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屏里出現(xiàn)一個穿得不那么整潔的人,從尚算清晰的五官可以看出,這是少時的李程秀。
〔【李程秀其實長得不難看,皮膚白嫩,眉眼周正,輪廓清晰,成績也很好,要是不是那樣一種感覺的人,他肯定會有女孩子喜歡的。
就算他是娘娘腔,只要人豁達(dá)開朗,除了第一印象讓人不舒服,相處久了,大部分人還是會接受他的。
但是他實在讓所有人都接受不了。因為他總是渾身散發(fā)著讓人忍無可忍的味道。不是濃烈的酒臭,就是廚房里油膩的飯菜味,或者兩者混合。整個學(xué)期都不見他換過幾次衣服,連定力修養(yǎng)極好的老教師碰到他都忍不住要皺眉繞道。
他跟人說話也總是陰沉沉的,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子比女孩子還瘦,走路輕飄飄地總是低垂著腦袋,一副軟弱窩囊的喪氣樣子,讓人看著就心煩。
據(jù)說他小時候是沒有這么糟糕的,家里雖然不寬裕,人也一樣瘦小,但是穿戴還是干凈的,也沒有一副見鬼的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后來據(jù)說他爸跟別的女人跑了,除了留了個破房子外把所有的錢都卷走了,他媽就天天酗酒,也不怎么管他了。
他能上全市最好的重點中學(xué),也是因為自己努力。他據(jù)說是他們縣少數(shù)幾個考上這個學(xué)校的人,于是縣里就給出了錢供他。不然像這種隨便一抓都是高官或富商子弟的學(xué)校里,哪里是他能進(jìn)得來的。
他的身世什么的,在學(xué)校都不是秘密,全是大家課間課后的談資,偶爾有那么幾個同情他的,只要一看到他的樣子,就都搖頭了。
他那么一個人,什么都低眉順眼的不爭辯,被人嘲諷的話即使臉憋得通紅也一聲不吭,被人推推搡搡的話也只是顫抖著肩膀低著頭快步走開,這么軟弱好欺負(fù)的人,只能讓那些被慣壞了的孩子變本加厲地在他身上發(fā)泄著他們年輕的傲慢和頑劣。
每當(dāng)下課的時候,李程秀總是第一個沖出教室的。
一般不會有人跟他搶道,因為大家只要看到他,都會夸張地捏著鼻子自動退開好幾步。
他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那樣的蔑視輕賤,年幼的自尊心,還來不及成形,就被敲打得粉碎,于是漸漸也就麻木了。
自從他爸離開后,這三年以來的生活軌跡,如果描繪成圖的話,就是一個三角形。
家,飯館,學(xué)校。
每兩地之間的距離,都要坐近一個小時的公車。
每天坐公車的時候,是他一天中最輕松的時刻,他可以只是坐著,不用干活,這時候他都會想很多。
家里的那套四十五平米的房子,是他和他媽僅有的財產(chǎn)。其他的開銷,都是他用除上課學(xué)習(xí)以外的所有時間在一個遠(yuǎn)親家開的餐館里打工掙來的,勉強能維持最低的生活保障。
現(xiàn)在比起以前的話,還要再難一些。
以前他媽清醒的時候,還會去賣菜,每天都多少能拿點錢回來。但是常年酗酒,身體早就完了,神智清醒的時候也越來越少。醉的時候更不用說,摔東西打人是常事,家里除了電燈就沒有電器了,都被她砸壞了,也就沒錢再買,倒也省電。唯一慶幸的是現(xiàn)在自己長大了,刷碗掃地的話兒他可以少干一些,跟著師傅學(xué)了幾年,現(xiàn)在能有機會炒上幾個菜,所以工資就比以前高了些。
生活就這么維持著。
那時候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方式,就是幻想自己的未來。
他想他好好讀書,縣里面答應(yīng)如果他能考上省重點高中的話,還出錢供他。上了重點高中,接著努力,就能上好的大學(xué),畢業(yè)了就能找到好的工作。最好是在陌生的城市,沒有人認(rèn)識他,他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他的人生就會從此改變?!?/p>
少年時的李程秀,柔弱,秀氣。他每天流連在家、飯館和學(xué)校之間,沒有朋友,沒人重視。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他,欺負(fù)他,嘲笑他。年幼的自尊心還來不及形成就被揉捏得破損不堪,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向往著更寬廣的世界。他想去往更遠(yuǎn)的地方,去一個沒人知道他過去的地方,干干凈凈的重新開始??蛇@一切,都被邵群給打破了。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天臺,【邵群和李程秀并排靠坐著,中午的太陽依然曬得人眼暈,尤其現(xiàn)在的兩個人不僅外熱,心里更是如火如荼地被心事煎烤著,直被熱得煩躁難耐。
李程秀突然轉(zhuǎn)過身子,小聲問道:“你也交女朋友嗎?”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而且光從語法上來講,就生出好幾種歧義,讓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邵群卻覺得,自己聽得懂他的意思。
他故作輕松地聳肩,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避重就輕地回答:“反正現(xiàn)在還沒有哪個女的小爺看得上。”
李程秀“哦”了一聲,低頭看著地面。
邵群突然撞了撞他的肩膀,李程秀抬頭,正對上他略帶戲謔的眼睛。
“喂,剛剛那個,好看嗎?!?/p>
李程秀面色透紅。
他捏了捏他的臉:“你怎么這么容易臉紅啊,說點兒什么都臉紅,臉皮比餃子皮兒都薄?!?/p>
李程秀道:“看,看那個,不好?!?/p>
“哪個男的到了咱們這個年紀(jì)沒看過的,你是活在地底下呀?”
