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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biāo)簽: 小說同人  唐曉翼  唐曉翼X自創(chuàng)女主     

千里迢迢尋保姆

唐曉翼同人:朝暮

過了幾天,裝備部的人送了一批新型武器來。

教官們集中在訓(xùn)練場,清點武器并驗收。我和其他同僚正好路過,一個與我相熟的教官叫我留下,我不明所以,走過去一看,原來裝備部送的新型武器是槍械。

教官是我的射擊教官,知道我的水平,所以他讓我來試試這把槍。

外形設(shè)計和平常槍械沒什么區(qū)別,掂在手里,分量似乎有點兒輕。

教官讓我照著墻上打——反正我們這面墻就是我們的靶子,上面早就千瘡百孔了,協(xié)會遲遲不肯撥款給我們修繕。

我提起槍,扣下扳機,眼睜睜地看著槍口爆出彩色光芒,這光芒跟著出膛的子彈一直釘入了墻里。不,出膛的不是子彈,是——小型弓箭。

我:………

我抬眼看了看周圍的教官,他們抱著胸,都愣了。

裝備部:“哎,總管前幾天測試過的,特地讓我們把白色閃光換了,換成彩色。我也覺得怪好看的。”

教官劈手奪了我手里的槍,丟回原地,一臉嫌棄:“拿走拿走,咱們不稀罕這種花里胡哨的東西,他唐曉翼喜歡那就讓他拿著,咱不沾。”

我心想:唐曉翼的審美什么時候這么奇葩了?

正好今天得了空,又想起了唐曉翼,接著想起中國武術(shù)課那邊估計有他的錄像資料,我于是溜達去了中國武術(shù)課的教室。天助我也,教官不在,我的熟人No.98在。

No.98正假公濟私,拿著課堂用的機器放自己的碟片看。見我進來,還熱情地拉我一起來看,是很老的電影,《功夫》。

我不想看《功夫》,我想看唐曉翼的功夫。

在我的要求下,No.98不情不愿地在中國武術(shù)課一沓厚厚碟片里找起了唐曉翼教學(xué)版,邊找她邊問我:“干嘛非要看他的?你想看中國拳法,我就可以表演給你看?!?/p>

我笑而不語,心想你懂什么。

她翻找出了碟片,放進機器里,我和她一起坐在鋪著軟墊的地上看著教學(xué)資料。

視頻場景是一個四壁皆白的空間,我們的老師就站在畫面的正中央示范動作。

他先完整地打了一遍拳,我沒看出來什么門道,只驚嘆這人腿真長,這比例得三七分了吧。

然后他開始慢速分解動作,并配上枯燥乏味的畫外音教學(xué),聽得我昏昏欲睡。這視頻的重點在動作,但無奈攝像機像素太好,唐曉翼的臉拍得清清楚楚,全程他都面無表情,很正經(jīng)的樣子,但是,架不住人漂亮啊。

我說:“我猜這份資料肯定是這門課程中拷貝次數(shù)最多的。”

No.98:“你怎么知道?”

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p>

No.98嘆氣:“那就是你鼠目寸光了,咱們拷貝這份資料,純粹是因為這套拳法真的很難。”

我不信了,看唐曉翼打了一遍也沒看出哪里兇狠了啊,我起身挑釁:“來?”

No.98欣然應(yīng)戰(zhàn):“好啊。”

可惜我們兩個還沒打上幾個回合,中國武術(shù)課的教官進來了,揪著我開始往外趕:“干什么的?你是我這門課的學(xué)生嗎?沒事瞎逛做什么?回你教官那邊上課去。”

可我今天沒課了。

我有點不高興。打吧沒打成,還被罵了,心里不太舒服,于是我決定去買飲料疏解一下心情。

十分鐘后,我在奶茶店里等我的檸檬水。我站在柜臺前,手里拿著手機卻沒有看,目光追隨著店主忙忙碌碌的身影。

旁邊忽然站了個人,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是唐曉翼。

今天他穿著白底的唐裝,金線刺繡紋樣,漂亮尊貴得緊。他稍稍低頭,似乎正在認(rèn)真地看著奶茶名錄。察覺到我的目光,唐曉翼轉(zhuǎn)頭和我對視了一下。

我自信他眼瞎臉盲,絕對認(rèn)不出我,于是我禮貌性地笑了一下,像對待陌生人。

把頭轉(zhuǎn)回去,我鎮(zhèn)定無比。我的檸檬水為什么還沒好。

唐曉翼沒動,也沒點單,像根樁子。

我的另外一邊忽然也站了人,我偏頭一看,年羈予正臉上含著笑,對店主說:“珍珠奶茶,加椰果和西米?!?/p>

現(xiàn)在他倆把我夾在正中間,是何用意不言而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手放上柜臺,下了一個決心:“我請你們喝奶茶吧?!?/p>

年羈予一點都不臉紅,真的點名要我付錢。唐曉翼好一點,沒說話,然而他不說話反而令我更加心里沒底。

店員將做好的奶茶放在柜臺上,年羈予和唐曉翼已經(jīng)在奶茶店里找了位置坐下了,我端著我和年羈予的奶茶向他們走去,一步一步都像邁往刑場。

我不明白啊。

此時再疑惑“唐曉翼不是認(rèn)不出我嗎?”就顯得太傻白甜了,我就想知道,唐曉翼為什么還要來找我。難道是年羈予攛掇的?越想越可能。

好啊,年羈予,吃我的喝我的,還要教唆麻煩上門害我。

把珍珠奶茶“咚”地一聲放在桌子上,我在他倆對面坐下。扶了扶眼鏡,我看著年羈予和唐曉翼。前者雙手抱胸,后者手老老實實地擱在并攏的大腿上。

年羈予手伸進口袋,拿了一根棒棒糖出來,遞給唐曉翼:“就你沒奶茶,給你顆糖叼著,免得尷尬?!?/p>

我看著唐曉翼拆開包裝紙,心想最尷尬的不應(yīng)該是我嗎。

年羈予開始說教我了:“哎哎,小姐,我看你的表現(xiàn),你完全沒有任何心虛的感覺???”

