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之后,出現(xiàn)在電子屏上的人是何故。
大學時期的何故。
目光總追隨著宋居寒的何故。
委曲求全自我麻-痹的何故。
不出意外,從屏幕上出現(xiàn)自己的身影開始,何故就將將昏睡了過去,歪歪靠在父親的臂彎里。
〔【……就當給自己最后一次機會,就當見宋居寒最后一面,就當為自己十年無果的暗戀,畫上一個完結的句號。
他知道他和宋居寒已經走得太遠,不可能再回去了,他根本不期望能和宋居寒和好,他僅僅是想見見宋居寒,單純地見見,否則以后再見,恐怕只能是在電視上了。
何故收拾了一番,出門了。
到了酒店門口,他給小松打了個電話,問在哪個包廂,小松說出來接他。
不一會兒,小松跑出來了,一把抓住了何故的胳膊,跟看著救命恩人似的,就差涕淚橫流了:“哥,謝謝你過來?!?/p>
“沒什么,你別謝我?!?/p>
小松生怕他反悔似的,抓著他往里走:“寒哥還沒到呢,我還得招呼其他人,讓我女朋友陪你哈,她可好笑了?!?/p>
“嗯?!?/p>
倆人并肩往里走去,卻不想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彭放和原煬。
“嘿,這不何故和小松嗎,我說京城小吧,上哪兒晃悠都能碰著熟人?!迸矸庞檬种庾擦俗苍瓱?,“記得嗎,上次一起喝過酒?!?/p>
原煬顯然沒記住,沖何故點頭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看來這位少爺今天心情不錯。
“彭總,巧啊,來吃飯啊?!毙∷烧f著就遞了根兒煙,“原來你和何故哥也認識?!?/p>
“可不是,爺人脈忒廣了。”
“彭總,你好?!焙喂矢樟宋帐?。
“來干嘛呀今兒?”
“小松生日?!?/p>
“喲,你小子生日啊。”彭放捏了捏小松的脖子,“生日快樂啊,下次來我酒莊,給你免單。”
“謝謝彭總。”小松笑嘻嘻地說,“那你們先聊,我還得招呼其他人,何故哥,203包廂啊?!?/p>
“好,你先過去吧。”
小松走后,彭放好奇地說:“你怎么還認識宋居寒的助理呢?”
“哦,我跟宋居寒是校友?!?/p>
“怪不得呢,那、那馮崢知道你認識宋居寒嗎?”
“知道啊?!?/p>
“嘖嘖?!迸矸怕冻鐾嫖兜匦θ荩戳嗽瓱谎?,“有意思吧?!?/p>
原煬白了他一眼:“就你八卦?!?/p>
何故隱約嗅到點兒什么:“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彭放一臉神秘地眨巴著眼睛:“你不知道了吧?給你透露個小八卦,宋居寒和馮崢以前好過?!?/p>
何故瞪直了眼睛,腦子里嗡的一聲,頓時一片空白?!俊?/p>
“十年無果的暗戀?”宋居寒一怔,整個人寫滿了不可置信。
十年嗎?
那何故……他為什么不說?
他從來沒說過喜歡我,從來沒有。
宋居寒下意識尋找何故的身影,何故那不茍言笑的父親卻偏了偏身子,小心翼翼的挪了挪手,將兒子整個護在自己的身下。一點也不讓那姓宋的看見,就像是被宋居寒多看一眼都會染上病毒似的,避恐不及。
〔【……為什么宋居寒一見面就對他感興趣,為什么馮崢那么憤恨他和宋居寒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為這些年的所有做出了最真實、最殘酷的解釋。
那他,算什么?
他算……他什么都不算。
他就是那個用來走劇情的小配角,在兩個主人公之間攪起一些小風小浪,可整個故事不會為他做出絲毫改變。
他怎么膽敢幻想宋居寒會喜歡他?
他暗戀的十年,相伴的六年算什么?
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宋居寒是怎么看他的?隨便勾搭幾下就上手了,前男友的品味怎么這么差?
