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說還要繼續(xù)去西行,李隆基有些不愿,他們剛剛才互相確定心意,更有重要的一點,就是西行中盧凌風也在,他將他貶去云鼎,將蘇無名轟出長安,他們倒是一路同行,過的逍遙!
天子“好不容易回來,就不出去了吧”
崔靜姝“走還是要走的,我這回是偷偷回來的”
天子“因為盧凌風?”
崔靜姝正了正神色,狐疑的看著他。他們路上遭遇了兩波刺殺,一波可以確信,是崔湜派的人,另一波不確定是什么人。
被她這么猝不及防的打量著,李隆基有些心虛。
他哄著崔靜姝留在自己身邊,一半確實是因為他對她動了心了,但更多的是算計,他想把她留在身邊,就可以牢牢的抓住江山趨利避害。
他不相信那些所謂的真心,崔靜姝坦露心意時,他確實有片刻的欣喜,但想到的更多的還是,她想借著皇家的勢力維持商號,還有這一路上維護盧凌風。
崔靜姝“我們這一路,遭遇了兩波刺殺,都是殺盧凌風的,一波我可以確信,另一波,陛下可知此人是誰?”
崔靜姝讓二胖復制了一封剛剛讓阿寧燒掉的信箋。
天子“這是東宮專用的信箋……”
他反反復復的看了兩遍,才確信,這就是東宮的紙,還有這字跡也是他的。他雖然想殺盧凌風,可時機不對……蘇無名當眾指出盧凌風的身份,他已經錯過的最佳動手的時機,所以這封信,定然不會是他讓人發(fā)出的。
天子“不是朕!”
崔靜姝“陛下知道盧凌風的身份,可有想過殺他?”
天子“朕,朕雖然知道他的身份,但朕的心也不是鐵做的,盧凌風跟隨朕多年”
天子“他是姑姑的兒子,朕雖然忌憚,但只把他趕出長安,離京城遠遠的,便罷了,何至于殺人呢?”
崔靜姝“不求生入塞,唯當死報君”
天子“朕何嘗不知道他的性子”
天子“西北不穩(wěn),有太陰余孽為禍寒州,所以朕才派盧凌風去的,以他的才干,定能瓦解其中利害”
天子“你信朕嗎”
崔靜姝“信”
這個時候,她也不能確信李隆基會真的去放下對盧凌風的芥蒂,但……能消除一分是一分啊。
天子“盧凌風一事,朕可以發(fā)誓絕對未曾下旨讓人去追殺他……”
話還沒說完,他的嘴便被堵住了,鎏金獸爐的火光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映在朱紅屏風上。
她的氣息帶著淡淡梅花香,混著殿內龍涎香,攪得李隆基一時怔愣,殿外更鼓沉沉,李隆基猛地一拽,崔靜姝踉蹌著跌進他懷中,玄色繡金的龍袍下擺瞬間裹住她茜色裙裾。
榻上軟枕被壓出凹陷,她整個人跌坐在他膝頭,發(fā)間釵環(huán)叮咚作響。
李隆基滾燙的呼吸掠過她泛紅的耳垂,掌心扣住她后頸。崔靜姝仰頭時,正撞進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比朝堂上任何權謀算計都洶涌的欲念,不等她開口,帶著帝王威壓的吻便落了下來,舌尖撬開她貝齒,將所有驚呼和抗拒都碾成破碎的嘆息。
明明剛剛是她自己主動的,怎么如今就被他反客為主了呢?
崔靜姝下意識的撫向他胸前,掌心貼住他劇烈起伏的胸膛,指腹下是劇烈起伏的胸膛。
龍涎香愈發(fā)濃烈,混著她發(fā)間零落的梅花香,在狹小的寢殿內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李隆基另一只手攬住她細腰,將人死死按進懷中,吻得近乎失控。
琉璃窗外,初雪簌簌落下,卻暖不透這榻上翻涌的情潮。
………………………………………………
從太極殿出來,二胖便帶著她瞬移到了崔府,給他植入了崔靜姝之前已經被他下毒所害的場景,彼時的她是化作厲鬼來尋仇了。
崔靜姝“叔父……”
崔靜姝“……斷腸草好苦啊,我的腸子都壞了……”
崔湜正陷入了夢境之中,冷不丁的感覺到床頭一涼,似乎是有什么東西正滴在自己額頭上,嚇的他冷汗涔涔,隨即他的整張臉上都被什么粘膩的東西所覆蓋,冰冰涼涼的,似乎還有一點腐臭的味兒。充斥著鼻腔。
崔湜“誰?”
他好不容易從夢境中睜開眼睛,扒拉下臉上的東西,月光照耀下,是一堆可以蠕動的腸子。
還有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突然出現(xiàn)。
崔靜姝“叔父……我的腸子好痛”
崔靜姝“……把你的換給我好不好?”
崔湜“靜……靜姝,你不是你不是……”
他哆哆嗦嗦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崔靜姝“叔父怎么忘了,那天,是你給我喝下的斷腸草……”
是了,斷腸草……
崔湜不禁想起當初自己為了防止清河崔氏與范陽盧氏一同輔佐太子也就是當今的天子,他給崔靜姝的茶中下了斷腸草,可她當時明明還活著的。
而且,還做了郡君,就算他派出去的人混在楊內侍派出去的人當中,也不可能輕易露出馬腳,更何況,他在之后見到的崔靜姝,明明是活著的。
崔湜“你,是人是鬼?”