李程秀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哎,你覺得,那個女的,好不好看?!?/p>
李程秀回想起電視里的淫//亂畫面,就覺得頭暈眼熱,都不敢看邵群了。
邵群突然把手放到了他大腿上,支吾道:“你這里,有什么感覺沒有?!?/p>
李程秀腦子嗡嗡直響,一下子打開邵群的手,慌亂地把身子往后移。
邵群看著自己的手,一愣,隨即惱羞成怒:“你裝什么裝呀,你要是沒反應(yīng),你就是太監(jiān)!”
李程秀委屈道:“我才不是太監(jiān)?!?/p>
邵群沖他一伸手,“過來!”
李程秀猶豫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挪了過去。
邵群卡著他的下巴,又開始犯渾了:“就算你不是太監(jiān),你比太監(jiān)還像娘們兒,連個黃//片兒都不敢看?!?/p>
李程秀急得鼻尖都紅了,他最傷心別人說他娘,他還沒來得及學(xué)會怎么像個男人一樣為人處世,已經(jīng)被貼上了這個恥辱的標(biāo)簽。
他肯定是跟邵群待久了,就忘了邵群多么看不起他這點,以至于形色不再刻意掩飾,把自己這難堪的一面都叫人瞧去了,讓他羞憤不已:“你,你別這么說我?!?/p>
邵群晃著他的下巴,裝作不經(jīng)意地說:“我說錯了嗎,你根本就不是個男的,我覺得今天電視里那個女的,沒有你漂亮。”
此言一出,在場兩個人都愣住了。
邵群腦子一陣轟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心里想的都抖落出來了。此時該羞愧的,到底是李程秀,還是自己?
李程秀又氣又傷心,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羞憤地瞪著他,毫無氣勢地叫著:“你混-蛋,你,你混-蛋……”
邵群迅速地抽回手,看著李程秀氣得眼圈發(fā)紅,也有些后悔。就摸著他柔軟的頭發(fā)給他順毛:“行了行了,我隨口亂說的,你別這么小氣?!?/p>
李程秀躲開他的手,偏頭不看他,扁著嘴生悶氣。
邵群拿手指卷著他的頭發(fā),輕聲道:“你別這么小氣嘛,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說實話,你確實比那個女的好看?!?/p>
李程秀忿恨地扭頭瞪他。
邵群看著他怨憤得小鼻子小眼的可憐模樣,就忍不住想笑,那兩根手指夾著他滑膩膩的臉蛋,嗤笑道:“你看你,嘴撅得能掛二斤豬肉了。”
李程秀一邊瞪他一邊去掰他的手指。
邵群一把抓住他的手,雙目炯炯,深深地盯進(jìn)他的眼眸中。
李程秀突然屏住了呼吸,通透清澈的雙眸默默地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良久,連大氣都不敢喘,仿佛呼吸稍微重一點,就會打破了微妙的平衡氣氛。
那個中午真是太熱了,熱得人迷迷糊糊的,以至于很多年后,倆人回憶起來,都還是確定不了,當(dāng)初到底是誰先動了。
當(dāng)四片顫抖的嘴唇最終貼到一起的時候,兩人瞬間被禁忌和甜膩的熱浪狠狠淹沒,腦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這柔軟的、溫?zé)岬挠|感,是那么美好,讓人陶醉,讓人流連忘返。誰都不敢妄動一下,生怕這不過是鏡花水月,一碰就會破碎。只是那樣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貼著,閉著眼睛通過這一小塊兒的皮膚汲取對方的溫暖。
兩人都太過專注沉迷,哪怕只能輕輕地碰著,那種甜蜜和滿足,已經(jīng)能把人醉倒,以至于他們彼時沒有意識到,美夢終究會醒,而且短得稍縱即逝。
上頂樓天臺的大門敞開著,兩個小孩兒只顧沉迷其中,誰都沒有聽到動靜,直到一聲不可置信的罵聲,將倆人驚醒。
轉(zhuǎn)頭一看,李文遜三個人怔愣地站在門口,大厲手里的煙都掉到了地上,一臉被驚嚇到的表情。
邵群只覺氣血翻涌,急忙推開李程秀,騰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李程秀用手肘穩(wěn)住身子,抬頭看去,當(dāng)時邵群面上的表情,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那表情,是如夢初醒,如臨大敵。
“操……這是,干什么,操……”,三人都震驚得語無倫次。
邵群臉色青白,站著的雙腿都直發(fā)虛,回想自己剛剛干了什么,驚出了一身冷汗。
李文遜上前一步狠狠抓著他手臂:“你-他媽怎么了,???邵群,你-他媽這是什么了?”
