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回到明公館時，一樓依舊是安靜的。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事實上，自那次置氣之后，明舒已經(jīng)放棄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

花，她還是允許阿香處置的，只是不要再拿進屋子里來。

大批大批的禮物和賀卡則是堆在倉庫里。

金銀首飾、翡翠寶石、琥珀瑪瑙、珊瑚珍珠......這些珠寶堪稱是琳瑯滿目，美不勝收?？擅魇嫔踔炼紱]有看過一眼，明家也不會用這些玩意兒換錢。在他們的默認下，原本光輝璀璨的禮物上堆起一層黯淡的灰，斂去之前所有的光澤。

可也是從那天起，花店奉“明長官”的命令，每天都會送新鮮的花到明公館。

數(shù)量不多。

于是明公館就籠罩在溫柔又淺淡的香氣里。

如同一場縹緲的夢。

“......明舒小姐？您睡著了嗎？”

站定在沙發(fā)前，桂姨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得讓她自己都覺得驚愕。

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抱有的到底是善心、還是惡意。

黑發(fā)的美人眉心微蹙。

......

明舒此時正側(cè)躺在沙發(fā)上，之前看的書虛虛搭在她手背處，越發(fā)顯出文靜柔美之感。足夠長也足夠軟的沙發(fā)剛好容下這個絕色少女。一縷黑色的發(fā)絲垂落在她眼前，撥弄著那柔軟如蝶翼的睫羽，襯得這張傾國傾城的面孔越發(fā)夢幻。她裸露在外的肌膚格外白皙、格外嬌嫩，露出的一截腳踝更是纖巧得讓人聯(lián)想到藝術(shù)品?？粗粗鹨?，或者說是孤狼，就失神一般，伸手到她面前——

“......？”

明舒睜開了眼睛，看向桂姨的目光里是慵懶的疑惑。

“！”

女人條件反射地收手。

“抱歉小姐，我剛才看到好像有灰塵落下，我想要幫你擋一擋——”她尷尬地，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總之，還請小姐不要介意?！薄?/p>

明舒沉默了至少三秒鐘。

“是這樣啊?！?/p>

她的聲音格外輕微。

于是桂姨更加緊張了。

“小姐？”

“沒事......請不要在意我，我只是剛剛睡醒，還有點頭暈?！?/p>

黑發(fā)白膚的美人緩緩坐起，任由凌亂的發(fā)絲披在肩頭，襯得她的容貌如薔薇般柔美。她緩緩環(huán)視周圍，然后，用最自然的姿態(tài)，把那本書合攏，放在茶幾上。

“桂姨，你這是剛回來嗎？”

少女的聲音異樣輕柔。

她好像只是隨口一問，又像是在蠱惑著女人說出答案。

桂姨按了按胸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是，是啊，小姐?！笨删褪沁@樣，她的臉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顯得跟平時的樣子截然不同，“出去的時間久了點，希望小姐不要介意......明舒小姐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做嗎？”

“我只是問問?！?/p>

嘴上這樣說著，明舒的目光瞥過桂姨的雙手。

——她提著滿滿當當兩大包菜，看起來都很新鮮。

只是.......

【買菜真的需要這么久嗎？】

【她的身上為什么會有一種微妙的香味？不像是剛剛逛完菜市場，倒像是......從某些“文雅”的場合回來?！?/p>

【比如劇院，比如歌舞廳，比如......酒店?！?/p>

少女的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

她不著痕跡地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