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雪山日常

又過了三日，可能是得益于泡泉和特效草藥的緣故，展昭睡得出奇地好，白天神清氣爽，精神飽滿。他已經記不起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這樣安心地酣睡了，在這個寧靜的山峰村落，沒有官府，沒有刺客，沒有追殺，也沒有京城的各種重案要案和緊張的時限來攪亂自己的思緒。至少，暫時如此…

冬季的日照時間短，天亮得晚，他一覺睡到天明。每日晨起，展昭就會聽見院子里梅兒和小動物的嬉笑，她常常和它們自言自語些什么，撫摸它們。還會聽見她在蔬菜棚里忙活的聲音。

這些日子，梅兒是勸展昭讓他多休息，并詳細問了他過去的受傷經歷，給他調制了好幾個藥方服用。

“熊飛兄，只要按這些方子調理，三個月必有奇效?！?梅兒關心道。

“謝謝梅兒姑娘?！闭拐训乐x。他這兩天看到梅兒在勞動的時候，前胸好像還是有些不適，便想到了初遇的那日，自己用堅硬的手肘擊打過她，雖說是自然的條件反射，但心里很過意不去。

“你的傷…”

“好像是斷了一根肋骨?！泵穬嚎嘈Γ斑@兩天都在疼。敷了藥，慢慢養(yǎng)著就好。”

展昭自責，想關心一下，但又不能親眼去查摸，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拘束起來，不好意思道：“那日，真是很對不起…”

“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梅兒心里不知為何倒是有點甜，難道因為那是自己和展昭第一次身體接觸？

“而且我在這里白吃白住的，也過意不去?！闭拐牙^續(xù)客氣道。

梅兒狡挾地笑，道：“誰說讓你白吃白住啦，喏，從明天開始，幫我干些體力活吧。”

展昭興奮：“那自然在所不辭！”

梅兒家里常年沒有年輕男人，現在展昭在，梅兒就借這個機會讓展昭幫忙，每天去十里地之外挑水，且用了幾天時間修理了年久失修的木屋屋頂，并在蔬菜棚幫忙等一些簡單的粗活，展昭樂此不疲，從此不再讓梅兒碰粗活，并且也幫忙燒水煮飯。

還是有個年輕男人在家好??！梅兒想，爹年紀大了，平時這些挑水生活燒飯的活也是自己在做，現在因為展昭的幫忙，輕松了不少。

第一次見面，梅兒就覺得展昭和自己從前見過身強體壯的山上的男人不同，他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如今干起活來還這么熱情，不但體力強壯，而且性情也隨和好相處。這樣想著，她又不由多了幾分對展昭的好感。

這天傍晚，兩人又在忙活著煮飯，外面又下起了鵝毛大雪。屋內小廚房燉著的菌湯大鍋發(fā)出“滋滋滋”的聲音，熱氣騰騰的，格外溫馨。兩人坐在紅泥小灶旁，漫不經心地聊著天。

“你們一直都只吃素嗎？”展昭發(fā)現這個把月下來，每天的食物都沒有葷腥。

“一般是這樣，偶爾也開開葷。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一年四季都只吃素。”

“為什么呢？”展昭奇怪，這山峰上是不少珍奇野味的。

“從小爹爹和這附近的村民都說，這雪梅峰是有靈性的?！泵穬赫J真地說，“不到生存不下去，人們就不開殺戒，不傷害山上的動物。”她邊說邊用火棍調著木頭，“萬物有靈，我們相信，我們不傷害它們，它們也不會傷害我們。這山上有不少猛獸呢，除了我們上次看到的黑熊，還有各種老虎。還有人見過一只白虎，人們都說那只白虎是這里的山神?！彼@示出崇拜的表情。

“不過猛獸再多，我們一直沒有聽到任何有人被動物咬傷的事情呢?！?/p>

展昭心想，還好上次兩人偶遇的不是老虎。對于萬物有靈理論，可能常年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地方的人們都喜歡崇拜動物吧，只是自己不太理解，展昭想著。

“你那次和我交換野兔，原來是這個目的?！闭拐盐⑿Φ馈！澳?，家里養(yǎng)的那些家畜呢？”

“那里大部分的幾只野雞野鴨野兔是我們春夏時節(jié)救助的動物，受了傷，回來調養(yǎng)。等開春暖和了，就把它們放歸山林?！泵穬旱?，“也有少數的幾只是我們自己養(yǎng)的家禽，留著下蛋呢，它們不會飛，無法在嚴酷的山林生存，就養(yǎng)在家里了?！?/p>

展昭觀察了，梅兒對這些動物甚是關照，跟照顧自己親人似的。

“原來如此。那日我竟試圖殺掉那野兔，實在是在梅兒姑娘面前失禮。”展昭抱拳。

“不知者無罪嘛?！泵穬盒Φ?，“不過，熊飛兄，”她好奇又嚴肅地問，“在你生活的地方，人們吃動物嗎？”

“嗯…是的?！闭拐严胂?，自己進了京城后的這幾年伙食好了，還真是頓頓無肉不歡。不過這些日子吃梅兒做的各種蔬菜湯類，她每天換著樣的做，倒也很是清淡美味。

這晚，雪越下越大，兩人吃過熱乎乎的菌湯鍋后就早早各自回房休息了。

深夜，開始刮風，不一會兒的功夫，刮得越來越猛烈，后來竟以小木屋為中心席卷過來。暴風雪來了！

“展護衛(wèi)，展護衛(wèi)！”黑暗中，伴隨著疾風，同樣的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呼喚著他。

已經熟睡的展昭，在這樣一個疾風驟雪的夜晚，再次置身于那個漩渦。

“...包大人，包大人… ”

他突然坐了起來，憂郁又哀傷?！笆菍傧聦Σ黄鸫笕恕?/p>

“大人，你在哪里...？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