我的確一點都不心虛。任務(wù)啊,各為其主罷了,有什么好心虛的,我可是優(yōu)秀員工啊。

我沒搭理年羈予,吸了一口我的檸檬水。

“你真的就是個……”年羈予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兩個字說出了口,“……渣女!”

我愣了一下,重復(fù)了一遍:“渣女?”

他這么一說,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情景,的確很像渣女批斗大會……?

我做什么了?騙財還是騙色?愛情殺手感情騙子?我只是個做任務(wù)的NPC啊,我哪里承擔(dān)得起“渣女”這個名號啊。

“等一下,”我說,“讓我來捋一下邏輯順序……”

把檸檬水放在桌子上,我扳著手指:“你說我是渣女,那么假設(shè)我真的是渣女,那我肯定做了什么不夠厚道的事情??墒悄炅b予,你自己想一想,我和唐曉翼在一起這幾天里,我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他的事情嗎?我照顧他生活起居,天天幫他把他家打掃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我還做便當(dāng)送給他吃,留意他的身體狀況。我自認(rèn)我做得夠周到了,你沒必要指責(zé)我是渣女,你的理由不充分。”

年羈予一臉驚愕,他看了唐曉翼一眼,像尋求場外支援。被他求助的大美人則垂著眸,叼著糖很乖巧的樣子,一副把battle戰(zhàn)場全權(quán)移交年羈予的態(tài)度。

就算他加入戰(zhàn)場也沒用,我自認(rèn)理由夠充分,他倆就是一起上,我也能吵贏架。

吵架嘛,女人總是有理的。

“說清楚了吧?”我說,“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畢竟——嗯,我現(xiàn)在的身份也不方便和你們兩個走得太近,被別人看見了就不好了。”

說這話的意思是提醒年羈予兩個,還有什么話就快點說,姐沒空和你們在這里磨嘰。

“那李——”年羈予想起來我已經(jīng)不用這個假名了,連忙打住,“——小姐,你對于騙我兄弟這個行為,難道沒有感到愧疚?哪怕有一星半點兒也好啊,請回答我的問題。”

有幾分鐘,我沒說話。

我想了很多。年羈予這個問題又勾起了已被我安撫隱藏的許多情緒,我像又回到了離開的那個晚上。

我在黑暗里,看著唐曉翼的睡顏,說了亂七八糟的話。話語零碎不成篇章,我的心情更是被撕碎的彩紙,斑斕零落地堆砌交疊著,許多許多的想法團團擁擠著充滿了我的心臟和大腦。

那是我第一個任務(wù),第一個任務(wù)就是與情感有關(guān),我是個女人,天生感情豐沛細膩,可以說我心智不夠堅定,至少在這七天的相處當(dāng)中,我的確對唐曉翼產(chǎn)生了類似溫柔的感情。

——非要說成“男女之情”未免太過肉麻,我更傾向于解讀成“親情”。

畢竟要是你盡心盡力養(yǎng)了一只狗七天,最后要和它分開時,你肯定也會不舍的。何況我所面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但我和他也只是永遠永遠地止步于此了。

早就說過了,我是沒有未來的人。

我余生都將輾轉(zhuǎn)于各色戰(zhàn)場,扮演各種角色,承擔(dān)責(zé)任、執(zhí)行任務(wù)。也許我的結(jié)局是死于槍林彈雨,或者處刑槍口,無論前路幾何,我的人生都已被烙上了黑暗血腥的印記。

不過是一枚棋子、任憑將帥差遣的我,談不上良知,更沒有褔業(yè),又怎么敢肖想更加美好幸運的東西呢。

——他們,都應(yīng)該離我遠遠的。

最好以后再也不要見面。

和我搭上關(guān)系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在這種完全可以貼上“惡俗言情”標(biāo)簽的問題面前,我也做出了惡俗言情式的回答:“沒有,我從來沒有感到愧疚?!?/p>

頓了頓,我到底不是惡俗言情人設(shè),于是我解釋道:“也不是愧不愧疚的問題,就是……對我來說,愧疚都是一種很奢侈的感情……”這么說就顯得很中二,我又進一步解釋道,“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我,就是……以我的身份,我不太適合和愧疚之類的詞掛鉤……我是不需要它們的,不如說我不需要感情。但我目前還是個人,所以我……”

不知所云、詞不達意地說了一大通,我都被自己說得混亂了,很想兩眼一翻假裝昏倒。

年羈予迷茫地看著我,又看看唐曉翼,唐曉翼偏著頭聽得很認(rèn)真,也不知道懂沒懂。

年羈予說:“……所以你到底愧不愧疚?說重點?!?/p>

唐曉翼不咸不淡地說道:“她愧疚?!?/p>

我反駁他:“我不愧疚,我是莫得感情的殺手?!?/p>

唐曉翼眼睛瞥一瞥我,忽然正視我,他又說:“你愧疚。”

我:“我像是會為這種事愧疚的人嗎?”

