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女孩遲愣了半晌，半醉半醒地托著她那看上去沉甸甸的腦袋斟酌了很久。散兵也不嫌煩，笑著托著腮靜靜等待她的答案。

半晌，她支支吾吾道：“嗯...我覺得沒區(qū)別...”

“為什么？”

“因?yàn)樯⒈笕司褪侨伺及?，如果沒有和別人說的話，別人也看不出你是個人偶，而不是人類啊...”她看起來很認(rèn)真，“所以沒區(qū)別。”

...果然是蠢貨會說出的答案。

“不，”散兵好笑地看著她，“人偶和人類不同，人偶是沒有心的?！?/p>

“...有沒有心很重要嗎？”慕苡楠趴在桌子上，很多往事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多擁有心的人甚至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沒有心的人偶。”

“所以散兵大人，你有感情就足夠了，人們擁有心，不就是為了要擁有情感嗎？”

散兵來了興致：“你怎么知道我是個有情感的人偶？”對方抓了抓腦袋，頗有些艱難道：“因?yàn)?..憤怒吧？有情緒，也影響身邊人的情緒，就是有感情...”

他垂下眼瞼，隨后嗤笑一聲：“行了，我不需要你的安慰?！?/p>

“但這是真的啊，散兵大人你真的很會影響身邊人的情緒噢。”

散兵沒理她，他一邊抬手往茶盞里添茶，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聽她說話。

慕苡楠不知道自己的臉有些醉紅，只是感覺腦門發(fā)熱發(fā)燙，連著思維也有些模糊，她想了很久才想起來：“啊...就比如，我剛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有病。”

散兵倒茶的手一頓。

“什么玩意兒造一個‘你’，聽都聽不懂，而且不僅沒漲工資還要扣工資，無語死了，”某人并沒有察覺到對方的異樣，自顧自地滔滔不絕，“等我領(lǐng)完工資就跑路，嘿嘿永別了愚人眾...”

散兵：你接著講，我在聽。

他就這樣雙手環(huán)胸全程好笑地看著她。

“嗯...不過，我不理解...”

他挑眉：“不理解什么？”

“為什么會有人仰慕你這種人，就比如給你畫畫的那個...emm還有那個姓林的。”

畫畫那個散兵沒有印象，不過姓林的...是那個看上去比3017還白癡的？

散兵略有些驚奇：“他仰慕我？”

她點(diǎn)點(diǎn)頭：“嗯...他說你大冬天穿短袖，好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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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道抖出了多少事之后，終于在醉意的熏染下，慕苡楠趴在桌上不再講話了?？罩行乱惠喌臒熁ㄔ俅问⒎牛l(fā)出響亮的聲音，不過這些聲音于她而言恍若隔世。

“真麻煩...”散兵拽起她的頭發(fā)試圖將她弄醒，結(jié)果手還被眼前的人一股腦拍開。

“你是準(zhǔn)備在這過夜是嗎？”

慕苡楠抬起沉甸甸的頭，“...為什么不行，我在這過夜好幾回了?！?/p>

...原來還不止一次。

她到底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

“上來，我背你回去?！?/p>

“不要，你很恐怖...”

“...”散兵微笑著，極力控制自己不出手把面前的人劈死，“快點(diǎn)！”

她這才乖乖有了動作，張開手緩慢勾住少年的脖子，他一抬力，女孩便輕盈地落在他的背上。散兵的身上很冷，連帶著衣料都是冷冰冰的，有些刺骨。

“...要么把我斗笠拿下來，要么別亂動亂看，”耳邊是少年極度不悅的聲音，現(xiàn)在的他完全不理解自己會干這種事——背一個醉酒的白癡下官回去。

他的斗笠其實(shí)還挺重的，慕苡楠不想動手，只好靜靜趴在散兵的肩頭上。從這個視角能近距離看見少年的側(cè)臉，以及眼尾那抹妖冶的艷紅。

他被她盯得渾身不舒服，“再看把你眼睛挖了?！?/p>

下一刻，他腳步驟停。

側(cè)臉傳來溫?zé)崛彳浀挠|感，慕苡楠輕輕在他臉邊啾了一口，少年的臉又冰又涼，觸感非常舒服。

散兵咬緊牙，就在他準(zhǔn)備把身上這個家伙當(dāng)場扔在街上時，背后的女孩帶著沉沉的困意，小聲在他耳邊耳語。

“海燈節(jié)快樂...散兵大人...”

又是一聲響亮的煙花綻放聲，背上的女孩沉沉睡去，僅能偶爾聽見她平穩(wěn)的呼吸聲。

不知何時，發(fā)間似乎落下一抹白色的東西。散兵抬眼一看，漫天的雪花落在身側(cè)，地面漸漸鋪蓋起一層薄薄的綿雪，此刻更多的煙花在空中綻放，霄燈群自地平線緩緩升起，宛若一片涌向天空的光河。

海燈節(jié)到了。

他側(cè)過頭，女孩沉沉睡著，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真可惜啊，這時候睡著了。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