馮崢又是怎么看他的?宋居寒接近你是因為我,你怎么還上趕著往上貼。
這么多年的時光,他們在背后是如何嘲笑他的愚蠢、悲哀和自不量力?甚至在馮崢隱晦地告訴他之后,他都死不回頭,自以為瀟灑地留在宋居寒身邊當個“炮——友”,那不過是他給自己的臺階罷了,他心里清清楚楚,他只是離不開宋居寒。
他只是喜歡得不得了,不舍得放手。
他拼盡全力、耗盡心血去愛的一個人,把他當猴子一樣耍了這么多年。
他真心以對、滿腹愧疚當朋友的人,活活看了他六年多的笑話。
如果當初馮崢告訴他真相,他就是再厚的臉皮,也不可能再和宋居寒牽扯不清。
可這里沒有“如果”,他用生命中最寶貴的一段時光去固守自己的一廂情愿,把自己感動得半死,把別人娛樂個徹底。
他簡直……他簡直想吐。
為什么他現(xiàn)在還清醒著,為什么羞憤和絕望不能殺死他?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他……】〕
馮錚和宋居寒齊齊抬頭看向那個角落,想要開口解釋的話卻無人再聽。
何故在他父親的庇護下睡得正好,而何故的父親在護著兒子的同時也直接無視了他們這兩個罪魁禍首。
他拒絕戒備的姿態(tài)太惹眼,馮錚和宋居寒在煩躁的同時,心里盡被不安占據(jù)。
〔【……宋居寒跟豹子一樣從地上跳了起來,一把推開彭放,猛地掐住了何故的脖子,狠狠地將何故按在了墻上,碩大的拳頭高高地舉了起來:“你敢打我!”
何故被他掐得滿臉通紅,看著這個他掏心掏肺愛著的人,他覺得身處地獄也不過如此。
宋居寒的拳頭剛要落下,卻怔住了。
何故哭了。
眼淚瞬間蓄滿眼眶,不堪承重地滑了下來,大顆大顆地落進衣領。
相識這么多年,除了在床上因為生——理反應流出的眼淚,宋居寒從未見何故哭過。
何故性格一直很穩(wěn)、很爺們兒,他這么一個有錢有勢的就在身邊,何故遇到困難也只會自己硬抗,從不開口求任何人,有一次他見何故真的露出了愁容,才知道是一個施工隊因為工程款糾紛和公司起矛盾,找了黑社會威脅何故,他知道之后氣得想殺人,找人給擺平了,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何故的性格有多倔、多要強。
這樣的人,怎么會突然哭得這么傷心?難道,難道就為了那個該死的莊捷予?
宋居寒莫名感到一陣錐心地痛,他不可思議地顫聲道:“何故,你哭了?”
他惹何故哭了?
宋居寒的拳頭無力地垂了下來,手也松開了。他有些發(fā)慌,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別哭?!?/p>
彭放在一旁目瞪口呆,他已經看不懂這劇情了。
何故透過淚幕,朦朧地看著宋居寒的輪廓,聽著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和馮崢好過?!?/p>
宋居寒如遭雷擊,就像被當場撞破陰謀一般,簡直是惱羞成怒,厲聲吼道:“誰告訴你的!”
“是,還是不是。”
宋居寒臉色發(fā)青,嘴唇嚅動,卻沒說話。
何故早已經得到了答案。他閉上了眼睛,轉身往外走去。
宋居寒上前一步攔住了他:“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究竟是誰告訴你的!”他突然反應過來,轉頭惡狠狠地看向了彭放。
彭放真是想找個洞鉆進去,他滿臉歉意,只好雙掌合十,朝宋居寒做了個揖。
原煬冷冷地來了一句:“你嘴賤的毛病我說過你多少次了。”
彭放怒道:“你丫閉嘴?!?/p>
宋居寒恨不能掐死彭放,但他現(xiàn)在沒空理會彭放,他抓住何故:“你別聽他瞎說,我們……”
“放開。”何故抓著宋居寒的手,用力推開,他聲音空洞得仿佛靈魂已經被抽干:“宋居寒,我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這話會是我先說出口?!彼钗豢跉猓坪踉谟米詈笠唤z力氣說道,“我們斷了吧。”
宋居寒當場僵住了。
何故看也沒看他,徑直往前走去。
“何故!”宋居寒暴喊一聲,他臉皮滾燙,不只是被打的,還有當著這么多熟的、不熟的人的面兒被打然后被甩的難堪,大明星這26年風光璀璨的人生,何曾這樣丟過人,他像個因受傷而極端憤怒的困獸,“我和馮崢都是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了,你/他媽拿這個跟我作什么作?!”