年羈予說:“不像?!?/p>

我先點頭:“不,我是?!?/p>

“…………”

詭異的沉默籠罩住了我們仨。

年羈予豎起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太陽穴:“小姐,你晃晃腦袋,有沒有聽見你腦袋里的三千濤聲陣陣不息?!?/p>

我以手掩面,難過的嗚咽了一聲。

言歸正傳,我整理了一下表情,拿下手時依然是高冷御姐,并且蠻不講理。

年羈予還是正襟危坐,表情嚴(yán)肅得像前一刻廣播里宣布了世界末日來臨,他旁邊的唐曉翼卻彎著眼睛,笑得很開心。

我沒懂他為什么要笑,也許我的表現(xiàn)取悅了他吧。

我說:“好了,我想你們應(yīng)該明白我要表達什么了,那我就不多說什么了,不如我們就此別過。”

年羈予張了張嘴,大概是想再說點什么,但他詞窮了。為了撐住場面,他推了推唐曉翼,讓他別再作壁上觀。

故事男主角終于發(fā)聲了:“你認(rèn)為你了解我嗎?”

我搖搖頭。我可不敢說我了解什么人。

他退了一步:“那你覺得我會不會抓著你不放?”

我:“放過我吧。我錯了,哥。妹妹也是為了生活啊,互相體諒一下吧。”討擾的話我說起來一溜一溜的。

唐曉翼:“呵呵。”

這兩聲冷笑讓我摸不著頭腦。

陰冷詭異的氣勢一瞬間被收起,轉(zhuǎn)眼他還是一臉無害的大美人:“雖然我目前還不能確定你來自哪一方勢力,但我大可以告訴你,你的老板讓你來做與我有關(guān)的任務(wù),就是擺明了把你往死里整。一開始我就說過了吧?我不信你,我不接受你,是你死乞白賴非要留在我身邊?!?/p>

唐曉翼偏著頭,唇角揚起,笑容明亮,然而他瞇起的雙眸里似含著一把刀:“你當(dāng)然可以把那些舉動解釋成任務(wù),我也知道是任務(wù)。你沒辦法釋然,我也沒辦法釋然。但現(xiàn)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p>

他嘴角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整個人的溫度都涼下來,唐曉翼靜靜地注視著我:“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覺得總有一天你會變成李知卿的。到了那一天再說也不晚。人生路還長,你的賬我慢慢算。”

“…………”

我和年羈予對視,看見對方腦門上的冷汗。

我:他這樣的嗎?

年羈予:沒見過,不知道。

相處七天也沒見唐曉翼這樣啊。

那七天里他跟只小白綿羊似的,只會軟軟地咩咩叫,時??蓱z兮兮地紅著眼睛,把我整顆心都捂熱融化掉。

我從母親看兒子的狀態(tài)中蘇醒,終于再次堅定自己之前的認(rèn)知。

——他是一個完全成熟的個體,頭腦聰明心思縝密,之前表現(xiàn)出脆弱,很大一部分是源于失憶?,F(xiàn)在他找回了記憶,本質(zhì)上已經(jīng)是個完整的人了,那么他將變得堅硬鋒利起來。

我記得他本來就是個銳不可當(dāng)?shù)娜恕?/p>

之前也說過了,唐曉翼是我完全沒有接觸過的那一類人。

過去的我還不知天高地厚,尚想挑戰(zhàn),現(xiàn)在的我卻避之不及。

他于我而言是麻煩,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炸的炸彈,我絕對不想被這樣的人盯上、與他為敵。

“我真的知錯了,”我雙手合十,“但是哥們,好歹我也幫你找回記憶了吧?就算不是我主導(dǎo)的,至少我在其中出了一份力吧?咱都是為了生活,現(xiàn)在雙方目的都達成了,那就好聚好散可以嗎?你我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放我自由自在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就當(dāng)一切都沒發(fā)生過,反正李知卿本來就不存在?!?/p>

我說:“你根本就沒有女朋友,更不要說有一個叫李知卿的女朋友?!?/p>

你沒有女朋友哦。

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女朋友哦。

沒~有~哦~

年羈予看著唐曉翼,不厚道地笑了。

唐曉翼咬碎了糖球,把光禿禿的細棒丟進了垃圾桶。

此局暫時是我占了上風(fēng),我還沒悠哉游哉地喝一口檸檬水,通訊器突然響了。我拿出它,只看了一眼,便起身告辭:“對不起,我真的還有事,先走一步。”

年羈予指著檸檬水:“哎,那你倒是把它帶走啊,好歹是用錢買的呢?!?/p>

“你們把它丟了吧,我走了,再見?!闭f著我邁開步子,推開門徑自走了出去。

年羈予盯著被拋棄在桌子上的檸檬水,無奈地?fù)u了搖頭,剛要伸手把它丟掉,唐曉翼先搶了先,把檸檬水撈了過來。

他和年羈予對著眼光,喝了一口。

年羈予拍著唐曉翼的大腿,笑得花枝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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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莎,”門口有人叫我,我抬眼看一下,是同事,“開會了,走了。”

我一邊應(yīng)著,一邊切換了電腦顯示頁面,帶上記錄本,邊走邊蓋上了筆蓋。

出了門,轉(zhuǎn)過一條拐角,走廊上有了很多武裝士兵。與他們所穿的的迷彩服不同,我和同事這種做文職工作的軍人是深藍色軍裝,所以外人可以把文職與武裝很好地區(qū)分開來。

在去會議室的路上,同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聊著天。她是散裝英語,口音很重,還夾雜著本國語言字眼,我聽得有些費勁,于是只能保持著微笑,做一個耐心的聆聽者。

我飛抵Y國已經(jīng)有三天了。

軍用運輸飛機直達,我一下飛機就受到了熱烈歡迎,將軍握著我的手,就差熱淚盈眶。本次任務(wù)我的身份是友國的技術(shù)專家,負(fù)責(zé)情報破譯那塊兒,Y國正和M國針尖對麥芒,急缺技術(shù)型人才,所以我的到來,對將軍而言就是撕破沉沉夜幕的曙光。

因為是稀有物種(?),將軍給我單獨撥了一間辦公室,就連同事找我開會,都得專門來叫。

戰(zhàn)爭時期,例行會議也縮短到在十分鐘內(nèi)結(jié)束。我倒沒什么要著重記錄的,但還是學(xué)著周圍同事們,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散會后我又和同事一起回去,穿過忙碌的指揮大廳,同事和我聊著天:“聽說今天有位A國的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也來了咱們這里。”

我心不在焉:“嗯。嗯?”