邵群回頭看了一眼同樣面無血色的李程秀,只覺他此時的軟弱之態(tài),再也沒有半點招人可憐之處,反而刺眼得不得了:“我,我不知道,我,我不是,不是同//性戀……我不是。”
一直很少說話的小升突然沖了過去,拎著李程秀的脖領(lǐng)子把他懟到了墻上,冷道:“你當(dāng)然不是,這個小娘們兒才是。你說,是不是你勾引邵群的?”
勾引……
李程秀簡單的腦袋里消化不了這樣的詞。
大厲罵道:“咱們之前怎么說的,他果然是同//性戀,我-操,太惡心了。阿文你說得對,這些玩意兒就是會勾搭男的,邵群不過是對他好點兒,他就……媽的,我今天削死他?!贝髤枦_上去一個耳光把李程秀甩翻在地上。
小升拉了大厲一把:“行了,你打他跟打女人有什么區(qū)別?咱們丟不起那人?!?/p>
李程秀捂著熱辣的臉頰,澄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邵群,直看得他心虛扭頭。
李文遜一腳踹到他肩膀上,罵道:“你這個死娘娘腔,臭人妖,給你點兒臉你就上天了,你敢勾引我兄弟,你要不要臉啊你?”
大厲也附和道:“這玩意兒太惡心人了,你看他哪里像男的,你說他下邊兒到底有沒有那個東西?”
李文遜惡意地一笑:“誰知道呢,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程秀驚恐地看著他們:“你們……”
大厲一把撲了上去,就要動手去脫他褲子。
李程秀尖叫了一聲,嚇得直往墻里縮,忍不住哀聲叫著:“邵群,邵……”
小升一皺眉,上去一個耳光把他的呼救打回肚子里,警告道:“不準(zhǔn)再叫他的名字,邵群跟你不一樣,你也不配叫他。”
邵群面上露出掙扎之色,眼中一片血紅,跟被急凍了一般釘在原地,死死地看著他。
李程秀看著邵群的無動于衷,心瞬間涼透了,眼淚很快就爬滿了全臉。他無助地縮在角落里,既驚又怕地看著眼前的四個男生。他們一個個都比他高,比他壯,而且那厭惡痛恨的表情,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他始終不明白,自己做錯什么了。一切都好好的,怎么轉(zhuǎn)眼就這樣了呢。
他沒有勾引邵群,什么叫勾引,什么叫勾引呀?
他不是同//性戀,同//性戀又是什么,這些人到底在說什么?
邵群拽住還要動手的幾人,低聲道:“走吧,夠了,走吧?!?/p>
李文遜神情復(fù)雜地看了他一眼,整好衣服,站直身子。
邵群低著頭,甚至不敢去看李程秀一眼,拼命想把他細(xì)碎的哭聲擠出耳朵外,扭頭就走。
大厲“呸”地吐了一口吐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跟在邵群后面。
小升指著李程秀的鼻尖,警告道:“今天的事,如果你敢漏出去一點,或者污蔑邵群半句,我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程秀渾身顫抖,滿臉是淚,看著他們的背影,終于不甘心地小聲說道:“我沒有勾引你,我不是同//性戀?!?/p>
邵群忍了又忍,終于回過了頭,看了眼那張淚眼模糊的臉,心里就驟然收緊,他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有諸多回憶的小天臺。
李程秀眼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抱著頭失聲大哭。
那幾拳幾腳的,似乎并沒有讓他們消氣?!俊?/p>
看著蜷縮在地上的李程秀,李文遜、苛以升、周厲三人都愧疚的低下了頭。
簡隋英不滿的“嘖”了一聲,看了眼懊悔不已的邵群,到了嘴邊的話囫圇打了幾個轉(zhuǎn)又給憋了回去。
李程秀的遭遇不可謂不慘,少年時遇事逃避的邵群也不可謂不渣,說句難聽的,那就是個沒擔(dān)當(dāng)?shù)脑小?/p>
簡大少也曾是個放浪不羈的,京城浪一也不是浪得虛名,饒是如此他也始終沒把人作踐到這個程度過,跟過他簡隋英的小情兒可以從三環(huán)外排到五環(huán)里,可不管是養(yǎng)在身邊的小情兒還是春風(fēng)一度的“有緣人”,簡大少都處理得體體面面。從來好聚好散,送車送錢送房子,簡隋英一個也沒虧待,更別提是心尖尖上的人。
對李玉,他更是巴不得連命都給他。
可人就是這樣,李程秀遇上邵群,幾乎毀了他一輩子。簡隋英很同情他,也深覺邵群辦事不地道,甚至吐槽怒罵邵群畜生渣男,但心卻始終是偏向發(fā)小這邊的。
看著邵群那難受樣,簡隋英教訓(xùn)的話卻一個也出不來了。
和邵群這么多年,他知道邵群這回是真栽了,不用別人教訓(xùn)他,他自己內(nèi)心的煎熬和日后長久的懼意就已經(jīng)足夠折磨自己了。
也許這就是報應(yīng)吧,簡隋英想。
〔【……邵群一個人躲包廂里灌酒的時候,李文遜就和大厲進(jìn)來了,一進(jìn)來就嚷嚷:“你-他媽真夠意思,大老遠(yuǎn)把我們弄過來,就派個司機去接,不說列隊歡迎,怎么著你得親自去一趟吧?”