他壯著膽子起身詢問,可不知怎的,腳下一滑,頭撞到了痰盂里,怎么拔都不出來。
憋悶了許久,直到憋悶到一定程度,而此時他還在夢里拔著痰盂,樣子滑稽可笑,從他夢境中出來,就看到崔湜面容發(fā)白,睡在他身邊的崔夫人一臉擔憂的去穿衣,讓人請大夫,整個崔府亂做一團。
崔靜姝隱去了身形,只有崔湜能看到,他在夢中被嚇,醒來后又看到了崔靜姝一副女鬼的裝束,直接眼睛向上翻去,嘴角一抽一抽的,吐出一些白沫,儼然一副中風的樣子。
本想著留著他的性命,等她從敦煌回去,再行計劃的,可惜……他的手伸的太長了,伸到了他們西行的路上。
報復完崔湜,她便瞬間回到了摩家店中。
三天后
在摩家店休養(yǎng)了幾日,姜威回到深縣派人將那些工匠的尸首接回家中,隨后便回到了摩家店與盧凌風和蘇無名商量,如何處置龍?zhí)?/p>
姜威“在這荒野逆旅,有幸與諸位結識,深感榮幸”
出于私心,他自然想放過他,可一時竟也想不到如何幫他的辦法。
姜威“盧兄雖被貶至云鼎,但我相信,終有撥云見日之時”
姜威“蘇兄亦然”
姜威“我姜某,在深縣,等著聽你們的好消息”
姜威“來,我敬大家”
眾人相繼舉杯,就在老費想要將罪惡的雙手伸像那盤雞時,姜威便再次起身,將那半枚舍利取出,想要讓盧凌風路過寒州時,與那供奉在寒州慧岸寺的那半枚舍利合而為一。
盧凌風“這,我……”
蘇無名“你范陽盧氏,那可都是謙謙君子,重信、守諾,人家姜縣尉,是信任你們范陽盧氏,所以才有此重托”
姜威“正是”
盧凌風“既如此,盧某,必玉成此事”
姜威“多謝”
喜君扒拉了些許飯菜,便要去給龍?zhí)惋垼?,對于龍?zhí)奶幹茫€想多聽聽盧凌風和蘇無名是怎么想的。
櫻桃“這個龍?zhí)趺崔k?”
櫻桃“那日情急之下,我喊了他一聲大俠,但現(xiàn)在也不后悔,他,確實是個好人”
姜威“今日來,本應將其提走,可又炸了雪,路滑”
姜威“明日一早,我給大家送行之際,再來提他也不遲”
眾人深深地看向老費,老費吃酒之余,心中有了主意,便漏夜偏偏的潛進了龍?zhí)姆块g,就看到自家徒兒和阿寧兩個人在里面,正要順著后窗將其送下去。
費雞師“不得不說,咱們師徒倆真是心有靈犀”
龍?zhí)?/a>“多謝二位相救,只是明日他們……”
崔靜姝“他們未必不想放你,否則也不會想到是明日一早再提你離開”
崔靜姝“若是不想回云鼎了,就去長安吧,我在長安經營了一家酒樓,你家中也是釀酒為生,可以去那兒謀一條生路”
龍?zhí)?/a>“如此,多謝崔姑娘了,還有費神醫(yī),阿寧姑娘”
崔靜姝“天快亮了,龍大哥保重”
包袱里有衣物盤纏,還有今夜“?!钡臐M滿的一盤羊肉胡餅。
龍?zhí)樦K子從二樓后窗落到地上,很快便離開了摩家店。遠處天際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照在他狼狽的背影上。
他握緊拳頭,朝著東方邁開步子,身后的村莊在朝陽中漸漸隱去輪廓,而前方,是未知卻自由的天地。
姜威帶著捕手行至二樓龍?zhí)姆块g后,就發(fā)現(xiàn)老費被綁著,據(jù)他所說,自己好心給龍?zhí)珦Q藥,就被他綁了去,龍?zhí)呀浱恿恕?/p>
他們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面上只能暗恨。
出了摩家店,崔靜姝舍棄了馬車,與其眾人一同騎馬離開,馬車屬實太慢了,為了不拖行程,她只能將其舍棄了。
老費騎著毛驢,很是開心,一路上哼唱些曲調,蘇無名不禁調侃道,他被綁了一宿怎么還這么開心。
該不會那龍?zhí)褪撬诺陌伞?/p>
老費冷哼一聲,道出他們裝模作樣,他身上揣著醒酒珠的事情也被蘇無名指出了,但既然是無主之物,若是上交,指不定又落入哪個貪官污吏的手中了,倒不如便宜他了。
櫻桃“靜姝,你第一回一個人騎馬,可會害怕?”
崔靜姝“你們這幾天一直教我,我已經可以騎了”
崔靜姝“櫻桃,你下回教我學武吧,我也想成為像你一樣的女俠”
櫻桃“好啊”
盧凌風“女俠?”
盧凌風“那女俠怎么連馬都不會騎?”
崔靜姝“我……呵,我當然會騎!”
崔靜姝“蘇先生,你看他……”
蘇無名“盧縣尉看來是不愿相信靜姝”
櫻桃“就為了盧縣尉你這句話,我一定好好教靜姝”
馬蹄聲漸漸遠去,只留下一路歡歌,與這春日的山色,都釀成了最珍貴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