她說:“哎,就在那里,你看看?!?/p>

她指給我看,我禮貌性地投去視線。人來人往的指揮大廳里,有一處稍顯僻靜的角落,將軍正站在那里,背對著我們。將軍身材高大,肩膀?qū)掗?,魁梧身形完全擋去他面對的人,我只瞧得見那A國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的栗色頭發(fā)。

我沒什么興趣,看也僅僅是敷衍,正要收回目光,將軍忽然轉(zhuǎn)過頭來,目光盯住我,邁開步子朝我走來。

我直覺不妙,同事也愣了愣。

將軍招呼我:“伊莉莎,你先陪這位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聊聊,我先去休息一下,太累了?!?/p>

他指揮戰(zhàn)斗,已經(jīng)連續(xù)三十幾個小時未曾合眼了,讓別人去頂一頂也是正常的。就是我沒懂,為什么是我,明明我同事,如花似玉的一個大姑娘在這里,比我年長比我資歷老,怎么說也該是她去。

將軍壓低聲音:“這位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的工作和你的工作有對接,你們倆可以現(xiàn)在先熟悉一下,好進入工作狀態(tài)。”

好吧。

我點點頭,把筆記本交給同事,整了整軍裝,朝那位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走去。

正好有一隊軍人經(jīng)過,擋住了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

等到他們過去時,我終于看清了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

我下意識就想剎車然后猛打方向盤轉(zhuǎn)向。

但是理智告訴我不可以,將軍還沒走遠。

于是我硬著頭皮,繼續(xù)走。

這人居然還笑得彬彬有禮:“你好,Y國技術(shù)專家伊莉莎。”

我說:“你好,A國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碧茣砸?。

你死不死啊。

Y國與A國存在利益相關(guān),A國會派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也是正常的。

但這和唐曉翼又有什么關(guān)系嗎?

為了配合“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這個身份,他今天穿了一身西裝,我倒有點不適應(yīng)他這個裝扮,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指揮大廳人多眼雜,不是個交談的好地方,我示意他跟我一起上樓去。

回廊邊沿安著欄桿,我就和唐曉翼在這里說話。

我說:“你來做什么?”

還能來干什么。我在心里先幫唐曉翼回答了我的問題??隙ㄊ莵碚椅业睦?。

……這自說自話的。倒像是一口咬定唐曉翼喜歡我似的。

但是,誰說沒可能呢,畢竟,誰不喜歡美女呢?

然而唐曉翼果然沒讓我失望。我就知道這家伙不可能喜歡上我的。

您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家里衣服都好久沒洗了?!?/p>

自己不會洗嗎?出門右轉(zhuǎn)洗衣房公用洗衣機了解一下?

“衛(wèi)生也沒人打掃,茶幾上的灰厚得都可以印掌紋了?!?/p>

擦下灰很難嗎??

他還很委屈的,聲音一寸一寸地低下去:“也沒人給我做冰糖雪梨了……”

我知道他在賣慘,無奈病弱美人在我面前,垂著睫毛楚楚動人,一開口嗓音都在打顫兒,饒是自詡鐵石心腸的我(……)也要為他折腰了。

不行,我不能輕易屈服。

我說:“你跑這么遠,就是為了喊我回去繼續(xù)做你的保姆?”

我堂堂世界冒險協(xié)會“鳥見”,來來回回只做保姆?兄弟,幾個菜呢?給喝成這七葷八素的樣兒。

唐曉翼說:“當(dāng)然不?!?/p>

他伸出一根手指:“你比保姆要高級一點點?!?/p>

我心知他嘴里說不出什么好聽的話,但我還是忍不住可恥地期待了一下。

只見唐曉翼笑容滿面地說道:“你是和我同丨居的保姆?!?/p>

“……”唐曉翼,你他媽給爺死。

我和唐曉翼正進行著(毫無營養(yǎng)、毫無意義且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結(jié)束的)對話,忽地一聲槍響,我立刻伸手把唐曉翼的頭摁了下去,拔槍便射。

這突發(fā)情況屬于司空見慣,Y國局勢極為不穩(wěn),M國軍隊早已兵臨城下,攻進我所在的這座政府建筑物也是三天兩頭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么,每次政府軍都可以把他們打出去——明明政府軍在正面戰(zhàn)場上猶如一盤散沙,一擊即潰。

我來這里第一天就遭遇了一場突襲,之后隔三差五都要來這么一次,次數(shù)多了我都習(xí)慣了,敵軍再攻進來我就先邊射擊邊撤退,把局面交給火速趕來的正規(guī)軍隊料理。

完事兒了我回辦公室繼續(xù)工作,工兵就爭分奪秒把建筑修繕到能正常使用,不用多好,反正對方還會再打進來。

這次也不例外,從被火箭筒轟開的墻上大洞沖進來的武裝人員們?nèi)即髦伾r艷的黃綠色方巾,真是恨不得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他們。

