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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臉還有她早晨打了未消散的巴掌印記,這右臉馬上又浮現(xiàn)了一個。魏劭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怒氣沖沖的妻子,饒是現(xiàn)在她明著生氣也無法忽視她這怒中帶媚的美麗。
只是……他這些日子都在下郡,怎么就敗壞她的名聲了?
魏劭珠珠且莫聽他人讒言,為夫護你愛你尚不及,何時污了你的名聲?
借著這詢問的由頭一點點地給他一個臺階下。
想起宣娘打聽來的消息,甄七就氣得不打一處來。
甄覓宴請郭侯那日,你對衛(wèi)權說的什么,你貴人多忘事拋諸腦后,別人可都記得呢。懼內(nèi)出自汝言,否?你知曉那些人都是如何說的嗎?燕侯夫人是個悍婦,眼里容不下沙子。我這一年來苦心經(jīng)營的名聲都讓你三個字給毀了!!
若是別的事魏劭還待辯駁一下,但是“我懼內(nèi)”那三個字的的確確出自他之口,遂心虛了。
魏劭珠珠莫惱了,是那衛(wèi)權逼我納妾迫不得已才口出非言。你嫁入我魏家來一年多,旁人不曉得,祖母和母親,還有這些仆婦們,我魏家的將士們都是瞧在眼里的,斷斷不是那些人七嘴八舌說出來的樣子。
甄覓那就請燕侯去探探,這大街小巷都給你傳成個什么樣子了?
思及此處,回想起這一年來的經(jīng)營因著男子一句話付之東流,加上白日里魏劭的無端冤枉,眼淚竟然就這樣不值錢地流了出來,而且如同開閘泄水般無法控制。
這一哭,魏劭整個人都不知所措,揪心不已,宛若這心被死死捏住了,忙將甄七摟入了懷中。
魏劭珠珠,我之錯,你賢惠至此,我口無遮攔不該污蔑你。
甄覓世之不公也,不公?。?/p>
甄七掙扎著從魏劭懷里掙脫了出來,哭訴道:
甄覓男子之名聲猶如這天府大倉,無論失了多少都能補回來,俗話都有浪子回頭亦是男兒爾。女子之名聲只如同鄉(xiāng)下仆婦手中一捧粟,缺了一顆都是要命!
甄覓你我婚事不曾有算計,我亦是為了民眾獻了二城,你燕侯奪取天下,我不問你男子在外作何,你且拿我先前出嫁的往事斤斤計較。我不曾與你表兄有過私下往來,你只憑著外人所言便匆匆尋我麻煩,一言毀了我名聲。我這是招你惹你了?!
越往后說越發(fā)委屈,趴在了桌上哭得梨花帶雨。
若是在軍中,魏劭可拿軍法處置人。但眼前趴在桌上哭訴的人他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來,更何況這次錯的當是他。
她說的沒錯,當世多有對女子束縛,哪怕是他漁陽也少不了有失了名聲的女子尋了死路的。
這樁婚事確是她甄家先求,他魏家受了,得了此佳婦,操持家務,孝順婆母,戰(zhàn)場行醫(yī),往來有度,他也未想到那三個字從他口中所出,對她來說有如此想象不到的惡果。
這臉上原本已經(jīng)消了的火辣之感再次由心中襲上面龐。
他魏劭,當真是個混蛋。這次珠珠是真的被他給傷到了,不是往常的嬌聲誘哄能輕易解決的。
如今已是開春,珠珠已是十五歲及笄之年,前幾日魏家才為珠珠辦了及笄之禮,她發(fā)間的那枚珠釵還是自己親手插上去的。
甄覓嗝~
哭久了,甄七打了個哭嗝,早晨被自己打理好的妝面已經(jīng)花了,她不理魏劭,用清水凈面后又用膏子遮了遮已經(jīng)紅了的眼,補了花鈿和朱唇。然后從柜子里取出了致傷的藥膏。
甄覓給君侯用藥,用完后便去衙署吧。
萬分愧疚也無法形容魏劭,他心下更是難熬,但也只得聽她的,讓她為自己擦了擦膏子,待紅腫消了下去后,不待他解釋,收了藥膏后就出去忙鹿驪大會的事了。
這次去衙署是去得不情不愿的,臨前,他去了一趟東屋,多日不曾見母親,此番因著鹿驪大會和她的身體也該去看看。
這是朱氏自從甄七及笄之禮后第一次見到魏劭,自是高興,端出了食盒子,叫魏劭路上帶著。魏劭接了食盒子,說了鹿驪大會之事。
魏劭此番我與表兄皆是出席,母親隨著祖母與甄氏便可,底下刀劍無影,莫要傷著母親。
說到這個魏儼,朱氏的眼里露出了鄙夷之色。又思及今日所聽到的那魏儼的屋子被燒了的胡言,越發(fā)憎惡。望了下四周,見無人,壓低聲:
朱夫人劭兒,我有一話,在心中已藏多年,原本也是不愿說出來的。只是如今,我見那人越發(fā)的不對。想來想去,還是悄悄說與你知道為好,叫你心里有數(shù),及早做個提防。否則萬一日后出事,后悔不及!
魏劭以為她又要胡言,出于孝心,還是敷衍了一聲:
魏劭母親又要說什么?
朱夫人你的那個表兄,他和我們不同。他不是漢人!他是半個匈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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