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孝明派出去的人尋了幾天也沒找到他們,正焦急地在府里來回踱步糾結(jié)著要不要把這件事上報朝廷,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通報,來者下跪呈上一封書信。
? “老爺,剛才有個人送信來讓我給您,說是德寧王差來的?!?/p>
? 朱孝明吃了一驚,搶過信拆開看了起來,見落款確實是德寧王的印章,大聲問道:“他人呢?”
? “回老爺,他把信給我就走了。”
? 朱孝明氣急敗壞地踹了他一腳,罵道:“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去追!”
? “是……是!”
? 朱孝明越想越不放心,又叫來小廝吩咐道:“你去郡尉府里,請他派人去附近的縣城尋德寧王的蹤跡,越快越好!”
? 小廝答應(yīng)著快步離開,朱孝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低聲道:“怎么會出這樣的事,上頭可是特意囑咐過要瞞過王爺?shù)?,要是查出什么來了可怎么辦……哎呀,疏忽呀,疏忽!”
? 一轉(zhuǎn)眼沈圖南已經(jīng)離京一個多月了,江楚云正坐在書房里繡著她臨走前留下的山水畫,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被什么東西沖破,頓時心下一沉,立刻感應(yīng)著護身符的方位意念一動來到了它身旁,卻只見擺在桌子上的護身符不見沈圖南。
? 江楚云眉頭一皺,還以為她出什么事了,正要去尋她就見她抬腿走進門,手里還拿著一副針線。
? 兩人面面相覷皆是一愣,沈圖南喜不自勝,立馬放下手里的東西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來了?”
? “……太久沒見你,想過來看看你過得怎么樣?!苯埔娝龥]事放心了許多,余光瞥見桌上斷了繩線的護身符,問道,“你不是一直把它戴在脖子上嗎?怎么斷開了?”
?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整日淋雨泡壞了吧?!?/p>
? “淋雨?你沒著涼吧?”
? 見江楚云一臉擔(dān)憂,沈圖南又開心又愧疚,搖搖頭道:“我沒事,我的身體好著呢?!?/p>
? 江楚云看了她一眼,心疼地嘆了口氣:“都瘦一圈了,還說沒事?!?/p>
? 沈圖南傻笑著沒接話,她又問道:“你不是要去洛城郡主城嗎?怎么跑到清蓮縣來了?!?/p>
? “本來是要去的,但我更想知道周圍的地區(qū)災(zāi)情如何。主城都難以抵御洪災(zāi),更何況是那些不受重視的偏遠地帶,受災(zāi)程度怕是更嚴(yán)重?!鄙驁D南說著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心情沉重道,“事實證明我的猜想沒錯,這里勞力稀少糧食匱乏,上面撥下來的救濟糧經(jīng)過層層剝削能到底層的所剩無幾,餓殍遍野,民不聊生,甚至連挖渠筑堤的人手都不夠。想來朝廷每年發(fā)放那么多俸祿養(yǎng)了一群酒囊飯袋,真正的問題不去解決,只知勾心斗角沉迷享樂,叫我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 江楚云望著她不知該安慰什么,只能擁她入懷靜靜地陪著她。沈圖南抱著她感覺心里好受多了,想起近來心緒不平,說道:“說起來最近我總感覺心里慌亂亂的,老是感覺好像有誰在盯著我,可怕的很?!闭f著松開她拿起壞掉的護身符,“這是我今天幫忙修河堤的時候突然斷掉的,我伸手去撈的時候好像有誰從背后推了我一把,害我差點栽進河里,可我身后分明沒有人?!?/p>
? “你……你沒事去撈它干嘛,萬一掉進河里被沖走怎么辦?”
? 江楚云一陣后怕,語氣不免嚴(yán)厲了些。沈圖南第一次見她這么生氣,小聲道:“這是你送給我的,我不想丟掉?!?/p>
? 江楚云愣了一下,平靜下來道:“丟了我再給你做一個就是,以后不要做這么危險的事了?!?/p>
? 沈圖南知道她氣消了,笑著抱住她親了親:“夫人對我最好了。”
? 沈圖南抱她時帶動衣袖露出了小臂,江楚云注意到她手臂上的淤青,抓住手腕掀起衣袖露出底下的傷痕,不由得皺起了眉:“怎么弄的?這傷有多久了?”
? 沈圖南想收回手掩飾過去,奈何江楚云不肯放開,只好解釋道:“他們這不是缺人手嘛,我就下地幫他們搬個土鋤個地什么的,不小心磕到碰到就這樣了?!闭f著懊惱道,“我是不是太弱了,這么點小磕小碰都能傷成這樣?!?/p>
? 江楚云明白她沒什么大礙后放下了心,寬慰地笑笑,用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怎么會呢,你本來就是女孩子啊,細皮嫩肉的,容易受傷很正常。勞作了這么久很累了吧,躺下好好睡一覺吧。”
? “那你呢?”