平時我對他們沒什么感想,今天卻有些煩躁。無他,今天我不僅要自保,還得護著現(xiàn)在被我強行摁在胸前的這個病弱美人。

唐曉翼太高了,又擋在我面前,容易變成活靶子,得迫使他彎腰才方便我射擊。

我連開數(shù)槍,槍槍都命中目標(biāo),在敵軍身體上開出一朵朵絢麗的血花。開玩笑,在司法部里,我的槍法在“鳥見”里都排得上號的,在同期“鳥見”當(dāng)中,我穩(wěn)坐第一把交椅——當(dāng)然,僅僅只是在“槍法”這一項上。

我能拿得出手的除了美貌,也就只剩下槍法了。

打完這一發(fā)彈匣,我一把抓住唐曉翼的手臂,把他連拖帶拽地拉走,尋找掩體。在走廊上我碰到了將軍,他好不容易偷空瞇了幾分鐘,現(xiàn)在又被驚醒,滿眼都是紅血絲。我對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控制一下局面。

回到了我的安全屋——也就是我的辦公室,我松了手,把槍丟在辦公桌上,我靠在桌邊,抱胸看著唐曉翼:“現(xiàn)在你知道了吧,我可不是你的小白花女朋友。”

唐曉翼站在我面前,低下頭看著我,好半天沒說話。他雙唇抿起,嘴角竟緩緩地勾了起來。

他低聲說:“……可愛?!?/p>

我:??…………原來他喜歡戰(zhàn)斗系女友這款?早知如此,我當(dāng)初做他的任務(wù)時,就應(yīng)該上去就給他一個過肩摔。

我走到辦公桌后,從抽屜里拿出彈匣,給槍換上。我低著頭假裝在檢查槍:“現(xiàn)在回答我的問題吧,你來干什么?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p>

“難道這就是你該來的地方嗎?”他居然反問我。

我噎了一下,索性攤開說了:“那你也該明白我的身份了吧。我以為我在奶茶店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我不配?!?/p>

唐曉翼低頭看著我,突然笑出來,他稍稍彎腰,張開手掌,掐住了我的臉頰。

他離我很近,就這么輕輕柔柔、溫溫和和地對我說話:“我這不是怕你死得太快么。”

“…………”

我想我的表情堪稱驚悚。

我往后仰,試圖擺脫他的手的鉗制,然而我越后仰,唐曉翼越倒向前,倒像是他將我摁在窗臺上似的。

再好的腰也架不住這個姿勢啊。

我舉白旗投降:“哥,我錯了,有事好商量,到底有什么事,你直說,妹妹必全力以赴,為哥哥肝腦涂地。”

他看著我,忽地嘆息了一聲,這聲嘆息里有無盡惆悵:“我真的很想知道,培養(yǎng)你這個間諜,到底圖個什么。沒骨氣沒膽識,就是被對手抓起來,估計也架不住幾輪拷打,老老實實全都交代了吧?”

唐曉翼眼神里很憐憫,他在可惜為培養(yǎng)我而浪費的那些資源:“你的老板很虧,虧死了?!?/p>

我立刻反駁他:“你在說什么話?你看看,就是有你這么個大美人當(dāng)前,我有動心嗎?我如磐石般堅定不移,謹(jǐn)記職責(zé),執(zhí)行任務(wù)。未來我肯定遇不到比你還精美的誘惑,對自己多點自信,哥哥?!?/p>

唐曉翼居高臨下,端詳著我,他皺一皺眉,忽然退開,靠在辦公桌邊,低下頭,手指按摩著太陽穴。

得,這爺又頭疼了。

和他相處七天,我都摸清了這人頭疼的表現(xiàn)了,每當(dāng)他突然撇開一切事務(wù)、低下頭按壓太陽穴時,就說明他開始頭疼了。

而我的按摩技法屢試不爽,每次唐曉翼在家時頭疼,都是我去救場。我的手指仿佛有著魔力——這么說似乎有自夸的嫌疑,但事實的確如此——被我按摩幾分鐘后,他的頭疼癥狀絕對會好轉(zhuǎn)。

這次也不例外,我差點就要習(xí)慣性地上去幫他按摩了。

但我強迫自己留在原地,沒有靠近他。

——劃清界限。

要是每一次他出現(xiàn)狀況,都是我去搭救,久而久之形成慣性,那就糟糕了。

我不想讓任何人在我的生命里扎根、產(chǎn)生影響力。除了雷歐會長。其他人想都別想踏入我的領(lǐng)地。

許是見我遲遲沒有來,唐曉翼抬頭瞥我一眼,開口說話時語氣稱得上是惡劣:“過來?!蓖耆敲钍降?。

我一動不動。鬼才聽你的話,你是我的什么人?

這人靈活變通,換了副示弱的口吻:“你過來幫我按一按。”

他參透了我的行動準(zhǔn)則。

我,遇剛則剛,遇弱則弱。誰向我做小伏低,我就會比對方還卑微。

又僵持了大約幾秒鐘,我在心里嘆了口氣,認(rèn)命似的走向他。我要唐曉翼在我的辦公椅上坐下,我繞到他身后幫他按摩著太陽穴。就像之前我做的那樣。

他舒服了些,又撿起了之前的話題:“你叫我哥哥做什么?”

我想了想:“那,弟弟?”

得寸進尺:“不然,妹妹?弟妹?喜歡哪個?”

