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奶奶頭發(fā)還是墨黑的飄著幾根銀絲，眼淚也不爭氣的蘊(yùn)滿了眼眶，芝梅笑著一把抱住眼前的人，身上是歲月摧殘的痕跡，形如瘦骨，但卻有溫度和力量。

奶奶不知所措的撫了撫她的額頭：“乖孫女怎么了，你的爸媽太忙，沒有來。奶奶帶你回家?！?/p>

芝梅眼里閃著淚光，吞咽著淚水，在哭腔里憋出一個好字。

小小的手搭上了蒼老的手，卻互相傳遞著溫暖，跨出醫(yī)院的一到，堪堪見到了天光，心中的陰霾散了。

夕陽下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相依相偎，溫馨的像是神明留下的饋贈一般。

奶奶樂呵呵的笑著：“孫女沒事就好了，我的乖孫女我護(hù)著?！?/p>

芝梅暗色眸里嵌進(jìn)了橘紅的斑斕，有了溫度和色彩的光。

奶孫倆牽著手，離開醫(yī)院。門口烏殃殃的一群人哭著喊著，說自己委屈，一眼便見著了王大奶奶，皺紋縱橫黑黢黢的一條線，壓得她的臉更加暗沉，反應(yīng)性的揚(yáng)眼，心中的痛恨不止，心里默念我是芝月，不是芝梅。

芝梅奶聲奶氣的問：“你是什么個事？”

芝梅還是瑟索的攥緊了奶奶，奶奶也溫柔的望著我，眼神也很犀利像能在天大奶奶那里鉆出個洞。

王大奶奶故作哭意，一邊捻著淚，又嗚哇哇的糾了一把大腿，在眾人面前說她不活了。

梅二娘上去攔住，：“王大奶奶咱們雖說差了幾歲，但有什么事就跟我們說?！?/p>

王大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淚扶住梅二娘的臂腕，用力一到，梅二娘哎呦喂的真叫，心中暗呸這個老東西。

王大奶奶指著遠(yuǎn)處孱弱的女子：“就是她！半年都下不出一崽！我們王家要滅絕了。我兒又該怎么辦？”

“你瞧瞧頭胎生的女孩，這不是？為她好，到處求神拜佛的，不還為了她生個男孩了，倒這里她倒是不領(lǐng)情了，讓她喝個藥，都要死要活的”

“你們說說，擱以前，生不男孩不歹要吊死謝命！哎呦喂，我們王家怕是被她斷送了后福?！?/p>

“鄉(xiāng)親們，說的是不是？誰家不想要個男孩？就她，還是破病殃子，我兒子娶了她，還不是她有福了?！?/p>

梅三娘上前附和：“是的呀，生不出男孩，憑什么為母親，生個女孩不就是為你家斷福嗎？”

梅三娘又朝遠(yuǎn)處一喊，插著腰：“小丫頭，聽我一句勸，生男孩生不出，王大奶奶還為你托人可真是敬心又敬力了，哪有你這么不識趣？?！?/p>

遠(yuǎn)處的女子形影單只，鄉(xiāng)親們的眼睛如狼冒著綠光似要將她這個異族絞殺。

遠(yuǎn)處女子抱著雙臂，寒風(fēng)肆虐著她的身軀，她只能一邊流淚一邊呢喃說：“不是的，不是的”當(dāng)初她還嫁是被王不鐘花言巧語騙的心。

如今，她一無所有了……

王大奶奶又扯著嗓子喊：“你不知道我為了尋這個藥，付多少定金？又尋了多久，你生不出男孩斷我家福份，不是我不留你，是我王家容不了。”

梅二娘悄悄附上去，打聽八卦：“多少？王大奶奶?！?/p>

王大奶奶臉一拉：“去，去去，一邊去。這東西你也打聽?！?/p>

梅二娘不樂意了，咬牙說：“你這些秘密我都知道。”

王大奶奶咧著嘴，糾著衣衫小聲說：“是在偶然一天遇見一個道士，他給我了，這個藥方。保用。才十元錢?！?/p>

旁側(cè)的柳大娘說：“你家那檔子腌瓚事，我可知道，你兒子也不是良善的，欺負(fù)人家小姑娘。倒是你們有人，那小姑娘只能遠(yuǎn)走他鄉(xiāng)?！毙睦锱蘖藗€畜生。