邵群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李文遜湊過去坐他身邊兒:“邵群,你怎么了?!?/p>
大厲也圍過去:“操,看看你這副慫樣兒,怎么了。”
邵群剛想張嘴,電話突然響起來了。
邵群一看來電顯示,一點不夸張地說,火一下沖上頭頂了都。
他冷冷地按下電話,卻沒說話。
電話那頭傳來平穩(wěn)透著冰冷的女聲:“邵群,戚茗的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說聯(lián)系不到你,你們怎么了?!?/p>
邵群冷笑了一聲:“戚茗?戚茗是他媽誰?”
那邊兒頓了一下:“邵群,你怎么了?別?;?蛋,你們要是吵架了,應(yīng)該好好……”
“吵個屁!”邵群一字一頓地對那頭說,“大姐,你聽好了,老子不結(jié)了,對,你沒聽錯,老子他媽不結(jié)了。你不是愛折騰嗎,你不是可會自作主張了嗎?這回我就看看,我就看看你能不能把我綁進(jìn)民政局去?!鄙廴赫f完啪地按掉了電話。
李文遜和大厲驚訝地看著他。
“唉唉,這怎么了,這么跟你姐說話呢。怎么了呀,不結(jié)了?不結(jié)婚了?”
電話馬上又響了起來。
邵群喝了口酒,按下通話鍵,邵雯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這次頗為嚴(yán)厲:“邵群,你喝醉了吧,說什么胡話呢?戚茗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你要多擔(dān)待,她是女的,又比你小……”
“我都說了,我他媽不認(rèn)識戚茗是誰。我那天跟你說得好好的,叫你別管我的事別管我的事!你把三姐弄去我家干什么,???你以為把李程秀擠兌走了,我就能如你所愿了?我告訴你,我偏不!我就不結(jié)了,你們愛怎么收拾怎么收拾,你愛自作聰明,你自己處理去吧?!鄙廴赫f完后直接關(guān)了機,端起桌上的酒一口灌了下去。
大厲硬要從他手上把酒杯搶下來,大聲道:“邵群,你-他媽到底怎么了?說話?!?/p>
邵群一把把水晶杯摔到了地上,有些失控地低吼道:“媽//逼李程秀跟人跑了!跟人跑了!”
兩人都愣了一下。
李文遜咽了口吐沫,然后故作輕松地笑道:“操,多大點兒事兒,這么個吃里爬外的兔子,跑就跑了。我剛進(jìn)來還在外邊兒看著個寶貝,那小腰扭得可帶勁兒了,我給你叫進(jìn)來?”
邵群悶不吭聲。
李文遜尷尬地跟大厲對視了一眼。
大厲拍著邵群的肩膀:“哎,哥們兒,不至于吧你。我知道這事兒挺讓人憋氣的,不過真的,跑了就跑了唄,比他好的還不好找???”
邵群喝得有點兒高了,就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現(xiàn)在找不著人,操,我非得找出來不可?!?/p>
“對,把他和他姘//頭都找出來,把他們倆扒光了扔鬧市區(qū)去,給你解解氣,行不?”
邵群搖了搖頭,有些難受地抱住腦袋,一遍遍重復(fù)著:“我得把他找出來?!?/p>
李文遜皺了皺眉頭,他相當(dāng)看不慣邵群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特傻-逼。他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道:“眼看過年了,你幾號回北京?”
