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娩想了想,問:“你真的喜歡笛飛聲?”
“廢話!”
角麗譙翻了個白眼,然后喬婉娩也沒生氣,反而笑道:“喜歡一個人,只是逼他就范是不可以的。”
角麗譙看似沒理她,但實際豎起了耳朵聽著。
“很多人說我虛偽,因為笛飛聲輕而易舉認出了李相夷,展云飛只一眼也認出來了,就連最討厭他的肖紫衿都能憑一個動作認出他,可曾經(jīng)日日夜夜相伴的我卻認不出。但實際上,我一開始就在懷疑他了,從李蓮花那個摸劍的小動作,還有他在山洞里叫我的那聲阿娩......”
喬婉娩失神剎那,然后說:“只是我不敢相信罷了?!?/p>
喬婉娩一直覺得他們之間最遺憾的是少年情深卻一朝失散。
可再相遇才發(fā)現(xiàn)物是人非更遺憾。
她不是不愛李相夷的,可是她又確切地知道這十年讓他們都對人生有了新的領(lǐng)悟。
那些愛早就變得不再那么唯一不可替代,甚至于她的悔恨和愧疚早已經(jīng)壓過了心中的愛,然后在確定李相夷還活著的那一刻,全部落在了地上,徒留那顆毫無遮掩的,被寺廟的煙霧熏染了十年的真心,還有這副病弱的身體。
曾經(jīng)李相夷是喬婉娩的光,可是又不止是她的光。
她身體不好,她沒那么喜歡江湖,她愿意為了所愛之人努力追上他的腳步,可一直追光會累的,光太耀眼也會灼傷自己,阿娩盡力了,她愛李相夷也愛自己,于是她選擇放手,放過不開心的自己,也成全屬于江湖的李相夷,只是沒想到這一次放手,竟成了永恒的遺憾。
十年前的東海一戰(zhàn),困住的不止一個人。
喬婉娩不相信她的光會失敗,于是將一切罪責歸咎于自己,她無法承受所愛之人或因自己而殞命!
于是她等了他十年,找了他十年。
山洞里,她那一句"你今天肯和我說話了嗎,還是不行",就已經(jīng)讓李相夷知道了她夜夜被夢魘纏繞,無數(shù)次夢見自己卻得不到原諒。
更多的,她不肯點往生燈,尋回少師劍,即使不喜江湖也呼吁武林中人延續(xù)相夷之志,不惜喘疾纏身,忍煙塵入喉之痛,無數(shù)次佛前叩首,只為求得故人仍在,相夷安好。
這些都是滿江湖人盡皆知的事!
可東海大戰(zhàn)后拖著重傷歸來的李相夷,沿路聽見百姓因江湖紛爭怨聲載道,昔日兄弟怨恨自己"自負"之舉毀掉了四顧門,好友下毒,戀人離去,驕傲如他又怎會再回到這樣的江湖!
從此之后他不再承認李相夷,只當自己是李蓮花,他看似將一切都放下了,可十年過去了,隨身裝著的香囊里是緩解喘癥的藥丸,腕上始終帶著她送的佛珠,聽到她有危險之時殺氣顯露,他會獨自冒著被認出的風險去救她,看見戴著玉鐲喬婉娩會瞬間失神,會不忍喬婉娩痛苦崩潰自認身份柔聲安慰……
可他是李蓮花,是還能活幾天都不知道的李蓮花,愛早已不是最重要的了。
喬婉娩嘆息一聲:“他心里裝著我,可也不止是我,是年輕他始終不懂我想要什么,十年后的我們都懂了彼此,可是卻來不及了?!?/p>
相戀甚早相知恨晚。
“什么鐲子?為什么他看到了瞬間失神?!?/p>
喬婉娩噎住,角麗譙,不愧是你!
抓重點很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