唐曉翼眨了眨眼,抬頭看我,從我這個角度看下去,他仰頭的姿態(tài)竟然透露出幾分天真。他說:“總有機會讓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啊,那您得抓緊點,”我笑著說,“我這人最愛說話,想必你比誰都清楚?!?/p>

這個話題沒繼續(xù)下去多久,因為同事開了門。

她一打開門,就看見我坐在座位上,正在操作電腦,而A國技術(shù)專家稍稍傾身,在指點著我做事。畫面十分和諧,完全就是融洽的同事相處情景。

同事遲疑地出聲,打了我與A國技術(shù)專家的通力合作:“那個……Mr.Wing,將軍請您過去一趟?!?/p>

A國技術(shù)專家微微頷首,與我揮手作別,我也微笑著揮手作別。

等到他們兩個離開、關(guān)上了門,我才攤開了方才一直緊攥成拳的左手。

這人臨走前居然還給我塞了顆糖。

拆開五彩斑斕的琉璃糖紙,將糖果放進嘴里,清甜豐沛的水果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

水蜜桃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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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外面兵荒馬亂的聲音,我挪了挪身子,手指敲下按鍵,電腦清零,再把硬盤強行拆出來毀掉。

檢查個人物品,不帶多也不拿少,我自始至終都戴著手套,指尖抹了一層透明甲油,沒有留下指紋。

至于DNA檢測技術(shù)……隨便了。

拉開門出去,我不打算和M國武裝人員發(fā)生正面沖突,轉(zhuǎn)到了一條隱蔽走廊,再走進相對寬敞的另一條走廊。我拉開房門,將唐曉翼扯了出來。

我其實不想帶他的,因為這人完全可以自保的,他也一定有脫身的法子。

但是……唉,就當(dāng)作我母性又在作祟了吧。

與不遠處的混亂相比,我們這邊似乎顯得過于安靜沉著了。

我是有點無動于衷的,甚至覺得死就死了,無所謂,人難逃一死,若是在任務(wù)中身亡,還能追封一下。

……我這種把生命當(dāng)兒戲的態(tài)度也挺有問題的。

說是說著“死就死了”,但在遇到危險時,我還是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擊反應(yīng)。

畢竟我現(xiàn)在走的是一條生路,我覺得“我能活”,但偏偏有人要來阻撓我,那我就只能……

把他們一一抹殺掉咯。

雙方短兵相接,彼此都沒有言語,也不需要什么交流,又不是演戲,邊打還要邊聊天。

雖然穿的是軍裝裙,不太方便施展,但是收拾這幫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在陰暗潮濕的下水道里打架不是什么好選擇,畢竟一米不到的地方就是骯臟混濁的水流,其中藏著各種各樣的東西,上升的發(fā)酵氣體氣味很不好,可是再艱難的環(huán)境也要學(xué)會克服。

我錮住一個人的肩膀,抓著他的腦袋往一邊一擰——感覺就像擰開汽水瓶,骨頭斷裂發(fā)出的咔嚓聲就是汽水啟封瞬間的聲響。

把尸體往下水道一推,下一個。一群將死之人,看你們死相就像眾生相。

下水道總共也就那么寬,我擋在前面,沒有人可以越過我去傷害唐曉翼。

雖然我知道他大概和我一樣能打,但我也不想讓他上場。

都說了,帶他走是我的母性作祟,那么這偉大的母性一直延續(xù)到了當(dāng)下,要想動唐曉翼,先踩著我的尸體過去。

就是我要死了,我也會死死地抓住你的腳踝。我會把你死死地釘在原地。

這一隊人沒帶槍,可真是看不起我啊。

在沒有熱兵器加持的前提下,比肉搏比近戰(zhàn),即便不是“鳥見”中搏斗出眾的份子、像我這樣的中游份子,也能干翻這群人。

“鳥見”是優(yōu)秀的間諜,不論哪個方面都優(yōu)于正常人,那位想殺我的大人物,大概也沒想到我是這么一塊難啃的骨頭。

把最后一個人的腦袋踩在腳下,我長舒了口氣。

怕對方?jīng)]斷氣,我又狠狠地踩了一腳。軍靴是鋼底的,一腳就是一重?fù)簟?/p>

身上的深藍色軍裝也變得深一塊淺一塊了,深的是沾了血。當(dāng)然是對手的血。

不過對方手持的冷兵器到底是傷到了我。那個人拿著匕首往我脖子直直刺過來,雖然我閃開了致命一擊,但鋒利的刀刃還是劃破了我的頸部皮膚。沒傷到大血管,只是割破了毛細血管。我一摸脖頸,滿手掌都是血。

……嘶。

疼痛這時才后知后覺的蔓延上來,我抿了抿唇,回頭看唐曉翼的情況。他目光落在我頸上,皺皺眉,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卷……醫(yī)用紗布?還是沒有拆封的那種。

他走近我,我抬起下巴讓他幫我包扎傷口。消毒什么的就不奢求了,左右下水道里到處都是細菌,先把傷口掩蓋起來好了。

“你也有如狼似虎的時候啊?!碧茣砸碚f道,口氣不冷不熱的,聽不出確實情緒。我嗯了一聲,回答他:“我的確不是你嬌嬌弱弱的女朋友?!?/p>

他拿我說過的話堵我:“你也說了,我從來都沒有過女朋友?!?/p>

我眨眼:“耶,以你的條件,找女朋友還不是隨隨便便的事情。還是……你把這件事看得很鄭重?”

包扎的手頓了頓,唐曉翼無奈地說道:“我們非得在這個時候談?wù)撨@個話題嗎?”