邵群低聲道:“不回?!?/p>
大厲叫道:“怎么的邵群,真打算跟你姐對著干啊,你也不怕被邵老爺子打死?!?/p>
邵群一想到他和李程秀鬧成今天這樣,都是他姐干的好事,他就一點也不想回那個家。再說萬一小周過兩天就找著李程秀了,他要在第一時間去把人領(lǐng)回家去。
他想和李程秀一起過年,就他們倆人。】〕
看著李程秀從被捉弄到被打聾一只耳朵到突遭變故喪母,再到與邵群重逢,被邵群盡情戲弄欺騙弄得遍體鱗傷,眾人看邵群的目光漸漸變得鄙視唾棄。礙于邵群的出身,除了偶爾溫小輝替李程秀抱抱不平和黎朔冷嘲熱諷幾句外,其余人都沒怎么開口。
說白了,李程秀的死活跟他們無關(guān),同情歸同情,但同他們也沒什么干系不是嗎。
邵群卻一改之前的跋扈,靜靜地聽著溫小輝和黎朔鄙夷唾罵不吭聲。
〔【……李文遜當(dāng)時就傻眼了,想起在北京他們見的最后一面,大家鬧了個不歡而散,就知道邵群可能真有麻煩了,當(dāng)下買了張機票就飛深圳去了。
小周用鑰匙打開邵群家門的一瞬間,李文遜聞著一股濃烈的酒臭味兒撲鼻而來,差點兒把他熏個跟頭。
他進(jìn)去一看,壓根兒沒反應(yīng)過來這能是邵群住的地方。
邵群雖然沒什么潔癖,但是對生活質(zhì)量要求很高,怎么會住在這種臟亂得跟狗窩一樣的地方?
他踢開腳邊兒差點把他絆倒的酒瓶子,試探地叫了一聲:“邵群?”
小周指指里面:“在臥室呢。”
李文遜跟小周一起進(jìn)了臥室,就見大床上歪著個人,一動不動地躺著,睡衣的扣子敞開了大半兒,從這角度看過去,胡子拉碴的。這臥室窗簾都沒拉開,整個屋子暗得跟晚上一樣,而且顯然很久沒換過氣了,那味兒就別提多難聞了,要不是能清晰看到他胸膛的起伏,還以為床上躺著個死人。
李文遜“操”了一聲,指著他道:“他這樣多久了?”
小周皺眉道:“有個四五天了。李程秀找不著人后,邵總就不去上班了,也不出門,天天在家喝酒。我開始還不敢進(jìn)來,后來覺得這么著要出事,就找人把門給撬開了。邵總現(xiàn)在迷迷糊糊的,怎么勸都不聽,我也不敢讓大小姐和老爺知道,只能叫李總來了?!?/p>
李文遜拍拍他肩膀:“你找我對了,這事兒別給他姐和他老子知道?!闭f著就走了過去,上去拉著邵群的胳膊粗暴地把人從床上拽了起來,啪啪就是倆耳光。
“邵群,你-他媽給我起來,看看自己現(xiàn)在什么德行。”
邵群半瞇起眼睛,也不知道看沒看他,就又閉上了。
李文遜沖小周說:“把窗簾拉開。”
周助理趕緊過去,把窗簾拉開了一道大縫,刺眼的陽光瞬時照了進(jìn)來。
邵群嘶啞的喉嚨里發(fā)出了一句咒罵,身子就想轉(zhuǎn)過去。
李文遜扭頭給小周撩下句話:“找個鐘點工來把屋子收拾一下,這他媽是人住的地方嗎?”說完李文遜就連拖帶拽地把邵群從床上弄了下來,把人拖進(jìn)了浴室,直接就擰開冷水往他身上澆。
邵群狠狠打了個冷戰(zhàn),這下子全醒了,閉著眼睛大聲罵道:“操!”
李文遜上去踹了他一腳:“他媽趕緊醒過來,老子大老遠(yuǎn)過來不是為了看你這副倒霉樣兒的?!?/p>
邵群靠著墻坐著,緩緩睜開眼睛,似乎是仔細(xì)地辨認(rèn)了一下眼前的人,然后又閉上了眼睛,啞聲道:“誰他媽讓你來的?!?/p>
李文遜沒好氣道:“我不來?我不來意思是讓你姐來呀還是讓你老子來呀,等他們來了,直接他媽給你收尸得了?!?/p>
邵群伸手想去推李文遜手里的蓮蓬頭。
李文遜抬高胳膊,伸手?jǐn)Q開了熱水,劈頭蓋臉地往他身上澆:“趕緊把自己洗洗?!?/p>
邵群扶著墻,晃晃悠悠地就想站起來,嘟囔道:“洗個屁,再香他都不帶聞一下的?!彼?股剛抬起來,腳下一滑,又摔回了地上。
邵群干脆不起來了,閉著眼睛靠著墻,眼圈下一片青紫,仿佛萬念俱灰。
李文遜看他那不爭氣的樣子就來氣,隨便抓起一瓶東西倒過來就往他頭上擠。
邵群給整煩了,吼道:“你-他媽干什么,滾,都給我滾!”