……
……這天,何故又接到了小松的電話,他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手就有些發(fā)抖,猶豫片刻,還是接通了。
“何故哥?!毙∷傻穆曇袈犐先ズ転殡y,且小心翼翼。
“說?!焙喂实穆曇艉芾涞?。
“寒哥……寒哥讓我問你。”小松深吸一口氣,“問你,消氣沒有……”
電話那頭傳來宋居寒的暴喊:“誰讓你這么問的!”
小松一激靈,快速而口齒不清地說:“問你想通沒有?!?/p>
何故聽到宋居寒的聲音,身體一抖,原本已經趨于平靜的心再次波瀾大作,他深吸一口氣,強自冷靜地問:“什么意思。”
“就……”小松很不情愿地小聲說,“就如果你……你想通了……可以來找寒哥,寒哥說他……他不計較你打他了?!?/p>
何故感覺一股邪火瞬間充滿了胸腔,他握緊了拳頭,沉聲道:“幫我謝謝他的‘大度’。小松,你以后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焙喂矢纱嗟貟鞌嗔穗娫?。
他身體一晃,無力地靠在了墻上。】〕
簡大少和他的二百五表弟二臉震驚,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小白公主還特嘴欠的窩在他哥懷里,大聲和他哥哥逼逼:“哥,這宋居寒腦子沒毛病吧?還能這么道歉?要我是何故我早揍死他了,太欠了。哪兒有這么道歉的,是個人都不能原諒他。”
雖然簡大少很贊同倒霉弟弟的看法,在他看來,這姓馮的和那姓宋的就該倆禍害長長久久,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兒,何苦去禍害別人呢。但在外人面前,特別是在這么多長輩面前,心里看不上眼是一回事,說不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這方面,他可太有經驗了。
簡隋英懶懶打了白新羽一下,裝得有模有樣的冷冷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有沒有病也不用你給治?!?/p>
李玉及一眾長輩:“……”
都說簡隋英這人不簡單,眼下算是長見識了。
就這嘴,這也不像是個簡單的人。
邵群:“……”
李文遜:“……”
周厲:“……”
苛以升……苛以升習慣了。
自己發(fā)小自己了解。
簡隋英嘴里能有什么好話呢。
嗨,都習慣了。
邵大公子凝眉看向裝得像個人樣的發(fā)小,心里連連嘆氣,還是大意了。他簡隋英就不是個能安分的。
〔【……何故眼眶微酸,嘴唇微微發(fā)抖。
他忍心嗎?他忍心那個意氣風發(fā),一輩子被捧在高處的男人跌落神壇嗎?
他忍心嗎?他忍心毀掉自己的事業(yè)和名譽,讓母親和妹妹對他失望嗎?
何故握緊拳頭,指甲幾乎陷進肉里,他顫聲道:“好?!蹦嵌潭痰匾粋€音節(jié),仿佛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閉上了眼睛,體會到了頻臨死亡的絕望。
他不是沒有選擇,他一直都有選擇,可最后他選擇的,卻總是宋居寒,連他自己都想把自己的腦袋切開,取出那個名叫“宋居寒”的毒-瘤,就算會因此殘廢、死掉,也好過心不由自己控制,活得如此卑賤。
但這是最后一次了,他為宋居寒做的,最后一件事。
宋居寒,即便是我上輩子欠了你什么,我也已經還清了,你終于、終于把我掏空了?!俊?/p>
看著屏幕里滿臉疲憊的何故,宋居寒只覺得心臟一陣抽痛,那是他從未體驗過的一種滋味兒,令人發(fā)慌,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親爹。
盯了一會兒,又默默轉開。
他媽媽和他爹在爭論著什么,可他已經什么也聽不進去了。
他現(xiàn)在很想問問何故。
你為什么同意給我背黑鍋?你傻了嗎?想進監(jiān)獄嗎?
宋居寒看著何故傷心委屈到了極點的樣子,心臟隱隱有些堵得慌。
聽到何故愿意冒著坐牢的危險給他背那樣的黑鍋,他確實很感動。他身邊來來去去的人太多了,可從來沒有任何人像何故這樣對他,嘴里什么都不說,卻什么都肯為他做,也沒有誰像何故這樣,光是看著、抱著、或者哪怕只是放在身邊,都能讓他得到心靈的平靜。
何故對他來說,是一個累了倦了,可以回去的地方,就連他家都不能讓他有這樣的歸屬感。他沒辦法放任何故離開他,哪怕只是想象,何故會和其他人親密,會把對他的好放在別人身上,他就想殺人。
最開始相識的時候,他的確沒把這個人放在心上,可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覺得這個人天生屬于他,只屬于他。
如果可以,他想在何故醒來的時候告訴他,“我答應你,何故,我答應你不再碰別人。和我在一起吧,這回是真的,不是玩玩兒?!?/p>
〔【“……你接受不了,我們就做試管嬰兒,我不碰她?!彼尉雍秸f越心虛,何故那麻木的表情讓他感到陣陣心慌,“何故,我沒有碰過她,我也根本不喜歡她,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的。其實,我結不結婚真的沒什么差別,不過是一個名頭罷了?!?/p>
何故點點頭。
“那……”宋居寒心里有些緊張,“那你……介意嗎?”