? “我本來就是偷溜出來的,待會兒還要趕回去,明早下人們發(fā)現(xiàn)我不在府里該四處尋我了?!苯普f著讓她躺上床蓋好被子,坐在床邊輕輕拍著她肩膀,“乖,睡吧?!?/p>
? 沈圖南聞言不再挽留,閉上眼聽著她的聲音漸漸入睡。江楚云把她哄睡著后重新做了一個護身符輕輕放在枕邊,起身吹滅蠟燭離開了房間。
? 她來到河堤邊靜靜地走著,盡管天上仍暴雨不斷,她的周身三米內(nèi)卻滴雨未落。只見她走到一處停了下來,翻手念訣,只是向河中一指便驚起一陣巨大的水花,一條大蛇被這震動驚嚇一躍而起,憤怒地瞪著她吼道:“來者何人,竟敢打擾本王休息?”
? 江楚云無視它那張猙獰可怖的臉,嗤笑一聲,幽幽道:“不過是個未成氣候的蛇妖罷了,仗著自己有幾分妖力就敢稱王興風(fēng)作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p>
? “你竟敢頂撞本王!”
? 大蛇說著張開血盆大口向她撲來,一陣濃郁的血腥氣直入鼻腔,熏得江楚云連力道也顧不上控制直接一掌掀翻,出掌的瞬間磅礴的妖力頃刻間迸發(fā)而出,大蛇來不及反應(yīng)便摔倒在地上口吐鮮血,驚恐地盯著她道:“你……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殺我?”
? “昨日德寧王差點被推下河是你干的吧?”
? “是……是我又怎么樣?他一個小小的凡人竟敢來阻止我,我想給他一點小小的懲罰怎么了……”
? 江楚云的目光變得兇狠陰沉起來,大蛇差點被嚇破膽,連忙解釋道:“我發(fā)誓我沒想過要傷害他,只是想讓他嗆兩口水而已,我可從來沒害過人!”
? “沒害過人?多少百姓因為這場大水忍饑挨餓、流離失所,你是如何恬不知恥地說出這句話的?”
? “那是洛城河的蛟龍干的,跟我可沒關(guān)系!你也知道我妖力薄弱,它都快成龍了,我哪敢管它……”
? “洛城河?”江楚云冷笑一聲,”原來是這個畜牲干的好事。”
? 江楚云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可怕的很,大蛇縮在一邊瑟瑟發(fā)抖生怕她注意到它,接著就聽她開口道:“你去告訴它,當(dāng)今德寧王是閻君轉(zhuǎn)世,她的王妃是泰媼下凡,德寧王奉旨前來治水,若它不識抬舉,本王妃自會親自去收拾它?!?/p>
? 大蛇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就是那個把十萬天兵打得屁滾尿流的千年狐妖孟九魘?”
? “是我,怎么了?”
? “大仙!大仙可以收我做小弟嗎?我必定鞍前馬后、在所不辭!”大蛇化作人形撲上去抱住她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您是不知道我以前被那家伙欺負的有多慘,就是因為它我才被迫窩進這小河里,要多凄慘有多凄慘、要多可憐有多可憐,您可一定要為我做主??!”
? 江楚云被一個一米八的大漢抱著哭爹喊娘心里一陣膈應(yīng),皺著眉道:“誰告訴你我能為你主持公道了?我現(xiàn)在都自顧不暇了還要救你,腦子沒問題吧?”
? “?。侩y道堂堂狐妖大人也有搞不定的事嗎?”
? “廢話,你忘了閻君還在歷劫嗎?”
? “對哦,我怎么把您家神君忘記了?”
? 大蛇恍然大悟的抬頭看她,江楚云聽見他的稱謂忍不住一陣臉紅,一拳砸在他似鋼鐵的腦殼上,咬牙切齒道:“神君就神君,再亂叫下次直接掀了你的天靈蓋!”
? 大蛇吃痛地抱住腦袋眼冒淚花,不解道:“你們不是已經(jīng)成親了嗎,為什么不能這么叫?而且你們以前又是燒生死簿又是斷奈何橋的,就算現(xiàn)在閻君投胎轉(zhuǎn)世力量被封印,仙骨不還是在身上嗎?怎么會怕區(qū)區(qū)幾個神仙?!?/p>
? “你也知道她的力量被封印了,現(xiàn)在去找天界算賬不是自討苦吃嗎?而且那個燒生死簿和斷奈何橋是什么,我可不記得我做過這種事?!?/p>
? “怎么可能,‘閻王燒了生死簿,孟婆斷了奈何橋’這句話就是從冥界和天界鬧翻那時候傳出來的,聽說還是某位位高權(quán)重的神仙親口說的,好像是叫什么……失語吧?”
? “原來是秦時予這個混蛋……”江楚云好端端的被人潑了盆臟水,事情都過去幾百年了她才知道,她非要去找這個喜歡胡說八道的男人算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