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鴻鵠之志

“愿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p>

--《西北有高樓》

雪雖美，但有它駭人的時候。人類在自然面前總是很渺小。

雖長在雪梅峰，梅兒卻從小就怕暴風(fēng)雪，爹爹在的時候，每逢暴風(fēng)雪，兩人都會抱團(tuán)取暖。可今夜，她只能自己縮成一團(tuán)在被子里，慢慢熬著這漫長又驚悚的夜。

她聽見了不遠(yuǎn)處客房展昭的聲音。他又夢魘了？她悄悄過去趴在門外仔細(xì)聽了一會兒，聽到了他在喊“大人”，好像還是“包大人”，還有什么“危險”等云云。

包大人？好像聽著耳熟。爹爹雖然從不和梅兒細(xì)說官府的事情，但她聽過爹爹講的關(guān)于救治過的一些江湖人的玲星碎語，有一些江湖人，后來從官了。難道熊飛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他不是皇宮的侍衛(wèi)，就是他口中的包大人的侍衛(wèi)?？墒?，那又怎么淪落如此？他還是有重任在身？

對于展昭，梅兒是有一些少女的小心思的，她想多留他，哪怕多一個月多一天也好。最好是等到開春。她以為展昭這段日子過得很好，終于能放松下來，好好調(diào)養(yǎng)，但他內(nèi)心深處果然還是忘不了他身上的擔(dān)子…

展昭后半夜不知不覺,，在木桌上掙扎著昏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暴風(fēng)雪已經(jīng)過去，太陽升起，雪梅峰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晶瑩剔透的樣貌?？上?，這一場大暴風(fēng)雪，前幾日展昭剛搭好的新房頂?shù)牟菖鲄s毀了。

“多虧了你，不然整個房頂都會被掀?！泵穬喊参康馈?/p>

“我再修好便是?！闭拐颜f罷就欲起身忙活。

“不急的?！泵穬鹤钄r，“吃飯，飯畢我領(lǐng)你去個地方?！泵穬荷裆衩孛氐卣f道。

“哦？又有什么驚喜？”展昭好奇地有些欣喜，在一個地方呆久了，還想散散心。但因?yàn)樽蛲砟莻€夢，心里像揣著個兔子靜不下來。

倆人快速扒拉了早飯，便出發(fā)了。

好厚的積雪！只見木屋外的雪已有一尺多高。

兩人一起忙前忙后地掃清了屋前雪，接著又穿過了那片美麗的紅梅林。

然后又朝坡度更高的方向走了約一個時辰。眼前又出現(xiàn)了一個坡，梅兒先是一縱身飛躍了上去。

她的輕功就是好，展昭也不甘示弱，一個縱身也跟了上。

啊… 只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碧藍(lán)的天池！配上周遭的雪山，景色美得令人窒息。

“這是…”

“這是雪梅峰天池?！泵穬鹤院赖卣f道，“冬季雪后的景色特別美。而且，你看那！”她突然指著一個方向。

展昭順著看過去，只見離岸邊比較近的池水，結(jié)了冰，冰上一群雪白的鳥兒在棲息。

“這鳥是？”展昭從來沒見過這樣美麗的大鳥，那樣潔白、純凈。它們時而拍打翅膀振翅欲飛，時而溫柔恬靜翩翩起舞。

“這些白鳥，古人叫它鴻鵠。聽說，它們每年冬天大雪封山的時候都會從遙遠(yuǎn)的北方，跋山涉水幾千里地飛過來?！泵穬航忉尅！八俏覀兊纳聒B，代表著純潔、忠貞和高遠(yuǎn)?！?/p>

“你自己看，它們都是成雙成對的。成年鴻鵠一旦配對成功，便結(jié)成終身伴侶，不離不棄。”梅兒指點(diǎn)其中的幾只，只見它們在互相跳著求愛的舞蹈，并嘹亮的歌唱。

不過這不是今日的話題，梅兒不是拉展昭來看白鳥求愛的…

“愿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這句到嘴邊的詩詞，她只能埋在心里。

“天漸漸暖和了，它們就會成群結(jié)隊(duì)地飛往更北的遠(yuǎn)方了?！敝灰妿讓Π坐B振翅起飛，青云直上云霄。

“鴻鵠高飛，一舉千里?！?，“應(yīng)有鴻鵠之心，不墜青云之志。”展昭雖然讀書不多，但眼前此景著實(shí)讓他想到了這兩句句詩。原來古人詩詞中多少次歌頌的鴻鵠，就是眼前這些志向高遠(yuǎn)、無畏艱難險阻的白鳥。

“夫驥驁之氣，鴻鵠之志，有諭乎人心者，誠也?！边€是梅兒讀的書多些，望著白鳥飛翔云間，神情恍惚道。

展昭并沒聽過這句詩詞，望了眼梅兒，她也在注視著自己?！斑@就是熊飛兄給我的感覺?！泵穬壕従彽?。

回去的路上，兩人好像都在各自想著心事。

“熊飛兄，是有要事在身？”梅兒突然問。相處個把月，梅兒從來沒有多問展昭的身世。

“...” 展昭想著該怎么說，“梅兒姑娘，很感謝這些日子以來你的幫助和照顧。但，我是有些事情要解決，可能，可能要…”

“你要走了…？”梅兒原地立住，顯得有些哀傷。

“...可能要提前離開。就不等到開春了?！闭拐训?，轉(zhuǎn)身，并沒有繼續(xù)對視她那有些哀傷的眼神。

“嗯，也是，你怎么可能一直留在這里呢…？”梅兒好像是在回話，又好像自言自語。

真的就要這樣分開了嗎？梅兒想著在過去的一個月，彌足珍貴，自己對展昭漸漸有了些依賴，他給了他些許家的感覺，還有…難道美好的時光總是這樣匆匆…

“再過十日，可好？”半晌，梅兒突然蹦出一句話?！霸龠^十日，便是冬至節(jié)，我送你去山下的鎮(zhèn)上，路上也隨你取回駿馬?！?/p>

“...也好?！?/p>

“冬至節(jié)的鎮(zhèn)上會很熱鬧，你可以借此離開，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