李文遜罵道:“就為了個兔子你-他媽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邵群你真-他媽越活越回去了。”
邵群瞪著的眼睛一片血紅:“你懂個屁,李程秀不是兔子,他,他……”邵群身子直抖,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用手抱住了頭。
李文遜看他這樣,心里也不好受,把水關(guān)了,半蹲下去,推了推他,問道:“你真上心了?!?/p>
邵群點了點頭,哽咽道:“我這回完了?!?/p>
李文遜嘆了口氣:“誰不好看上,你看上他,人呢?跑了?”
邵群又點點頭:“中國這么大,我他媽上哪兒找去,他一個月掙那倆錢兒……萬一他出點兒什么事,我……”邵群肩膀微微顫抖著,用勁兒揪著頭發(fā)。
李文遜“嘖”了一聲:“你這樣不是辦法,人跑了你得想辦法找回來,成天喝酒頂個屁用,他又不能從天上掉下來。趕緊的,把自己收拾干凈了,哥兒幾個給你想辦法?!?/p>
邵群搖搖頭:“找了好久了……他誰都不聯(lián)系了,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阿文,我這一天天的……活著跟死了差不多,誰能把他找出來,我能給他跪下……”】〕
簡隋英和邵群認(rèn)識太久了,什么樣兒的邵群他都見過,耍流氓的,假正經(jīng)的,不要命的,就是沒見過他像現(xiàn)在這樣傷心欲絕,跟天塌了似的。
他知道邵群這回是真栽進(jìn)去了。
他又無比悔恨,怎么當(dāng)時就沒多跟邵群聯(lián)系聯(lián)系呢。
簡隋英不是個膩歪的人,人家不聯(lián)系他,他也很少會主動去聯(lián)系誰。心里知道哥幾個關(guān)系鐵,也知道他們的感情不會隨著時間改變,所以才那么有恃無恐。加上邵群遠(yuǎn)在深圳,他當(dāng)時又一門心思全在李玉身上,什么都顧不得了。
艸。
簡大少煩悶不已,他這是為了李玉那小王八蛋耽誤了多少事兒了。
〔【……邵群手臂顫抖著環(huán)住他的脖子,終于哭了出來,除了叫他的名字,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李程秀眼神迷茫地看著他身下雪白的床單,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這次,能幸福嗎?
這個人,能陪伴他一生嗎?
他情真意切的諾言,保鮮期有多久?
這些緊緊揪著他心臟的問題,一時都得不到答案,他只能讓時間慢慢去解答。
李文遜他們趕過來看邵群的時候,懷疑在電話里是不是聽錯了,那一刀不是插肚子上的,大概是插腦袋上的,不然邵群這副二了吧唧的笑容,究竟是怎么咧出來的。
他們一進(jìn)門,見李程秀背對著他們坐著,回頭淡淡掃了他們一眼,就扭過頭去了。
走近一看,李程秀正在那兒削蘋果,一團棕色的毛線球窩在他腿上,仔細(xì)一看,是條正在睡覺的狗。
邵群眼睛跟釘在李程秀身上似的,看到他們都沒大反應(yīng),就一句:“來了啊?!?/p>
李文遜一屁-股坐他床上,掀開被子看了一眼:“呵,這刀再往下移那么兩寸多好呀?!?/p>
邵群笑罵道:“滾你媽//逼,這么咒老子?!闭f完就溫情脈脈地看著李程秀,“程秀,我下邊兒一點事兒都沒有。”
周厲“操”了一聲,做了個想吐的動作。
李程秀把蘋果放盤子里,把茶杯小心翼翼地捧了起來,一邊兒轉(zhuǎn)著脖子找地方想把它放下,一邊兒說:“你們聊,我出去。”
周厲覺得他手里的小玩意兒挺有意思的,大手一伸:“給我吧?!?/p>
李程秀戒備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還是把茶杯放在了兜里。小狗叫了一聲,動了動身子又沒聲兒了。
“別!”邵群慌忙拉住他,“你別走,你就坐這兒,你是我媳婦兒,沒什么是你不能聽的?!?/p>
邵群這幾天康復(fù)得倒不錯,就是多了個毛病,幾分鐘看不著李程秀就鬧,大半夜的能把全樓都叫醒了,就因為李程秀起夜上廁所了,沒在陪護的那張床上,跟小孩兒似的。
李程秀又得照顧狗,又得照顧孩子,手忙腳亂的。
李程秀嘆了口氣,也想放松一會兒,就說:“我上廁所,一會兒,回來。”
邵群沒辦法,才放他走,一邊兒嘟囔著:“這破病房廁所壞了到現(xiàn)在都沒修好,還他媽高級呢,你還得出去上廁所……”
李程秀沒搭理他,徑自出去了。
邵群依依不舍的樣子看得幾個人都要吐了。
李文遜等人走了,才正色道:“邵群,真-他媽有你的,我以前怎么就沒看出來,你是這么個癡情種呢,你腦子被門擠了吧?!?/p>
邵群滿不在乎道:“你懂個屁,我媳婦兒的好,你們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羨慕去吧?!?/p>
周厲開始翻白眼兒了。
邵群得意道:“我下刀的時候往腰那兒偏了,沒傷著內(nèi)臟,看著挺嚇人全是血什么的,其實沒事兒。”
李文遜豎起大拇指,諷道:“你牛,你真-他媽牛,你可偉大了,你考慮真周到,就算把腎捅破了,你也還有一個備用呢?!?/p>
邵群哼了一聲:“我找著準(zhǔn)頭呢?!?/p>
一直沉默的柯以升問道:“邵群,你到最后到底是怎么讓你姐松口的?”