何故看著宋居寒,露出一個淡淡地笑容:“我不介意?!?/p>
原來心死了,就感覺不到痛了。真好。
宋居寒頓時松了口氣:“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我為難。我保證,無論結不結婚,我都只有你?!?/p>
“好?!?/p>
宋居寒溫柔地親了他一口,然后緊緊抱住他:“和你在一起最安心了,你陪了我這么多年,我都離不開你了?!?/p>
何故聞著宋居寒發(fā)間淡淡地香味,有些恍惚。
他仿佛體驗了一把死亡,那種流失了所有的力氣和希望,眼前只剩下虛無的感覺,他想象中生命的盡頭,就是這樣的,他甚至連一句激烈的話也懶得說了?!俊?/p>
宋居寒看著里面臉色發(fā)白的何故,突然心下一緊,隱隱有了一絲不安。
果然,何故走了。
走得干凈利落。
電話再也打不通了。
消息永遠石沉大海。
宋居寒體會到了一種難以形容地恐懼。他并非害怕找不到何故,他害怕的是,何故是帶著怎樣的心情不告而別的。
宋居寒閉上了眼睛,他感覺胸口擠壓著什么沉重的東西,喉嚨像被一只手攥住了,每一次呼吸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力氣。
何故在躲著他,不僅不告而別,還躲著他。
那個喜歡了他那么多年,捧著他哄著他、他說什么是什么的何故,究竟到哪里去了?為什么他無論怎么抱緊、怎么示好,都留不住那樣的何故一點一點地消失?
何故居然躲著他,就那么不想見他嗎……
他很后悔,哪怕電子屏里經歷這一切的算不上是自己,哪怕這一切都還沒有發(fā)生。他還是后悔,后悔沒能早點察覺何故的異樣,后悔答應他爸和章小禮炒作結婚,后悔沒在知道章小禮來找過何故的時候就先把那個女人掐死。
可何故向來不茍言辭,心里在想什么,既不說,也很難看出來,這樣一聲不響地跑了,倒真是符合何故的個性。
相處這么多年,他好像還是不夠了解何故,他想了解,非常非常想,他想用接下來的時間一點一滴地去了解這個男人,或許那樣他就會明白,七年來,他是怎么從對何故完全不上心,一步步變得難以割舍,就何故這樣一個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的男人,到底是給他灌了什么"迷-藥"!
周圍的人都向他投來了鄙夷的目光,有的有所顧忌稍加掩飾收斂,有的又直白得就差直接指著他的鼻子罵渣男了,可宋居寒渾然不在意。
他已經沒有功夫去理會那些人了,更沒有精力在這群人面前穿起他爸強加給他的那層虛偽的外衣。
他滿心滿腦的都是何故走了。
何故不要他了。
他讓何故傷心了。
這個認知讓他很不安,恐懼始終環(huán)繞著他,一點一點侵蝕著他的理智。
雖然知道電子屏里的后半截都沒發(fā)生過,可他明白,這些都會是真的。
從邵群到邵群那個姓趙的表弟,那倆表兄弟的事例已經足夠讓他相信,讓他恐懼了。
他頹然抬首,看向面露不善的何故爸爸,又側了側,目光落在沉睡著看不見臉的何故身上,他還在。何故還在,真好。他還沒跑,沒被自己氣跑。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頹廢的宋天王頓時打起了精神,何故還沒跑,他還有機會。
出去就告訴他爸,他不結婚。
他要告訴何故,“我不結婚了,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
可隨著時光點點跑開,電子屏上的進度漸漸推進,宋居寒重新提起來的精神又一點點散去,變得越來越不安。
屏幕里,他看到他媽媽問他,“你對何故好嗎?”
他對何故好嗎?