旁邊就是尸體,身處下水道,正在撤離。好吧,的確不是風(fēng)花雪月的時候。

脖子包扎完畢,我活動了一下,嗯,不妨礙。

就是很想把外套脫下來……真是受不了身上沾著血的感覺。

我對這群人的來歷很感興趣,盡管時間不允許我細細調(diào)查,但我還是簡單地搜了搜尸體。

他們的裝備倒是很齊全,可惜都沒派上用場。掀開衣袍,腹部右下方靠近腰帶的地方有一枚刺青,是字母“X”。

……這是哪方勢力啊。

搜查完畢,我起身離開。原定的路線終點在下水道某個出口,掀開井蓋上到地面,是一處綿延十幾公里的堤壩。堤壩并非用于成湖或者防洪,而是劃分地域。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這里等協(xié)會來接了。

“真不好意思,”我對唐曉翼說,“讓你經(jīng)歷這樣的摧折?!睉?zhàn)爭、死亡、骯臟、肉搏、放逐。

他挑了挑眉,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這有什么?!?/p>

想想也是,他比我年長,雖然工作性質(zhì)沒我危險,但總歸經(jīng)驗比我豐富、思想比我成熟,怎么可能接受不了突變的環(huán)境。

我聳聳肩,算自討沒趣??上С聊藳]幾分鐘,我又忍不住開口道:“你到底來這里干什么???”誰信他“千里迢迢尋保姆”的那一套,如果他說他是任務(wù)在身,那我絕對不會再多問一句話。

可惜唐曉翼還是沒有遂我愿,他說:“來找你?!?/p>

他看著我:“想見你。”

“……”面對如此直球的表達方式,偷心賊——我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答。

我雙手抱胸,眼睛看著腳底下,直在心里犯嘀咕:怎么協(xié)會來接人的直升飛機還沒來。

堤壩上風(fēng)很大,我索性把軍帽脫了,將原本盤成圓髻的頭發(fā)散開,用手指撥弄著讓它們自然披散下來。風(fēng)梳過我的頭發(fā),沙沙的很舒服。

眼下情形算尷尬嗎?

算吧。

唐曉翼忽然說:“我不需要你有什么想法或者回應(yīng),你有你自己的選擇和決定,我無從干涉。我只是想見你,所以我就來了,沒什么特別的?!?/p>

哦……

我看了看他。

……還真沒什么特別的。

我突然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我大步上前,一把將他推到一邊,直接迎上這幫沒臉沒皮從背后偷襲的奸詐小人。

開玩笑,姑奶奶在下水道收拾你們的同伙都綽綽有余,你們還趕著送死,這不是自己想不開么。

我是真的有點生氣了。我只是想在這里等人來接順便看看風(fēng)景,但想不到總是有人要來擾我清凈。

他們總是在不合適的時間、在不合適的地點冒出來做不合適的事情。

——并且熟練掌握了我的撤退路線與時間點。

啊。

會是什么人呢。

這個范圍太小了,太好猜了。

一時的分神使我沒注意到從側(cè)面襲擊而來的刀子,直到被它在腰腹處狠狠地劃了一道后,我的神經(jīng)方才拽著我把注意力放到當(dāng)前的戰(zhàn)斗上。

我劈手奪了這把還沾著我的血的刀,反手就是一記,直把偷襲者的喉管深深切開,噴濺了我一手一身的熱血。

自然是無暇管傷口的,等到把這幫人也收拾干凈了,我才想到要處理自己的問題。

經(jīng)過了長時間的緊繃,手臂肌肉此刻酸軟無力,我抬了抬手,無可奈何:畢竟是女兒身,身體素質(zhì)還是不夠強。

頸上傷口似乎再度裂開了,而那正切在腰腹處的一刀雖然沒有傷到重要臟器,但造成的出血量也是相當(dāng)可觀的。如今我的軍裝外套上不僅僅有敵人的血,還有我自己的血。

我想我現(xiàn)在看起來肯定相當(dāng)狼狽。當(dāng)然,這種時候也不該擔(dān)心自身體面與否。

也許是運動過量,我眼前一陣一陣地發(fā)黑。不過短短十幾秒,意識又恢復(fù)了清明。我強迫著自己抬起頭,看向唐曉翼的方向。

——這家伙被我保護得好好的,連一丁點兒臟污都沒沾上,仍是蕭蕭林下翩翩美人的模樣。

只有把他看在眼里,心里頭似乎才舒坦點兒。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看著唐曉翼向我走過來。

他一步一頓,像在試探,他雙唇張合,在說著什么,但我耳畔全是嗡嗡的雜音,像有一萬只蜜蜂在我耳邊起舞。我聽不見他,漸漸地我也看不清他,眼前又開始發(fā)黑,暈厥、失血,天旋地轉(zhuǎn),身體往后倒下,沒有倒在實體上,而是跨越了堤壩的邊緣。

——朝下墜落。

-----

我昏迷再醒來,花了不到一個小時。

倒沒覺得自己會死,或者有“死亡”的感覺。不知為何,徹底沉入黑暗的那一刻我的內(nèi)心寧靜無比,像早已知道自己命不該絕,或者是因為有唐曉翼在。

但其實“死亡”好像也沒什么可怕的。

我似乎已經(jīng)與它擦肩而過很多次了。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首先是藍色的天空。我像從未見過這么藍的天空,忍不住閉了下眼,再睜開眼時,才有回歸現(xiàn)世的真實感。

手下意識地往下摸了摸,沒摸到想象中堅硬的地面或者柔軟的草地,反而是溫?zé)岬娜祟愜|體。

我頓時心里一沉,想的全是“不如別醒”之類的喪氣話了。

然而手終究是動了,不醒反倒顯得惺惺作態(tài)了。

我翻了個身,直接面對幫我墊背的這位大兄弟。

大兄弟很漂亮,并且很清醒,見我醒了,他松開了緊鎖著的眉頭:“你……感覺怎么樣?”

