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破曉。
日出噴薄瀲滟,鴿雀振翅于飛。
高樓、廣場、輕軌、水榭、四合院、紫禁城……無不籠罩在一片晨曦與市井的煙火氣中。道鍵禪關(guān)有道鍵禪關(guān)的浥塵出世,馬咽車闐有馬咽車闐的入世繁華。
古人相信,此時有一種淳罡之炁充盈天地,以浩然之勢蕩滌世間,故稱為“乾靈”——有些人家,若生了八字特殊的子女,亦會取“乾靈”為名,希冀天佑其平生。
熹微晨光中,王亦夫妻醒了。
除了身體酸痛,加之額頭一片清涼,兩人并無其他損傷。
走廊盡頭,夫妻倆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黑色纏絡(luò)的人形。
“姜……姜大師?”想起昨晚似乎被姜乾靈救下,夫妻倆各自抄了一把棒球棍,小心走近那團(tuán)似發(fā)似須的黑色。
“不用過來,我沒事?!焙谏袙瓿鲆粡埪燥@蒼白的臉,閉著眼,蜷著身,仿佛擁著一床黑色的“被褥”剛剛睡醒。
“拉開窗簾就好?!苯`聲音有些沙啞。
王亦夫妻連忙應(yīng)允,兩人一左一右,拉開了別墅客廳落地窗的窗簾。
姜乾靈依然閉著眼,神色安然地沐浴在晨光中。身上的黑色物質(zhì)掙扎顫動了數(shù)秒,就消逝在淡金色的光芒中,連半點塵埃都不曾留下。
用一天一夜完成任務(wù),時間剛好夠用。這樣,肯定就不會撞見那個人了吧。
姜乾靈心里盤算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姜大師,你的傷口……都、都好了?”
在二少奶奶的驚奇聲中,傷口痊愈的姜乾靈站起來,抻了個懶腰:“多虧帶了陸老的養(yǎng)心咒?!?/p>
來王氏宅邸之前,姜乾靈將自己通身的血脈行炁處,都貼上了養(yǎng)心咒符。
此時,長廊的水漬狼藉形成無數(shù)逆行而上的水柱,依次向廚房和洗手間的排水口“流”去。
客廳里曾經(jīng)幻化的“水龍”,也已變回了一大灘清水。在王亦夫妻走過時,廣闊的水面竟還泛起了粼粼波光。
——這是造了個室內(nèi)人工湖?待會兒要費多少人力物力排水???
夫妻倆只是看了一眼,就開始暗暗叫苦。
走在后面的姜乾靈指掌捻動,無數(shù)剔透的“小水蟒”身影自清水中心升起,叮叮咚咚在地面上躍動著,向門口的噴泉池奔去。
“姜大師,神通廣大啊?!遍T外,響起一個人的掌聲。
緊接著,是十幾個人的熱烈掌聲。
“小、小伎倆而已……”姜乾靈面對王總和他身后的家人,有些不好意思。
“大師過謙了。您用兩天兩夜,解決了那些冒牌道士半個月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這可不叫‘小伎倆’?!蓖蹩傉f著,眼神示意王太太從管家手中拿出一張黑色的卡。
王太太微笑著遞上卡:“聽說,大師為哪都通效力卻分幣不取,所以我們想……”
姜乾靈非但沒有接,反而震驚:“兩天兩夜?不是一天一夜么?我在貴宅不是呆了一天一夜?”
“大師真是貴人多忘事,”二少奶奶解釋道,“我們與您被邪物困了兩天兩夜,今天是長輩們擔(dān)心,才清早就過來看看?!?/p>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夢魘雖然是溺水童子的形象,但它本命是五行金系的;而高等的金系修士或邪物,能控制時間的流速……
姜乾靈掏出手機(jī),確認(rèn)后直接崩潰:“真是兩天兩夜?!司機(jī)大哥,我現(xiàn)在就走!送我去機(jī)場,我現(xiàn)場訂票!”
眾人N臉問號:這貨,怎么跟著急跑路似的?
“姜道長,來都來了,您著什么急呢?”司機(jī)杜哥不緊不慢,“你就安心跟王總王太太吃頓早餐,歇一歇。不用擔(dān)心,機(jī)票很好訂的?!?/p>
放過我吧,我只是個趕時間的冒牌道士?。?/p>
姜乾靈痛苦揪著自己頭發(fā),表達(dá)無力:“我不是怕訂不到機(jī)票,我是怕……”
——怕什么?
在場十幾號人,無不豎起八卦的耳朵。
回應(yīng)他們的,則是宅邸中全部滑輪的震顫。
地上的絲線疾速游走,承重和銜接的滑輪發(fā)出摩擦聲,附著姜乾靈氣息的卷簾無風(fēng)自動,微小的銀鈴時刻都在搖曳翻飛……
一切跡象表明,宅邸的某個方位,又一位實力不低于夢魘的家伙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