上了他。
就連他之前傷害她,她都不知不覺間不在意了。
而且她會禁不住地想,他那樣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正如他們現(xiàn)在可以在一起。
大概是看多了生離死別。
想想前一刻還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的人,但一夜之后,卻了無蹤影。
生死面前蘇青寧怎能不大徹大悟呢?
不管她之前對嚴浩翔是什么樣的想法,但現(xiàn)在她決定遵從自己的內心,喜歡他就是喜歡他。
因為一個人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在什么時候離開這個世界,趁著在數(shù)得著的時間里好好地相處不好嗎?
何必鬧鬧騰騰地,自己難過,別人也不好受。
不如放開心神,把煩惱拋諸腦后,及時行樂。
而嚴浩翔之所以這樣一則是因為他的仇人寧王已經(jīng)受到應有的懲罰。
二則他對蘇青寧的心意早就已經(jīng)濃得化不開了。
他沒有辦法想象,如果此后余生沒有她在自己身邊這日子又該怎么過?
這樣的想法只要在腦子里冒出來一下,他就覺得心里難受得緊。
他絕不想過沒有蘇青寧的日子,所以他決定把握住她。
而在他付出之后驚喜地發(fā)現(xiàn),原來他不是一個人。
他得到了蘇青寧的回應,這是前所未有的欣喜。
故而丁珠珠再出現(xiàn)的時候,他心里只有厭煩。
他當時肯定是腦子里哪根神筋搭錯了,才會聽從她的話,假意遠離他愛的女人。
這一回他是鐵了心要跟丁珠珠劃清界線,絕不能再跟她有任何的往來,讓蘇青寧不高興。
丁珠珠嚴哥哥,你們,你們在說什么?
丁珠珠把自己大概清理一下后,趕緊追了出來,結果就看到嚴浩翔和蘇青寧在那里肩挨肩地在那里說悄悄話,她頓時覺得自己被兩個人隔離了,連忙擠上前來。
她這一激動卻是忘記了,她剛剛才嘔吐了一大堆。
雖然已經(jīng)草草地擦過了,但那味兒卻有些沾染在了衣衫上,隨著寒風吹來一陣陣擴散,熏得蘇青寧情不自禁地皺緊眉頭,明顯地扭過頭去,不想靠近她。
丁珠珠“喂,蘇小姐,你怎么這樣啊,你是在嫌棄我嗎
丁珠珠本想大聲訓斥蘇青寧,但轉眸看到嚴浩翔在旁邊,立刻換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但她到底還是聞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的確不怎么好,便下意識地離開嚴浩翔遠了一些。
她可不想因為這個而把嚴哥哥給刺激到了。
蘇青寧皺了皺鼻子沒說話,但她的行動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因為她轉身離開了。
嚴浩翔青寧,等我。
嚴浩翔朗聲叫住她,然后上前拉住她的手,回過頭來看著一臉委屈的丁珠珠:
嚴浩翔你最好去洗洗換身衣衫,免得受了風寒。
丁珠珠嚴哥哥,你是在關心我嗎?
丁珠珠心里生氣得很,但偏偏又裝出一副自己格外受感動的模樣。
嚴浩翔沒說話,那走遠的背影實際上已經(jīng)回答她了。
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在自作多情。
小葉小姐……嚴大人說得對,回去換身衣衫吧。
小葉忍著要嘔吐的惡心感走近丁珠珠。
蘇青寧敢明著擺臉色,她可不敢。
丁珠珠哼,蘇青寧,她算個什么東西,她居然敢嫌棄我臭……
丁珠珠說著自己也皺緊了鼻子,呃,她也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太對勁了。
餿餿地,好像吐出來的隔夜飯一般。
“啪……”
丁珠珠想也不想一巴掌招呼上小葉的臉頰。
丁珠珠賤婢,剛剛問你我身上有沒有味道,你告訴我沒有。結果……
小葉捂著委屈得直咬嘴唇,可沒有丁珠珠的允許,她連哭都不敢哭,只好扁著嘴吸著氣道:
小葉小姐,奴婢,奴婢聞不到。
她倒是聞到了,可她敢說嗎?
要是說了,可就不只一巴掌了。
丁珠珠發(fā)泄了脾氣,心情依舊很糟糕,但見著路旁有人在探頭探腦地來查看了,未免被人笑話,她一跺腳就走了。
而蘇青寧和嚴浩翔這頭等到丁珠珠人一走,兩人就從背風處的夾巷里走了出來。
蘇青寧嘆息一聲,沒點評任何話。
嚴浩翔卻是搖了搖頭說她也太任性刁蠻了。
蘇青寧腦子里一抽,突然間脫口而出
蘇青寧這可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她生氣了,你還不上去好好哄哄她。
嚴浩翔眼眸一厲,他突然間抬手捏住蘇青寧的下巴。
嚴浩翔蘇青寧,你是不是欠收拾?
蘇青寧雖然下巴被禁錮著,但并沒有任何痛感,就好像覆了一層面紗似的,要多柔和有多柔和,這跟以往嚴浩翔的手段相比簡直不能相提并論。
蘇青寧哎呀,疼。
蘇青寧突然沒來由地委屈,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嚴浩翔嚇了一跳,心想他也沒怎么用力呀,她怎么就疼了?
他連忙松了手,扶著她的肩膀道
嚴浩翔沒事吧,哪里疼?
蘇青寧看著他一瞬間轉變的態(tài)度,心里有些猜測,但她是個直性子的人,她不想再跟他彎彎繞繞地說話,她徑直挑開話題,問道:
蘇青寧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婚約?
嚴浩翔挑眉,不明白蘇青寧怎么就想到這上面來了,不過她既然問起了,他索性也就告訴她:
嚴浩翔沒有,我從未去過除蘇家以外的人家下過聘禮。
蘇青寧眼睛一亮:
蘇青寧可是京城的人家都說你要娶她,你若真對她有意,就不該與我這般。
嚴浩翔蘇青寧,我以為你懂了
”嚴浩翔有些抑郁了。
他還以為這些事情早就在兩人的默契的相處中昭示了,可為什么她現(xiàn)在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蘇青寧我不懂,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你沒說出來的話,我怎么會懂。
蘇青寧的確猜測過嚴浩翔的心思,也大概能夠明白他未競的話里是何意。
但她現(xiàn)在不想讓兩人的關系處的這般飄飄渺渺的,她想要一句實在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