唐曉翼說的是我的傷口,我動了動脖子,除了有絲絲疼痛外并無大礙,腰腹處的傷口是個大問題,但唐曉翼應(yīng)該做了簡單的止血和包扎,所以目前來說也沒什么威脅性。

目前擺在我眼前的亟待解決的問題其實是,我已經(jīng)偏離了原本提交給協(xié)會的定位坐標(biāo),所以來接應(yīng)我的人可能會找不到我。

正當(dāng)我兀自發(fā)愁時,唐曉翼忽然推了推我,示意我坐起來。

我坐起來挪到一邊,原本披在肩上的軍裝外套滑了下來,我把它拉回原位。為了幫我包扎,他脫掉了我的外套,不過估計他也沒想到我外套里面就穿了件貼身背心。而且照當(dāng)時那個情況,估計背心也沒什么遮擋作用了。

……算了,別多想。有什么好想的。

唐曉翼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槍,我看著有幾分眼熟。

……想起來了,這不就是我出發(fā)那天,裝備部給我們送來的那一批槍嗎?發(fā)射出去的弓箭尾端閃爍著彩虹光芒的那個。據(jù)說這個用色還是唐曉翼總管欽定的。

真是欽定的貨色,人本尊還隨身攜帶。

我接過這把槍,內(nèi)心五味雜陳:我想不到我真的會有用到它的一天。

迎著唐曉翼希冀的目光,我閉上眼,舉起手,心一橫,扣下扳機。

——天空上倏地炸開一團彩虹色的煙花。

這種感覺真的很一言難盡,不敢恭維。

我把槍還給唐曉翼,換了個坐姿,抱著腿蜷縮著自己。

頭發(fā)仍然是散開的,上頭沾了血,凝固后頭發(fā)黏在一起,下垂時感覺重重的。

我撫了撫頭發(fā),尚沒找到點兒適合浪費時間的思考話題,唐曉翼先說話了:“你之前那個樣子實在是很嚇人?!?/p>

“不好意思?!睕]有任何說服力的道歉。

說完了我才發(fā)覺自己語言過于匱乏單調(diào),我抬頭看了唐曉翼一眼。他也坐了起來,和我面對面。眼神認(rèn)真又明亮,我被迫移開視線。

“那你以后就不要來了?!蔽艺f道,“……也就不會被嚇到了。”

我?guī)缀鹾V信這家伙下一句將會是霸道而不失弱智的“呵,女人,難道你妄想用死亡逃脫我的懲罰嗎?我告訴你,不可能!你這輩子、你下輩子,都將被我所掌控??!”了,但唐曉翼不愧是唐曉翼,次次都超出我的意料。

他看著我,冷靜而又沉著地說道:“我怕你無法應(yīng)對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狀況。”

我摸著后頸,閉著眼,將“意外”這兩個字刻進腦海里去。意外,意外,世界上哪來的這么多意外,不過是有人橫插一腳、添加的額外節(jié)目罷了。

“你還是把我小瞧了。”我說,“現(xiàn)在你放心了吧,我不僅有自保的能力,我還可以保護你。”

唐曉翼抬抬下頜,指我的腰傷。

我擺擺手:“這還不是因為有你這個拖油瓶。”

唐曉翼頓了頓,像忍無可忍、退無可退,索性將話攤開了說:“你可能腹背受敵?!?/p>

我閉了閉眼:“我當(dāng)然知道,多謝提醒?!钡词鼓氵@么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的撤退路線和時間節(jié)點只有我和協(xié)會交接方知道。

要么是傳送路徑上出了問題,要么就是協(xié)會有內(nèi)鬼。

我只是一個小小“鳥見”,沒有干過什么大事兒,什么攻打五角大樓、黑掉局域網(wǎng),這些記錄在案、載入史冊的,我全都不沾邊,沒理由針對我啊。

我此前做過的只有唐曉翼的任務(wù),他應(yīng)該不太可能害我,畢竟他還說要和我“慢慢算賬”,那么會動我的,只剩下一個人、一方勢力……

所謂“飛鳥盡,良弓藏”,大抵是這個意思吧?

而唐曉翼會這般靠近我、提醒我,他是不是想保護我、讓我活下來?

我萬萬不想要他的幫助,因為我不想拖累他。

就算是死,他也要在我之后死。

我冷冷地說道:“請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p>

停頓了一下,覺得自己說得還不夠狠心:“不要見我,不要和我說話,不要嘗試用任何方式與我產(chǎn)生聯(lián)系。我不想再見到你,就連聽見來自你的一丁點消息都會令我產(chǎn)生生理厭惡?!?/p>

這話顯然并未令唐曉翼錯愕或者望而卻步,他動了動,然后在我始料未及的前提下,他張開手臂抱住了我。

他說:“那現(xiàn)在你要推開我嗎?”

我當(dāng)然是不會推開他的。

心里涌上些可以被命名為“認(rèn)命”的情緒,我抬起手輕輕地回抱著他。

“我是真的怕連累你?!痹谒媲八坪鯖]什么不能說的,我知道他都明白的,“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我們兩個本來就不應(yīng)該在同一個地方?!?/p>

因為我們都知道,當(dāng)協(xié)會的直升飛機到來的時候,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就會被斬斷。

“鳥見”與總管之間,本應(yīng)沒有任何交集,隨時隨地都可以為敵。

任何一方大概都不樂于見到我們握手言和,甚至關(guān)系甚好。

……但是,如果拋開身份與處境。

我想我是很喜歡唐曉翼這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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