他給何故房子、車、數(shù)不清的禮物,可何故根本不在乎。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沖何故發(fā)火,因為他知道何故會讓著他,他有時候會故意在何故面前提起別人,只是想看看這個總是一本正經的男人會不會吃醋,他還害得何故丟了工作,個人信息被曝光在網上,被無數(shù)人騷-擾、辱罵。最后,他還打算跟別人結婚……
他對何故好嗎?
這個問題,他突然不敢回答了。
可是,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和何故分開。不管身邊來來去去多少絕色佳人,他累了倦了煩了的時候,只想要何故陪著他,馮崢出現(xiàn)后,他賭氣說過讓何故滾,但他知道何故不會離開他,一定會來找他,后來何故真的不來了,沒關系,他去找何故。
七年了,這個人占據(jù)了他生命中最好的七年時光,和他分享過他的喜悅和成就、失意和挫折,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只要他一回頭,何故一定在那里默默地等著他,只要他需要,他就可以對何故做任何事,從何故身上獲取他想要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何故會離開他,他想象不出來,沒有何故的生活是什么樣子的。
現(xiàn)在他體會到了,他的生活也跟著全亂了。
看著電子屏里自己被扣上手銬的時候他沒怕過,面對媒體的指責和網民的謾罵時他沒怕過,事業(yè)一落千丈他也沒怕過,但漸行漸遠的何故卻真的讓他害怕了。
那種無論如何努力地想要攥緊,沙子卻越流越快的無力感,讓他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其實,他不是沒有想過,何故應該是喜歡他,才會如此執(zhí)著,但他懶得去想、去證實,他還年輕,他還沒玩兒夠,他不想回應麻煩的感情,即便他不回應,何故不也好好地在他手心里嗎,有什么區(qū)別。
何故那么聰明,會不會什么都知道呢?會不會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如果何故知道,那該有多傷心……
宋居寒抱住了腦袋,只覺得心口傳來陣陣鈍痛。
何故到底是以什么樣的心情,留在他身邊七年的?
宋居寒不敢往下想了,他想了太多,越想越恐懼,越想越覺得何故可能不會回來了。
〔【“宋居寒,我跟別人上床了?!?/p>
“我不知道怎么比較你和他究竟哪個床上功夫更好,但我覺得不錯,我很滿意?!?/p>
“我已經不符合你的標準,也失去唯一的優(yōu)勢了,你現(xiàn)在可以重新去養(yǎng)一個乖巧、聽話、干凈的小男孩兒了?!薄俊?/p>
宋居寒整個人“轟”的一下,什么也聽不進去了。
何故跟別人了?
那個小司機?
宋居寒霎時怒火中燒,他攥緊拳頭,轉臉去看何故,就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何故一下子消失了。
在接著,何故就平白出現(xiàn)在了那個大玻璃罩里。像之前那個叫李程秀的一樣。
宋居寒既慶幸又苦澀,那個玻璃罩會隔絕外面的一切,在里面待著的人感知不到外面,不久之前那個叫李程秀的才出來他就聽見邵群問了。李程秀在里面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可昏睡在玻璃罩外面的人,雖然沉睡著,腦子里卻什么都清楚,就好像又親身經歷了一遍,就如那個叫黎朔的。
他剛醒過來的時候,那個叫溫小輝的和他說話,宋居寒從他們的對話中已經大概能推測出來了。
他努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一切都還沒發(fā)生,一切都還來得及。
還來得及。
一抬頭,看見電子屏里何故隱忍著痛苦的表情,宋居寒的心臟仿佛被一把利刃給刺穿了,流出來的是熱血,卻溫暖不了冰冷的身體。
他不禁想,七年……何故的七年,是怎么過的?
