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掌落在尚在昏迷之中的人的脖頸上,手背上交錯著微小傷痕,血管凸起。
此去大概率是要死的。
李同光想。
他總要帶走溫棠的。
她連武功都丟了。
可當(dāng)覆上那片雪膩膚色,感受著活絡(luò)的呼吸起伏,他遲疑了。
最終狼狽的奪門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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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國的援軍還沒有到。
任如意說,只需要撐過十多個時辰,那么便可以反敗為勝。
她看見寧遠(yuǎn)舟騙他,忍不住落淚。
她有安國的玉璽,蕭妍的鳳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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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州破敗的行宮中,楊盈為任如意梳發(fā)、上妝。
氣氛沉重,楊盈手上的動作也啰嗦。
她雖不再是以前那個連殺雞都不敢都小公主,可知曉任如意以身誘敵的威脅。
她舍不得。
“若是阿棠那孩子在,必然又會爭著給我梳發(fā)。”
任如意有些逗逗楊盈。
果不其然,對方也如她所愿的恢復(fù)些活力。
楊盈噘著嘴。
“這可不能!”
“我是專門回梧宮和皇嫂學(xué)的宮髻,阿棠只會編麻花辮?!?/p>
楊盈貧了嘴,也不再說什么,只專心的替任如意整理宮裝。
最后,任如意倒出三粒雷火彈裝在玉璽的底部。
“如意姐你能不能……”
初月拉住楊盈,阻止她往下說。
倘若楊盈真的要說,初月拉不住。
楊盈也只不過是頭腦發(fā)昏了一瞬間,接著,便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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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載:天祐元年,安梧兩國戰(zhàn)北蠻于裕州,血沃千里,白骨露野;安國刺客任如意殺北蠻狼主、左右賢王等以下二十一人,北蠻貴胄盡亡。梧睿帝率軍來援,遂大勝,并逐北蠻于天門關(guān)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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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國公府。
為供桌上牌位畫像上了三炷香,李同光聽從朱殷的稟告,隨意撐著一把傘遮住慢悠悠飄落的雪花,漫步進(jìn)了主院。
進(jìn)內(nèi)屋之前,朱殷主動接住李同光披著的狐裘,守在門口。
“醒了?”
李同光佯裝漫不經(jīng)心的抬眼,轉(zhuǎn)動玉扳指。
他被權(quán)力浸淫的時間太長,天似帶了點上位者的紆尊降貴。
床榻上抱著一團(tuán)被子的人猛的睜圓驚慌失措的桃花眼,不自覺勒緊手臂。
“師父、師父呢?”
如今能管束李同光唯一的人不在了,他自然無所顧忌,連帶著說話也像嘴上有毒那樣難聽。
“師妹,我真不該說你蠢還是什么?!?/p>
“你看看如今的院子,像是裕州有的嗎?”
他靠近溫棠,蠻橫的鉗制住她的腰身,把人往自己懷里抱。
二人的臉頰親昵相貼,溫棠要推開他,被箍著雙手。
“師父逝世了?!?/p>
“這里是安國?!?/p>
“畢竟按照當(dāng)時兩國結(jié)盟,你與我是成了婚的。”
騙你的。
蕭妍是找他要過溫棠的,可兩國結(jié)盟的婚事那是昭告九州的,倘若梧國再將新娘要回去,那算什么?
蕭妍不僅是溫棠的姐姐,更是梧國的皇后。
“正好如今你醒了,那便可以辦婚事了?!?/p>
對上溫棠錯愕的目光,他道。
“我可沒興趣與一個昏迷的病秧子拜堂。”
露骨的視線放肆的劃過純白寢衣的每一寸,像是要穿過衣服將溫棠看透。
“以及……”
“敦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