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起床鈴聲,崔靜姝翻了個身,繼續(xù)睡,直到第五鼓敲響,尋常人家堅(jiān)持到四鼓已經(jīng)是極限了,她能堅(jiān)持到第五鼓,簡直就是折磨人。
日上三竿,快到午時她才醒來。
制鹽的方子盧凌風(fēng)已經(jīng)交給了太子,太子喜出望外將方子進(jìn)獻(xiàn)給了天子,天子大喜,下令褒獎,但得知是門閥士族之后,他不想助長士族氣焰,但天下鹽政,有了此方,這是社稷之福,就算他不想,那些士族也容不得他。
太子適時為其出了主意,既然是崔靜姝一人發(fā)現(xiàn)的,只需嘉獎她一人便是,天子想來,也便同意了他的上奏。
圣旨是用完午膳后送到府上的,就連崔靜姝都沒想到來的這么快,她剛剛才從床上爬起來,好在是梳洗打扮過的。
馮寒“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
馮寒鹽乃國之重器,民生之本。朕夙夜憂勤,思天下咸淡之宜。今有崔氏女,名曰靜姝,敏慧過人,志存高遠(yuǎn),潛心鉆研制鹽之術(shù),融匯古方。其術(shù)使精鹽產(chǎn)量激增,品質(zhì)絕倫,天下百姓得以享純凈之鹽,邊軍糧草亦得充足之備,此誠社稷之大功也!
馮寒雖為女子,然心懷蒼生,以纖弱之軀,成不世之業(yè),其志可嘉,其功可表。朕特敕封崔靜姝為永安縣君,賜食邑三百戶,賞銀千兩,絹帛百匹,并賜五品冠服。
馮寒望爾恪守臣節(jié),勿負(fù)朕望,為天下女子樹德立功之典范。欽此!”
崔靜姝“多謝陛下隆恩”
馮寒“恭喜縣君,賀喜縣君”
崔靜姝“有勞公公,公公辛苦,這會兒太陽正毒著呢”
內(nèi)官出來宣旨,也沒想到士族中的女子這般好說話,還是清河崔氏,平日里他們的鼻孔長在額頭上的。
崔靜姝將奶茶放冰了,拿給了內(nèi)官,內(nèi)官喝著很是舒心,這大熱天的,來一碗冰奶茶,簡直太好了,他在宮里也是沒喝過的。
阿寧取來一個重重的荷包,悄悄的拿給了內(nèi)官,內(nèi)官見狀更加開心了,對著崔靜姝行了一禮,告誡了不少縣君該注意的禮節(jié),還有需要入宮謝恩該有的細(xì)節(jié),包括如何拜謝君父。
崔靜姝再次謝過,果然拿了錢財(cái)好辦事,內(nèi)官回宮后也將崔靜姝的態(tài)度一一告知了天子,彼時的天子正與太子下棋,他臨走時愛喝奶茶,便用竹筒帶了些回來,回來稟告后,那竹筒便出現(xiàn)在了天子面前,天子正是火氣高的時候,他便將奶茶進(jìn)獻(xiàn)給了天子和太子,他們出宮宣旨的內(nèi)侍都有,并非只有他一人。
太子和天子各自嘗過覺得好喝,但又不喜門閥士族太過強(qiáng)大,給她封縣君已經(jīng)是很開恩了,這方子他們又不好觍著臉去問要。
馮寒“圣上若是喜歡,等縣君進(jìn)宮謝恩,奴才去討方子”
馮寒不愧是天子身邊的大紅人,將天子那點(diǎn)小心思,琢磨的透透的。
天子.“就你機(jī)靈”
天子還是擺了擺手,這也太假了吧!說出去,鬼都不信,他可是一朝天子,還怕向一個小女娘討要方子?
冠服做好后,便送到了府上,崔靜姝穿著冠服入宮謝恩時遇到了公主和太子,盡管禮儀已經(jīng)練習(xí)了千百遍,她還是很害怕,難以做到“從容”二字。
崔靜姝“崔氏靜姝拜見陛下,陛下圣恩”
天子.“平身吧”
崔靜姝“謝陛下”
這要是唐太宗,她肯定不會害怕,唐太宗可是英明神武的天子,這個……就算了吧!
公主“這便是永安縣君,本宮昨日前幾日就聽天子說起過,縣君的制鹽方法很是巧妙”
崔靜姝“拜見公主”
公主“不必多禮”
崔靜姝抬眼時,正撞見那雙含著笑意卻深不見底的鳳目。公主一襲茜色蹙金繡襦裙,腕間絞絲銀鐲隨著抬手動作輕響,指尖丹蔻鮮紅如血。
崔湜是她的門下,也不知自己的事情,是不是太平公主的意思,她很害怕,面對著公主時,臉色更加蒼白些許。
太平公主有些疑惑,她記得她從未見過這小丫頭才對,她怎么嚇成那個樣子,她看起來會是像吃人的主兒嗎?
在殿上與這三位周旋了幾回,她已經(jīng)冷汗涔涔了,腿肚子不住的打顫,好在太子人還不錯,幫著她說了好些話。
天子.“咳,馮內(nèi)官回來時,你與他準(zhǔn)備的奶茶,朕從來沒有飲過那般可口的奶茶,你是用什么做的?”
崔靜姝剛想著總算問完話了,可以離開了,誰知這天子又問起了奶茶。
崔靜姝“回陛下,此法是用白糖與茶葉炒香,加入少于水,小火煮開,再加入羊奶、用櫻桃熬制的果醬,放涼后可以用冰鎮(zhèn)著飲用”
天子.“都記下了嗎?”