他從來沒想過,他記得的,只有何故的好,各種各樣的好,至于何故的傷心、難過,他……
他沒有在意過。
宋居寒難受得想哭,明明一切都還沒發(fā)生,他卻猶如親身經歷一般,哪哪兒疼,哪哪兒都不對勁。就像是……就像是這些令人絕望的事真的切切實實發(fā)生過存在過,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喃喃著什么,對父母的關心爭吵充耳不聞,甚至隔絕了身邊所有的吵鬧鄙夷,他的眼里只有何故。
玻璃罩里安安靜靜閉著眼睛睡得乖巧的何故。
他伸手去觸那冰冷的玻璃,迎來的是孫晴冰冷厭惡的一句“你別碰我兒子。”
何故的爸爸依舊一言不發(fā),這個斯文端正的知識分子不怒自威,冷清的氣質更是把人硬生生隔絕在千里之外。
眼淚簌然而下,他在孫晴敵視防備的目光下局促的將手縮了回來,他想說點什么,又實在不知道要說什么。只能眼巴巴看著,守著,盼著,企圖等何故醒來后還能留下。
〔【……“一個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大少爺,哪兒懂別人的艱辛不易?!鳖櫱嗯釗u著頭,“我們之間有太多邁不過去的坎兒,還是分了輕松。”】〕
顧青裴的眼皮狠狠跳了下,暗覺不好。
果然,拽著他的人手上的力道重了重。
緊接著一道低沉的聲音陰惻惻的在耳畔響起,“顧總怎么知道我這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不懂別人的艱辛不易?”
原煬簡直要被顧青裴給氣死,自己都還沒跟他算他跟王晉跑的賬呢,他倒是在這兒造上謠了。
不懂他的艱辛不易?
要真不懂他還會跟他爸鬧成這樣嗎?
新秀原總目露精光,死盯著身邊的人,但凡顧青裴敢反駁一句,他就能當場跳起來問問顧青裴到底有沒有心……甚至……
艸!
不把這人按著咬一頓都簡直對不起自己!?。?/p>
顧青裴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當即閉口不言,當做什么也沒聽到,什么也沒事發(fā)生。他太了解原煬了,原煬不講理起來什么都干得出來,實在沒必要惹他。
畫面流轉不停,越看宋居寒的呼吸就越不穩(wěn),伴著顫抖,他直勾勾地盯著屏幕里的何故,眼中的悲憤醞釀出幾分黑暗的瘋狂,他看到何故和馮崢坐在車里談天論地,雖然是在屏幕里,可他按耐不住想把馮錚給撕了。
他從未體會過這樣的無力,好像他就算把心掏出來,何故也不屑一顧了。
難道,何故是真的不會回頭了嗎?何故是真的不要他了嗎?他接受不了,他一丁點都接受不了。
人-民-消-防隊長任四火同志看看低落的宋天王,又看看玻璃罩里睡得安穩(wěn)的何故工程師,誰又能想到之前纏著愛人膩膩歪歪的十佳好男人歌壇泰山宋天王居然能渣成這樣。
唉!
娛樂圈的愛情啊……
“老宮……”
一轉眼,宋居寒……
得!
任隊長了然。
〔【……宋居寒眼里迸-射-出怒意,他點了點頭:“行,好?!彼麖亩道锾统隽耸裁礀|西,“啪”地扔在了床上。
何故瞄了一眼,是一扎安——全套,他毫不畏懼地看著宋居寒。
宋居寒也直視著他:“你來上我吧?!薄俊?/p>
“呵!”簡大少冷笑一聲,他都要懷疑這宋居寒是不是娛樂圈混多了把腦子給混沒了,這腦回路簡直了。
說他句傻-逼可能都侮辱傻-逼這詞了。
白新羽和彭放被宋居寒的一系列操作驚得目瞪口呆,白新羽不可置信是不敢相信居然還有人能求著別人來上自己。
彭放則是驚訝自己居然錯過這么勁爆的大八卦,這說出去得嚇死多少人??!宋居寒表面上人模狗樣的,想不到私底下玩得這么大,為愛獻身?嘖嘖。
關鍵是人家還不要!
這說出去誰信?
畫面一轉而過,彭大公子意猶未盡,剛想轉臉問問宋居寒后面獻身獻出去沒,就見宋天王一臉落寞,跟掉了魂似的。
行吧,看在他這么慘的份上。
我就不落井下石了。
雖然抓心撓肝想知道后續(xù)宋居寒獻身到底獻出去沒有,但目前這狀況顯然不適合再追問下去,彭大公子也不是這么不講道德的人。
反正后面都會放出來,就勉為其難耐著性子等等吧。
實在不行……大不了……
彭放轉臉看了看玻璃罩里的何故,他還可以私底下悄悄跟何故求證。
ps:再刷原文發(fā)現(xiàn)原煬和彭放進入的時間線有問題,那個時候顧總和原煬還沒分開……
額,改是沒法改了,就勉強假裝這個問題不存在吧!??!拜托拜托?。?!
還有還有,彭放真沒這么不分狀況的八卦,雖然好奇心可能會有一點,就……沙雕文沙雕段子,勿深究,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