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上吉日,宜嫁娶。
……
鑼鼓喧天,嗩吶與鞭炮齊鳴,一片喜氣洋洋。
丫鬟焦急催促,“小姐該換上嫁衣了,迎親隊伍快到了!”
文君坐在床邊,輕撫著鋪在床上的嫁衣,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喜婆們在等著上妝,丫鬟在催促著換裝,她恍惚間張開了緊攥的手心。
桃花又開了一瓣。
喜,怒,哀,樂,好,惡,這次又是什么?
小桃花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滴淚落在了嫁衣上。
淚水暈開了一團紅。
紅的比其他地方都要深,赤紅了鳳凰的雙眸。
那是葉鼎之的血。
他的血滴在了她嫁衣上,被他一邊皺眉一邊繡進了嫁衣里,天衣無縫,可只用一滴淚就看出來了。
是假的。
文君心里這樣告訴自己,卻不知為何心里有些空落的,她本能的不想穿這套衣服,可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重新趕制一套,最終她還是用了這套嫁衣。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菱花鏡前,美人盛裝似火,鳳凰展翅欲飛。
雪白額頭上一抹桃花妝,桃花眸染上了紅塵。
自是傾城傾國色,艷絕天下知!
房間里的人一時間看癡了,良久才有人感嘆。
“老婆子做了一輩子喜婆,也從沒見過這般天仙似的人物!”
“瞧你這話說的,我們家小姐本就是天仙!”
“最美的天仙!”
丫鬟白了那婆子一眼,拿起龍鳳呈祥蓋頭遮住這讓她一個女子也臉紅心跳的臉,聲音溫柔了好幾個度,臉頰還有些發(fā)燙。
“小姐,景玉王府的人已經(jīng)到了,該出門了!”
“嗯?!?/p>
她輕輕應(yīng)了一聲,小丫鬟耳朵尖都紅透了。
裙角劃過門檻,視線下方出現(xiàn)了一雙白底皂靴,鞋面上垂下一截衣擺,上面繡著喜慶的紋路,一雙手臂穩(wěn)穩(wěn)扶住她,熟悉的聲音帶著些沙啞。
“君兒,爹爹送你出門。”
說罷,他在她身前蹲下了身,脊背寬厚挺直。
這時候他不是那個一人之下,手段殘忍狠戾令百官忌憚痛恨的影宗宗主,而只是一個尋常的父親。
她趴到了他背上,跨過一重重門,上了花轎。
十里紅妝綿延不斷,熱鬧的喜樂聲中,她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
“對不起?!?/p>
易卜矗立在門前,怔怔看著花轎離去,喧鬧過后只余一地冷清,只有兩鬢斑白的發(fā)絲不知不覺已經(jīng)白了大半。
……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繞城一圈,惹的全城人矚目。
沿途全是看熱鬧的百姓,一路跟到了景玉王府,迎面兩個迎親隊伍撞上,兩邊的百姓也傻眼了,左右看看,一模一樣的隊伍花轎,那轎子上的花紋都是一樣的。
“這……這怎么兩個新娘子?”
有人知道一星半點,“聽說是正妃側(cè)妃一道進門?!?/p>
“???”
“這不是亂了嫡庶嗎?這天家也不講究??!”
“你可閉嘴吧你!”
那人一把死死捂住他的嘴,做賊一樣左右看看。
見人都光看熱鬧沒注意兩人說話,這才舒了一口氣。
“唔唔”
手底下的人在使勁掙扎,那人又低聲警告。
“別胡說聽見沒,也不看看這什么地兒,這可是要命的!”
“唔”
那人狂點頭,文弱的小身板被襯的像小雞仔,掙扎的力道小了許多,眼里還有些恐懼,看來也是反應(yīng)過來了。
捂住他嘴的手這才松開。
就這一會兒功夫,兩頂一模一樣的花轎已經(jīng)停下了。
眾人目光灼灼。
只見一左一右下來了兩名新娘子,步履款款。
兩人都身著鳳凰于飛,可款式卻截然不同。
兩人身形也相似,可給人的感覺也截然不同。
就是看不見臉,眾人還是被一人攫住了所有心神。
美人之美從來不在皮,在骨,在韻,在態(tài),在神,在姿,美在一舉手一投足,一言一語,一顰一笑之間。
有人有七分容貌,卻能有十二分風(fēng)華,秉絕代之姿。
而的人縱有十二分容貌,也只是尋常美人。
還有一種人只要一出現(xiàn),便讓人移不開眼,讓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淪為了陪襯,讓人相信真有美人一笑令君王甘愿覆手江山。
而他們見到的不過一個身影而已,就已覺心動神搖。
直到曳地鳳羽消失在視線中,方有人喃喃自語。
“那便是傳聞中的第一美人了吧,難怪……”
難怪會有今日之景,若是換成他們也舍不得讓如此美人受委屈??!亂了嫡庶又如何?都不會有嫡庶,他們能做到一生只一人,執(zhí)手共白頭!
蕭若瑾這個豎子!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