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人會問為何項老員外不見了蹤跡,這親侄兒項天沒有帶著家丁們前去尋找,反而讓這一外人龔俊豪帶頭呢?這倒是有些緣故的。
那是個飄著桂花香的夜晚,醉仙樓的"天字一號"雅間里,項天與龔俊豪相對而坐,案上堆滿了珍饈美饌,酒壇卻已見了底。項天臉頰泛紅,攬著龔俊豪的肩膀,言語間帶著幾分醉意:"俊豪賢弟,你且等著!待我盤下劉家莊的酒莊,往后每日都將這陳年佳釀備的足足的,到那時咱們不醉不歸!"說罷,他仰頭大笑,笑聲震得梁上的宮燈都跟著輕晃,全然沒了平日首富的威嚴模樣。龔俊豪望著好友真摯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動容,舉杯與他相碰,清脆的聲響在雅間里回蕩。
項天對龔俊豪的賞識,早已成了應(yīng)天府街頭巷尾的談資。他不僅免了龔俊豪在醉仙樓的酒錢,還時常贈他筆墨紙硯、珍貴典籍。有人見龔俊豪穿著單薄,項天便命人送去四季新衣;聽聞龔俊豪家中漏雨,項天立刻派工匠修繕。這般關(guān)懷備至,就連項家本家子弟都要眼紅幾分。眾人雖不解城中首富為何對一介落魄書生另眼相看,但看著龔俊豪揮毫潑墨時的瀟灑,聽著他撫琴吟詩時的風雅,也只得感嘆一句:果然是才子自有貴人相助。
然而,當項天失蹤的噩耗傳來,府中亂作一團時,龔俊豪卻顯得格外冷靜。馬管家急得團團轉(zhuǎn),提議即刻派人全城搜尋,龔俊豪卻抬手示意稍安勿躁,聲音沉穩(wěn):"管家莫急,或許老爺只是臨時有事耽擱。如今官府已經(jīng)介入,我們不妨先靜觀其變,貿(mào)然行動反而可能壞了事。"他垂眸凝視著手中的茶杯,水汽氤氳間,看不清眼底神色。
一旁的項充卻按捺不住性子,這位項家少爺本就因叔父對龔俊豪的偏愛心存芥蒂,此刻更是急火攻心:"等?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偌大的應(yīng)天府,光靠那些衙役,找到猴年馬月去?叔父至今下落不明,誰知道是不是遭了什么不測!若再拖延,怕是連尸首……"他攥緊拳頭,額頭上青筋暴起,眼神里滿是焦慮與憤怒。
龔俊豪聞言,緩緩抬眼,目光如鷹隼般銳利:"項少爺這話蹊蹺得很。雖然馬車里有血跡,卻未發(fā)現(xiàn)尸首,你怎就篤定項老爺遭遇不測?方才眾人都還在猜測,你卻篤定項大官人已出事,莫不是……"他故意拖長尾音,似笑非笑地看著項充,話里藏刀,"知曉些旁人不知的內(nèi)情?"
此言一出,屋內(nèi)瞬間安靜得針落可聞。眾家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猜疑的目光在項充與龔俊豪之間來回流轉(zhuǎn)。項充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龔俊豪面前,一把握住他的衣領(lǐng),說道:"姓龔的!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龔俊豪卻不慌不忙,輕輕往后退了半步,整理了一下被項充帶亂的衣領(lǐng),語氣依舊波瀾不驚:"我不過就事論事罷了。項少爺如此激動,倒顯得我這話說得有些道理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底卻冰冷如霜,將項充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