馮寒“奴才記下了”
崔靜姝“陛下喜歡就好”
崔靜姝“只是,如今天熱,陛下若是一味貪涼,恐有礙龍?bào)w,您可以在井中鎮(zhèn)一會兒便好”
天子.“你倒是敢說這話”
崔靜姝“小女言行無狀,還望陛下恕罪”
天子.“不礙事,你說的朕記下了”
總算是結(jié)束了,崔靜姝出來后長舒一口氣,剛剛差點(diǎn)嚇?biāo)浪?,就像社恐人士見到領(lǐng)導(dǎo),需要匯報(bào)方案的既視感,但還是有些許區(qū)別的。
領(lǐng)導(dǎo)再不濟(jì)也只是讓你沒了飯碗而已,這可是分分鐘丟命的存在,封建王朝的最高統(tǒng)治者,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讓你的人頭落地。
剛出宮門就看到了阿寧,見她臉上一點(diǎn)血色也沒有,阿寧上前趕忙扶著她。
阿寧“小姐,你怎么樣,還好嗎?”
崔靜姝“沒事,快,快回去”
崔靜姝上了馬車,軟在了阿寧的懷里,她剛剛真的要嚇?biāo)懒恕?/p>
崔靜姝“信件可傳回去了?”
阿寧“小姐放心,已經(jīng)傳書回去了”
這事兒,她早在被封為縣君的那天便快馬加鞭,送信回了家中,這兩天縫制冠服費(fèi)了點(diǎn)時間,算算日子,家中的信件應(yīng)該快要送回來了才是。
馬車行至街上時,突然停了下來,讓崔靜姝心下一沉,阿寧掀開簾子出去查探,原來是撞到了人,不是公主的人就好,但聽到他們撞到了人,她有些著急,趕忙下了馬車。
崔靜姝“真是對不住啊,老人家,你怎么樣?”
蘇謙“沒事,沒事”
蘇無名“謙叔,謙叔,你怎么樣?”
蘇無名剛?cè)腴L安,剛剛他只是去買了兩個胡餅充饑,老仆人便被馬車撞到了,這樣華貴的馬車,想來定然是什么高門大戶出來的,沒想到還是穿著朝廷冠服的女子。
崔靜姝教訓(xùn)了駕馬車的隨從,將蘇謙扶了起來,蘇無名見狀趕忙行禮。
蘇無名“在下新任長安縣尉,蘇無名拜見……”
阿寧“這是永安縣君”
蘇無名“蘇無名拜見永安縣君”
崔靜姝“長安縣尉”
蘇謙知道自己撞的是縣君的馬車,他家縣尉只是八品,縣君可是身份及其顯赫的,顧不得身體的疼痛,趕忙跪下行禮,還沒等跪下,就被崔靜姝制止了。
崔靜姝“老人家,不必多禮,是我府中的隨從不小心撞到了你,真是對不住啊”
蘇謙“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崔靜姝“阿寧”
阿寧取了荷包出來,崔靜姝拿了一塊銀挺出來,給了蘇謙。
蘇謙“這這這,縣君,這不行……”
崔靜姝“您收著吧,就當(dāng)買我一個心安”
蘇無名“既然是縣君給的,你就收著吧”
蘇無名有些訝異,他從未見過有上位者這般的體恤百姓,沖撞了她,她反倒安慰起了沖撞了她的人,這讓他想起了自己恩師的一句話:真正的貴氣,不是高高在上的威嚴(yán),而是俯身傾聽蒼生疾苦的慈悲。
蘇謙“草民多謝縣君,多謝縣君”
與他們告辭之后,崔靜姝回到了府中,脫下重重的冠服,總算是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會兒了。
她出宮后的事情,傳入了公主的耳中,連帶著蘇無名進(jìn)長安城的消息。
家中的信件在她入宮謝恩后傳了過來,信中讓她放寬心便好,他崔氏的女兒受的起這份榮耀,除了這個,還有日常關(guān)懷,囑咐她冷熱記得添置衣裳,又送來了不少錢財(cái)。
受之有愧,他們疼愛的終究是原身女主,只可惜她小小年紀(jì),就已經(jīng)……若是家中長輩知曉這個消息,肯定受不了打擊。
崔靜姝說,讓自己代替她,好好活著,好好孝順阿耶阿娘,但她的死因,到底不是她自己的原因,既然占了她的軀殼,就有義務(wù)幫她除掉那個害她身亡的人,不然她,又豈會走的安心。
酒樓里新添置的飲品很受喜愛,掌事還研制了不少新的,送到了宅子中,崔靜姝很喜歡他們研制的,這里沒有紅薯,不能研制芋圓出來,說起來,還是少了一點(diǎn)靈魂。
這幾天她布開人手去尋檸檬,也不知道檸檬在唐朝的時候有沒有流傳過來,絲綢之路的興起,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還是派人尋著,有了它,飲品還能多一些別的味道。
她不僅注重飲食,還有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比如牙膏,她可以在藥鋪售賣;制作香皂,可以在西市小女娘的聚集地開一間鋪?zhàn)?,專門售賣;甚至玻璃、香水、水泥、火藥,官商合作,一筆大買賣,也不知道唐玄宗能不能聽的進(jìn)她的意見,派兵出發(fā)海外,滅了那個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倭奴……
想著想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