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文君收回手。
“好了,你快走吧!”
“好?!?/p>
葉鼎之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離開了,一如來時那般鬼魅,她甚至沒看出他是從哪走的,沒一會兒,門被重重推開。
易卜出現在門外,沉著臉色環(huán)顧了一圈屋內。
文君若無其事的上前,“爹爹?!?/p>
“人呢?”
“什么人?沒有什么人呀,爹爹你在說什么?”
她試圖裝傻,可對方明顯不配合。
“我說的是葉鼎之?!?/p>
易卜走進來,對后面來的人擺擺手示意他們下去,門被緊緊關上,燈火下,他冷峻的臉上滿是風雨欲來的凝重。
“你知道他今天做了什么嗎?”
“葉鼎之膽大包天,居然敢進宮行刺陛下,行刺就行刺了吧,不能一擊斃命便罷,偏偏他還婦人之仁,留下了活口,被發(fā)現了身份,如今天啟都是他的通緝令!”
“陛下已經下了旨,影宗,暗河,會不遺余力追殺?!?/p>
“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文君雙手攥緊,一張玉顏一瞬間失去了血色。
“他……”
“你們的婚事作罷了!”
易卜一錘定音,不容置疑的給兩人的婚事強行畫上句號。他在今日之前已經知道葉鼎之是個狂徒,可卻不知道他行事如此的肆無忌憚,簡直是個瘋子!
說句不好聽的,太安帝本就時日無多了,就算是想報仇又何必急在這一時?
這下可好,他的計劃全被打破了,加上景玉王那邊……
易卜眼里閃過一抹厲色。
文君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爹爹是影宗宗主,影宗宗主的權力來自于帝王,可以一人之下,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她可以一輩子不嫁,也不可能嫁葉鼎之了。
可她只料到了一半。
“爹已經重新給你定下了婚約,是景玉王?!?/p>
易卜開口道。
文君不可置信,一雙波光粼粼的桃花眸緊盯著父親,貝齒咬住下唇,轉眼就有紅意滲出,似胭脂紅透。
她在他心里是什么?是一個聯(lián)姻的工具嗎?
先是葉鼎之,后是景玉王。
他永遠都說是為她好,卻從未問過她的心意。
葉鼎之就罷了,景玉王甚至都要娶正妃了。
“爹,我真的是你的女兒嗎?”
她輕聲問,眼尾暈紅,一顆淚珠從桃花眸里滾落。
易卜心臟抽搐,他壓住了心里的驚慌,極力鎮(zhèn)定,粗糙的指腹輕輕抹去她眼下的淚痕,鄭重道。
“當然是,你是爹爹唯一的女兒?!?/p>
“那為何……為何要讓我嫁景玉王,做妾?”
是的,妾。
皇家側妃聽著好聽,也不過是給男人做妾,她可以一輩子不成親,卻不能困于后宅與人爭一個男人。
文君傷心極了,不是為男人,而是為易卜。
她的父親。
這個她最親近的人,記憶最初就存在的人。
這世上傷人至深者莫過于來自最親近之人的背叛。
她不明白。越想越委屈,瞬間淚如雨下,易卜慌了,直接拿出了他和景玉王定下的契約,一個三年之約。
“爹并不是要你真嫁于景玉王做側妃,只是一個名頭,我與他已經說好,三年,三年之后就放你離開,婚嫁自由,各不相干,立契約為證。”
“真的?”
文君噙著淚水,哽咽著抬頭看向著急的易卜。
易卜重重點頭, “真的。”
“爹爹怎么會舍得讓你受一星半點的委屈!”
說完,他還頓了一下,不甘不愿的繼續(xù)道。
“到時你若是還想嫁給葉鼎之,也可以!”
那人落到了景玉王手里,加之葉鼎之行刺的事,這件事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他已經上了景玉王的船,為今之計只有全力助他。
只有景玉王登上帝位,這一紙契約才會有用。
她才會永遠是他的女兒。
易卜輕撫女兒發(fā)絲,無人看見處眼里暗色翻涌。
晦暗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