邵群輕描淡寫道:“弄出個孩子來就行了。”那孩子其實不是他的種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是他這些發(fā)小。目前為止,他也就和李程秀說了,他那個醫(yī)生朋友只幫他取了李程秀的精-子,并答應(yīng)保密,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周厲坐到他床上:“兄弟,你這真是一條道走到黑呀,打死不回頭了?”
邵群苦笑道:“我為了走這條道,黑燈瞎火的都摔得鼻青臉腫了,絕對回不了頭了?!?/p>
周厲搖搖頭:“這世界太他媽不真實了,還是火星安全。”】〕
“艸”周厲脫口而出:“我們進(jìn)來之前就是在邵群病房來著?!?/p>
也就意味著,電子屏上放映的一切都真實發(fā)生過。
電子屏的畫質(zhì)很清晰,看著邵群自己捅傷自己那瘋樣,簡隋英是一點脾氣都沒了,臉色難看得像是吞了蒼蠅。
瞥及發(fā)小身上的病號服,最終還是沒忍住,“你tm怎么不連另一個腰子也捅了?邵公子能耐,湊一對多好,捅完了一了百了?!?/p>
邵家姐妹:“……”
眾人:“……”
這話欠的,要不是簡隋英和邵群關(guān)系鐵,這會兒邵雯都該起來罵人了。
“隋英?!崩钗递巛p聲提醒,簡隋英這才不情不愿的換了種交談方式:“你那豬腦子就不能好好想想?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你早對人家好點不就完了?!?/p>
這要李玉肯跟著他,心他都能掏出來,哪還能讓人受委屈。
這tm弄的。
“既然收心了就好好對人家,別又把人逼到那份上,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只有一個腰子,別他媽作死?!焙喫逵⒃较朐讲坏脛?,“艸,老子要是李程秀,絕對他媽不能原諒你,太他媽不是東西了你,缺德缺大發(fā)了。”
簡隋英越罵越起勁,除了李文遜、周厲勸了兩句,讓他少說兩句外,邵家人雖然臉色難看但也沒插手。
倒是事件的主角邵群灰敗的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玻璃罩里的李程秀,任由簡隋英怎么罵都不吭聲。
簡隋英這人的脾氣本來就是吃軟不吃硬,邵群安靜如雞不搭茬不反駁,就靜靜地挨罵,這反倒讓簡大少有些罵不出口了。
兩人認(rèn)識太久了,知根知底。除了心疼李程秀的遭遇,簡隋英也心疼瘋到自己捅自己一刀的邵群,總歸這么多年的鐵哥們兒。
他嘆了口氣,拍了拍身側(cè)邵群的肩,意味深長道:“群兒,你干這事兒,但凡換個愛自己多過愛你的,你哪怕是把自己捅死也沒戲?!?/p>
邵群木木的轉(zhuǎn)頭看發(fā)小。
簡隋英要出口的話突然堵在了胸口,他無可奈何的摸了摸邵群的頭及肩膀,“哥,咱錯了得知道改。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有重新做人的機會,咱不能仗著嫂子愛你就糟踐人家。以后……”他看了眼玻璃罩里緊閉雙眼的李程秀,嘆了口氣:“好好愛人家,能有個洗心革面的機會不容易?!?/p>
邵群比簡隋英大些,倆人這么多年,簡隋英極少這么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叫哥,大多時候倆人都是“兒子”、“孫子”的逗鬧。
簡隋英難得正緊一次,邵群也難得的安安靜靜沒有半點反駁。
這樣的時候太少,少得他倆的其他幾個哥們兒都有些不太適應(yīng)。
邵群點點頭,又轉(zhuǎn)過頭去看玻璃罩里的李程秀。他知道簡隋英說這些是為了他好,也知道程秀心軟放不下他,他知道自己放手一搏其實是在賭。
可他沒辦法了,李程秀不肯原諒他,他受不了了。李程秀不在身邊的日子,他一天也過不下去了。沒了李程秀,他整個人都跟沒了魂似的,人沒了魂,可不就死了嘛。
反正都是死,他什么都不怕了。
比起李程秀躲著他,死又算個什么。
只要有一丁點的機會,他什么都敢拿去賭。
所幸,他賭贏了。
簡隋英一點也沒說錯,李程秀但凡心狠一點,多愛自己一點,邵群都不會贏。
可程秀愛他,在乎他多過在乎自己。所以他贏了。