王大奶奶笑著打叉：“那都是過去式了，孩子年少的時候不懂事，不是道了歉嘛?！?/p>

柳大娘心里冷笑，人家父親叫你們賠罪，礙于情面你們賠了，又對外宣稱是那人勾引。之后人家又被你逼的遠(yuǎn)走他鄉(xiāng)。

王大奶奶又?jǐn)Q遠(yuǎn)撲過來了扯著奶奶的衣袂，讓奶奶噔的一下往后嗆了幾步。

王大奶奶眼里盈著鱷魚的眼淚，奶奶心似明鏡般，任然沉默不開口。

王大奶奶糾著心口的衣服道：“可憐我這個老婦人，含辛茹苦的把兒子帶大了，如今這個兒媳沒把我放在眼里，不就是這心愿都不能完成?！?/p>

“不如我一頭撞死算了?！?/p>

遠(yuǎn)處的女子才顫巍巍的走來，眼里泛著淚光：“來到你家從未幸福過，個把家務(wù)全我做，而我的好婆婆求送子觀音，后來我被逼吃了各種藥食，好不容易生下個女兒，如今根基全壞，被那些藥腐食了身軀，再也不能生育……這事你都知道?！?/p>

女子抿了抿唇，痛苦的閉上了眼，緊拽著衣袖，慢慢的道來：“后來……你的兒子在煤老板那當(dāng)會計，煤老板嫌棄家中的糟糠之妻，你串通兒子將我以喝藥之名送給他，每次你們歡天喜地，數(shù)著錢，還說等攢的多了，就和我這個病殃子離婚。你的心不會痛嗎？”

王大奶奶見瞞不住一把扯住她的頭發(fā)，拽出5里地，女子殃求饒過。

王大奶奶也哭喪似的，抹了把臉，逼出了點(diǎn)淚?！案魑秽l(xiāng)親要為我們做主哇，我兒對她如捧珍寶，她自己見那煤老板有錢攀覆上了，為了她的臉面。我們吃虧算了，鄉(xiāng)親們，我這個弱母親不過想要保兒子的幸福。這些照片兒子也發(fā)給我了，各位鄉(xiāng)親看?！?/p>

照片里女子緊閉上雙眼，身上青青紫紫紅紅透透無一完整，身旁男子的臉被打掉，身材肥肥黑黑的惡心想吐。

鄉(xiāng)親們直接啐口水罵那個女子不守婦道。梅二娘還故作善解人意：“燕子啊，這就是你不對?！?/p>

路人說：“活脫脫的賤人，當(dāng)婊還立牌坊?！?/p>

另一個人說：“這樣還活著，王大奶奶對兒媳也太善意了?！?/p>

另一旁污言穢語已經(jīng)充斥一切，而只要誰先引導(dǎo)了輿論，那必然會變成引守說什么是什么。

芝梅搖了搖看向奶奶，奶奶柱了柱拐杖：“好了！別吵了，這事還但定，不一定如此。散了，散了！”

王大奶奶佯裝柔和扶起女子，小聲的說：“乖乖聽話，不然你是逃不出去的。”

女子眼里充滿了驚恐，還裹挾著麻木，她也不知道已經(jīng)經(jīng)歷多少遍了。

她瑟縮的點(diǎn)頭，散去的路人邊罵她是賤蹄子，又說是浪蕩貨，更甚的踢了她一腳，吐口水，吐滿了病弱的臉龐。

王大奶奶攙著她起來，還說：“畢竟是我的媳婦，不能這樣各位。”眾人還憤憤不平，說一定會為王大奶奶主持公道。

王大奶奶轉(zhuǎn)過身像豺狼虎豹一樣盯著女子，好像要從她身上剝下一塊肉，咬著牙說：“今天晚上，好好陪，不然……。”

燕子心中膽寒，非常的絕望，無人能救她，又轉(zhuǎn)身時看了遠(yuǎn)處的奶孫倆。

芝梅扯了扯衣袖：“事情不可能是這樣的?！?/p>

奶奶卻沉重的說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說就說的出口的。更多的他們并不在意真像，而是他們肆意凌虐他人的快感，你幫了一次，也會成為他們的敵人?！?/p>

芝梅苦笑，像打蔫了的茄子：“難道不幫，就不會成為柿子了嘛……”

奶奶沉默了，看似回答了，又好像沒有回答。奶奶牽起她手，朝著芝梅的眼里有著晨曦的霞光，“乖孫女，回家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