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為大梁勉強(qiáng)還算太平盛世,各地官員送來的折子也都是一片歌舞升平,可今日所發(fā)生的一切,狠狠打了整個朝廷的臉。百姓們究竟被逼到了何種程度,才會這般決絕。
皇帝曹允,傳朕的口諭,立刻派北大營前去安置流民,所需銀子一律由戶部撥款。
曹公公是,皇上,那些死去的災(zāi)民……
皇帝全部厚葬。
曹公公奴才這就去辦。
半個時辰后,北大營侍衛(wèi)趕到了城門外,帳篷被搭建起,熬粥鍋爐也架了起來。
那些死去的災(zāi)民用血肉之軀給剩下的人換來了生機(jī),丁王妃不再猶豫,下令濟(jì)世堂內(nèi)所有大夫前去幫忙診治。
臨產(chǎn)的女子很幸運(yùn),即便耽擱了這么久,還是順利產(chǎn)下了一名男嬰。
柳凝歌用溫水替孩子擦拭干凈身體,仔細(xì)包裹好后放在了產(chǎn)婦身旁,
柳凝歌孩子很健康。
女子緊緊抱著自己的孩子,泣不成聲,
萬能龍?zhí)?/a>我的兒啊,若你能早出來一刻該多好,或許還能見到父親最后一面。
一旁的大夫看的眼含熱淚。
這孩子的父親用命換來了妻兒,是位鐵骨錚錚的好漢。
柳凝歌好了,你剛生完孩子,不宜情緒起伏過大,好好歇息吧。
柳凝歌洗凈手,轉(zhuǎn)身走出了帳篷。
雨水里的血腥久久不散,濃郁的令人作嘔。
賀峻霖指揮北大營士兵將所有尸體掩埋,隨后走到了柳凝歌身邊:
賀峻霖你還好么?
柳凝歌放心,我沒事。
賀峻霖凝歌,我知道你這樣做是好意,但還是得給你提個醒,這件事過后,你的名聲恐怕……
柳凝歌淡淡一笑,
柳凝歌你知道的,我從不在意這些虛名。
無論救苦救難的活菩薩,還是冷漠無情見死不救的毒婦,她都無所謂,只求問心無愧就好。
賀峻霖唉。
賀峻霖悲痛嘆息,
賀峻霖你也累了一天了,回王府里歇著吧,剩下的事交給我就好。
柳凝歌嗯。
她的確累了,這一番折騰下來,身心俱疲。
柳凝歌回府后沉沉睡了一覺,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晌午。
白珂?zhèn)麆莺昧舜蟀?,端著一盆熱水進(jìn)了房間:
白珂王妃,先洗漱吧。
柳凝歌你傷還沒好,不用這么早出來侍奉。
白珂屬下躺的夠久了,跟在您身邊安心些。
柳凝歌行吧。
她穿好衣衫下床,“
柳凝歌城外情況如何了?
白珂:
白珂災(zāi)民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坍塌的水壩工部也派人去修了。
柳凝歌那就好。
經(jīng)此一事,皇帝至少能清醒一年半載,這勉強(qiáng)能算作最好的結(jié)果。
洗漱過后,柳凝歌沒有胃口用膳,準(zhǔn)備去濟(jì)世堂看看情況,
柳凝歌去準(zhǔn)備馬車,我一會兒出門。
白珂王妃,您這幾日要不還是別出去了。
柳凝歌怎么?
白珂外面……
白珂咬著下唇,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
白珂外面對您一片罵聲,說的很難聽。
柳凝歌勾了一下嘴角
柳凝歌“是么?怎么罵的?
小丫頭哪敢回答,站在桌邊沒開口。
柳凝歌讓我猜猜,無非是罵我心腸歹毒,眼睜睜看著災(zāi)民赴死,不肯出手相助,對不對?
白珂點(diǎn)頭,
白珂是,王妃,您不生氣么?
柳凝歌為何要生氣?他們說的是對的。
白珂不,王妃才不是這樣的人,您這么做是有苦衷的!
柳凝歌阿珂,你要記住,嘴長在旁人身上,他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無需為此影響到自己,明白么?
白珂屬下明白了。
柳凝歌理了理衣衫,
柳凝歌去準(zhǔn)備馬車吧。
白珂是。
丁王府馬車行駛出王府的那一刻,街市上立刻響起了嘈雜的議論聲。
萬能龍?zhí)?/a>這女人居然還有臉出來。
萬能龍?zhí)?/a>哼,那么多條人命沒了,她也不覺得愧疚,真是心腸歹毒。
萬能龍?zhí)?/a>我從前還說她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現(xiàn)在想想真夠惡心的。
嘈雜的罵聲傳到了車廂內(nèi),柳凝歌懶散的扯了一下嘴角,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一炷香時間后,馬車停在了濟(jì)世堂門前。
正在忙碌的大夫們看到她,紛紛停下了動作,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柳凝歌都傻站著做什么?忙你們自己的事便是。
陳大夫勸慰道:
萬能龍?zhí)?/a>王妃,外面那些話您千萬別在意,他們根本什么都不懂。
柳凝歌本宮像是在意的樣子么?
萬能龍?zhí)?/a>……不像。
被罵成這樣,換做其他女子早就崩潰了,可丁王妃卻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舉手投足都和往日沒有半點(diǎn)差別。
柳凝歌所以你們不必?fù)?dān)心,都忙去吧,不用圍著本宮轉(zhuǎn)。
應(yīng)付完大夫,柳凝歌去了后院,搬出庫房里堆積的草藥逐個挑揀,免得有發(fā)霉的摻進(jìn)去。
忙碌片刻后,白珂前來稟報(bào),“
白珂王妃,志鑫公子來了。
柳凝歌讓他進(jìn)來吧。
這段時間她忙得天昏地暗,倒是把那孩子給忘了。
朱志鑫走到院子里,看著坐在藥草堆旁的女人,眼里滿是擔(dān)憂。
柳凝歌原以為他也要安慰自己幾句,卻沒想到對方搬來一個小凳子坐了下來。
朱志鑫王妃,流言蜚語猛如虎,不能不管。
柳凝歌你都說猛如虎了,如何能管得住。
朱志鑫我有個法子,或許可以一試。
柳凝歌說說看。
少年注視著她,
朱志鑫他們看不破災(zāi)民為何會以死明志,愚昧的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你身上,那王妃不如順著他們,將計(jì)就計(jì)。
柳凝歌你想讓我關(guān)閉濟(jì)世堂?
朱志鑫沒錯,不但要關(guān)了濟(jì)世堂,短期內(nèi)任何人來求醫(yī),您都不要答應(yīng),最好表現(xiàn)出一副被罵的心思郁結(jié),再不問世事的模樣。
柳凝歌淺笑
柳凝歌得虧你想得出這樣的法子。
朱志鑫非常時期就得用些非常手段,雖然這么做不太光彩,但卻很有用。
柳凝歌嗯,我會試試看的。
朱志鑫眼里的擔(dān)憂散去,又恢復(fù)了清冷淡雅,
朱志鑫王妃,我會盡快進(jìn)入朝堂,成為您最順手的一把刀。
柳凝歌別忘了,王爺是要收你為義子的,你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家人,也是為了給親生父親報(bào)仇雪恨,而不是成為誰的刀。
朱志鑫王妃說的是,志鑫會謹(jǐn)記在心。
兩人難得碰面,柳凝歌不想提那些糟心事,換了個輕松些的話題,
柳凝歌最近在國子監(jiān)里還好么?有沒有人欺負(f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