贏得慶幸,贏得——珍之又珍。
恍惚間,玻璃罩的玻璃突然消失,邵群臉色一白,“蹭”的竄了出去,在李程秀落地之前緊緊把他抱在懷里。
邵群冷汗都下來了,他抱著軟趴趴的李程秀,親了親人家的發(fā)頂,一顆心這才慢慢落了回去。
“你——”猛地瞪大了眼睛,邵群不可置信的看著處于光暗交界處的女人。
這女人他剛剛見過。
在電子屏放映的畫面里——她是李程秀的母親。
女人食指抵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她心疼的看著邵群懷里的李程秀,愧疚又憐惜。
女人看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的移開目光,她比劃了一下,沖邵群做了一個“拜托”的手勢。
女人的意思,邵群懂了。
她把李程秀托付給邵群了,她在祈求,拜托邵群對她兒子好一點,別再傷害他。
她一輩子碌碌無為,沒見過什么大世面,沒什么本事,更對不起兒子。對于邵群這樣的貴公子,她生前惹不起,死后也忌憚。
她心疼兒子,也愿意為了兒子拼著跟邵群死搏,可她去世太久了,已經(jīng)沒有能力保護她的孩子了。
加上另一個人的交涉保證,她愿意試著相信邵群一次,只希望他真的能好好愛護李程秀。
女人轉(zhuǎn)眼看向暗處——哪里還站著一個女人,可她為了護著兒子女兒付出太多,已經(jīng)淡得快要看不見了。
邵群順著女人的目光看去,心臟猛地一疼,眼眶就酸了起來,“媽——”
弟弟久站不回,邵家姐妹幾個一直注視著邵群,簡隋英、李文遜幾個發(fā)小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邵群身上。
此時邵群的背影顫顫巍巍,幾人驚覺不對,趕忙起身迎上。
緊接著,他們都看見了。
兩個女人,一個愧疚的注視著李程秀,一個被淡光包圍著,透明得幾乎散了。
“媽——”
在幾個兒女的抽泣聲里,邵將軍顫顫走向亡妻,太久了。
他太久沒見到愛人了。
漸漸消散的人看著不再年輕的丈夫和已經(jīng)長大成人的幾個孩子,笑得溫柔:“沒事的,我會一直陪著你?!?/p>
說著,她轉(zhuǎn)向孩子,“媽媽只是在這個地方待不了多久,但是媽媽會一直陪著你們。小雯很棒,把弟弟妹妹照顧得很好,辛苦我姑娘了?!?/p>
“媽……”邵雯泣不成聲。
“小舞和小諾也很好,都是媽媽的寶貝?!?/p>
“群群,兒子。你給媽媽找的兒媳婦,媽媽很喜歡?!?/p>
“媽媽的群群長大了,不能再任性了,娶了媳婦就得對人家好,你爸爸可從來沒惹我生氣過。群群這么棒,可不能不如爸爸?!?/p>
“媽!”
“孩子,媽媽會永遠(yuǎn)陪在你們身邊。失而復(fù)得,來之不易,可得好好珍惜知道嗎?”
邵群緊緊抱著李程秀,哭著點頭:“知道,媽我知道。”
邵群媽媽笑了笑,沖丈夫和孩子揮揮手,“我得離開了。這個地方我不能待了?!?/p>
“媽你去哪兒?”邵家姐妹哭問。
“媽媽哪兒都不去,就陪著你們呢。這個地方干擾太大,媽媽的力量沒辦法支撐自己留在這里,得回現(xiàn)實世界去了?!彼酪啦簧岬目粗?,“別怕,媽媽不會消失的,媽媽會永遠(yuǎn)陪在你們身邊?!?/p>
只是牽動了太多人進(jìn)來,她的力量已經(jīng)支撐不了自己了。
漸漸的,她消失了。
后來,李程秀的母親也退回了暗處,再不見蹤影。
邵群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自覺沒臉見兒子,所以寧肯躲在暗處也不愿意現(xiàn)身出來。
女人剛退回暗處,邵群懷里的李程秀就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邵群緊緊將人抱在懷里,再不愿意放手。
小劇場:
任燚正看著電子屏,突然間看到宮應(yīng)弦掏出紙筆“唰唰唰”寫著什么,問道:“老宮你寫什么呢?”
任中隊長好奇的湊過去看了看,只見原本干凈的紙張上寫滿了字——嫌疑人邵群,強-奸、非法拘-禁、私下斗毆、非法傷害……
任燚:“……”
好的,渣男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