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是命和前程兩樣?xùn)|西,我捏著他們的短,就算他們再不情愿,便是為了活命也會為我做事,而有些人我保了他們的前程,便會引來更多有心之人來尋我?!蹦铈瓕⒍放褚环?,帽子蓋在了頭上,踩在城墻倒下的暗影走去,“先生我始終覺得一個(gè)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燕家這件事情更讓我看清了這個(gè)道理?!?/p>
謝危轉(zhuǎn)身也朝下走去,黑灰色的斗篷在身后揚(yáng)起。
念姝瞥了眼他,輕聲道:“我尚且把他們當(dāng)人看,可先生呢,他們在先生眼里不過都是看局勢隨時(shí)可以丟棄的棋子?,F(xiàn)如今先生你這步棋走下去,在通州又該死多少人呢?”
謝危垂了下眼簾,默不作聲。
知道太多事情的張遮、想傳消息回金陵的逆賊、恨了二十年的薛家都會前往通州城。
念姝停下腳步回過頭,捂嘴像是有些驚訝,手指壓緊唇邊的弧度:“先生不會是想把所有人都葬在通州吧?”
他確實(shí)是有過這樣的想法。
謝危掀開馬車的簾子讓她上了馬車:“回去早點(diǎn)睡,明日好好去宮里上課?!?/p>
是應(yīng)該靜下心來的,但如今變故眾多實(shí)在是難以靜心。
“半年的伴讀時(shí)間也太久了吧?!蹦铈旅弊?,揉了揉被風(fēng)刮得有些發(fā)疼的臉,“都感覺已經(jīng)過了好幾年了?!?/p>
謝危淡淡笑了聲,手指撫了下她的頭頂:“到時(shí)候就算是你想學(xué)也沒機(jī)會給你學(xué)了?!?/p>
他眉心微蹙了下,沉聲道:“最近事情有些多,倒是許久沒看你練琴了……”
念姝瞧了眼他嘴角拉平,面色又肅下來的模樣,趕緊攤開手掌道:“我可沒懈怠,就算是光想想懈怠后要吃翻倍吃的苦,我也會去彈的,你看看我的手指頭,這都是辛苦練琴的證明?!?/p>
倒也不是讓她練琴,只是想讓她靜心。
謝危垂眼掃過她的指腹,自然也是看出她是用了心的,不然那薄繭又該消退下去了。
念姝暗暗嘆氣,收回了手指,拉了下車簾:“我先回去了,先生也早點(diǎn)回去吧?!?/p>
謝危頷首松開了拉著車簾的手,隨后看著馬車壓著棉雪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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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的夜里似是一切如舊,微開的木窗旁是悄悄攀生的枝蔓和半睡半醒的冬花。
未熄滅的火燭莫名爆了一聲,炭火也燒得噼啪響,屋內(nèi)空蕩蕩地只聞一人聲。
念姝也不知道自己何時(shí)睡著又何時(shí)醒來,突然就有種落到實(shí)處的感覺,原來燕臨是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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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姝老老實(shí)實(shí)地在宮里上了幾日的課,但這連著幾日都不見姜雪寧,她一問才知她去城外的寺廟祈福了,而謝危也仍是沒來上課,說是得了圣上的旨意前往通州處理叛亂。
她便隱隱有些猜測定然是計(jì)劃出了些變故,直到通州安排的人手傳回來消息說姜雪寧也在通州,她才確定肯定是出變故了。
念姝摁緊了琴弦,心緒不定,所有人都可以是定數(shù),唯有姜雪寧是個(gè)變數(shù),誰也不知道她究竟知道些什么,又想憑著提前知道的事情去改變些什么。
說起張遮,云靜低眉一想便說道:“張大人的母親這兩日一直在衙門鳴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