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里沒有女子的衣衫，毛球身上穿的是他的舊衣服，月白色長袍在她身上長了一大截拖在地上，凌亂的纏在她的腳邊，站起身時又差點被絆倒。

毛球羞惱地扯了扯身上的布，噘著嘴抱怨：“不穿不成嗎？真是太麻煩了?！?/p>

相柳扶住她的手臂，聽到她的話腦中不自覺想起剛剛的場景，當時不覺有什么，可回想起來才發(fā)現(xiàn)場面之香艷，冰肌玉骨媚色天成。

他心中不自覺有些發(fā)熱，驅(qū)散腦海中的異樣，暗嘆一聲麻煩，屈膝給她整理衣擺，靈力聚在指尖化作利刃，割去多余的布料。

他也沒有女人的鞋子，拿了雙自己的布鞋給她穿上，小巧的玉足伸進去，后腳跟還空了一大塊，也沒有其他辦法，暫時只能這樣了。

相柳耐著性子給她解釋：“人類不能不穿衣服，尤其是女子，不然會被視作異類?！?/p>

毛球哦了一聲，試探著向前走兩步，腳還是有些軟，幸好有相柳扶著，她上身靠著他將力放在他身上，歪歪扭扭地走著，像一只滑稽的蛇，相柳忍不住發(fā)笑，嘴角微微勾起，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愈發(fā)柔和。

他帶著她去關押著玟小六的營帳，一路上不少辰榮士兵對毛球露出驚艷又遺憾的眼神，是對異性赤裸裸的渴求的眼神，遺憾這么個嬌滴滴的大美人竟落入這可怖的妖族手里，可轉(zhuǎn)向相柳又都眼神里寫著鄙夷和恐懼。

大概是覺得他荒淫，竟將女人帶到了軍營，果然是卑賤的妖族，不過礙于他可怕的妖術，他們也不敢太放肆。

相柳對他們視若空氣，自然也不在意他們的眼光，可毛球卻很生氣，她每路過一個辰榮士兵就要瞪他們一眼。

這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平日里沒少譏諷相柳，嘲笑相柳的身份?；沃八蛿?shù)次想咬碎他們，像咬碎朏朏那樣，不過相柳不允許罷了。

她扯了扯相柳的衣袖，脆聲問他：“我可以吃人肉嗎？以前從沒吃過，山珍野禽生吞雖然味道鮮美，可我都吃膩了，不知道活人生吞味道如何?！?/p>

她沒有可以壓低聲音，少女清脆的嗓音頓時傳入周圍士兵的耳中，如同催命符咒，個個面露驚恐，方才被她驚艷到的人都恨不得掐死自己，感情這也是個妖怪，仙人長相蛇蝎心腸，簡直比相柳還可怕，至少相柳從沒說過想吃人肉，士兵們都瑟縮著頭，懸著心豎起耳朵聽相柳的回答。

兩人拉拉扯扯的關系看著極為親密，說不準相柳為博美人開心就拿他們獻祭呢？

瞧見女子眼中的狡黠，相柳唇角一彎，屈指敲了敲她的額頭，低沉嗓音里混著笑意：“人性奸猾，人肉味苦，難以入口，比朏朏難吃千倍?！?/p>

眾人松了口氣，可聽著他的話，也開心不起來。

相柳挽著她的手進入營帳，扶著她在案前坐下，灰頭土臉的玟小六被綁著手腳扔在地上。

小兵呈上情報：“回稟大人，查清楚了，他叫玟小六，是清水鎮(zhèn)回春堂的藥師?！?/p>

相柳漠然地看著堂下的‘男子’，手指輕扣著桌案，玟小六害怕得直打顫，那是生物感受到死亡的本能恐懼，他猜出了他的身份——九命相柳。

可沒有傳聞說過他好女色，他身邊的女子是何來頭？玟小六暗中打量。

玟小六努力擠出謙卑的表情，言辭懇切：“大人，我是玟小六，回春堂的醫(yī)師，家中還有人在等著小的回去呢?！?/p>

毛球圓圓的眼睛瞪著他，神情驕橫：“騙人！我吃過的毒成千上百，連皓翎宮廷醫(yī)師制的毒都奈何不了我，你一小小醫(yī)師，是怎么把我毒暈的？！”

“我何時給姑娘下過...”玟小六疑惑的反駁，隨即反應過來，“你是下午的雕大爺？”她臉上滿是震驚，我滴個乖乖，雕不僅變成了人，還從大爺變成了美嬌娘。

“什么大爺？！”毛球憤怒拍桌，騰的一下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說：“我是母的！而且姑奶奶我是白！羽！金！冠！雕！”

她眉眼驕傲地揚起，著重強調(diào)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開什么玩笑，她們白羽金冠雕一族可是堂堂極北之地的王，怎么能用隨隨便便的雕稱呼她們。

她這么一鬧，玟小六竟然被她逗得恐懼消散了不少，嘴角壓抑住笑意。

眼看笨蛋毛球輕松就被別人扯開了話題，相柳不得不拉著她坐下，示意她安靜點。

看向玟小六的目光更加冰冷，“我只信自己的判斷，你究竟是誰？”

玟小六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努力抬起頭，讓自己所有表情都在相柳視線當中，“大人明鑒，我真的只是回春堂的醫(yī)師，也許我的確不僅僅是玟小六，但我從沒對辰榮義軍懷有惡意，我不屬于皓翎，不屬于西炎，也不屬于辰榮，我只是個...”

玟小六沉默了，眼眶兀的有些發(fā)紅，相柳面無表情，眉眼間的漠然表示他并不相信她的說辭。

毛球聽得不耐煩，搖了搖相柳的手臂，“他不愿說實話，直接殺了就是，懶得聽他廢話?！?/p>

相柳沒有應答，手指輕扣桌案，但周身的確泛起殺意。

殺意撲來的剎那，玟小六打了個寒蟬，急切地說：“我只是個被遺棄的人，我無力自保，無處可去，無人相依，所以我選擇在清水鎮(zhèn)做玟小六，如果大人允許，我希望自己一輩子都能是玟小六。”

她吼似的喊完這段話，額頭冒著冷汗，眼中凝聚著水汽。

毛球疑惑地看著她，雖然她沒聽懂她說的是什么，但是她怎么把自己說哭了，堂堂男子漢膽子真小，她輕蔑地哼了一聲。

半響后，相柳淡淡說道：“想活，就為我所用吧。”

玟小六沒吭聲，相柳起身，“給你一晚考慮?！?/p>

說完便拉著毛球走了。

毛球扒著他的手臂，有些不滿：“為什么不殺了他呢？他下毒害我！”

她頭腦簡單，思維仍然是獸類的思考方式，一根筋，世界觀里恩怨分明，得罪過她的就是敵人，敵人當然應該直接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