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視覺被遮蓋時,聽覺便達到了極致,也因此,她清晰地聽見了房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沈簪衣喉嚨有些發(fā)緊,渾身緊繃起來。
謝危倒吸一口涼氣,中指撫過她的脊背,呼吸打在她的耳側。
謝危阿昭,放松些。
沈簪衣好像有人來了。
沈簪衣的碎發(fā)濕噠噠地黏在臉上,謝危抬手替他撫去。
耳邊的珍珠耳墜一下一下打在枕頭邊緣和臉頰兩側,像是在遭受酷刑一般。
而外面的呂顯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劍書不由得一怔,道:“誒,你讓開,京城傳信,我要去找謝居安商議要事。”
劍書依舊擋在呂顯面前,向呂顯使眼色道:“姜大姑娘在里面?!?/p>
呂顯別說是姜大姑娘,就是燕侯,我也要進去,這可是天大的事情。
見呂顯不為所動,劍書白了他一眼道:“平日里那般精明,怎么這時候就不懂了,都跟你說姜大姑娘在了?!?/p>
等等,姜大姑娘?
謝危俯身向她靠近。
謝危阿昭,我想吻你。
她只說不行。
他便一遍遍地問。
每問一次,放在床榻邊緣的手就會青筋凸顯,好似在發(fā)力一般。
燭火搖曳,沈簪衣眼睛上蒙了一層紗布。
順著床榻的邊緣,她撫上他的手背,感受著手背上凸顯的青筋。
像是被其中的熱烈而灼傷,她猛的縮回手,可視線之中一陣模糊,她的手剛拿開,便又無意間搭上他腹部。
謝危身子僵了一下,吸了一口氣。
他帶著她的手,順著肌肉走向向下,來到左腰處的位置,那里有一條傷疤。
沈簪衣記得,是在邊關二人爭執(zhí)時他犯了瘋病刺進去的。
再一路向上,來到三日前被平南王一劍砍傷的地方,一道細長而猙獰的疤痕通過觸感傳入四肢百骸。
謝危阿昭,我所有的傷都是為了你。
沈簪衣我知道。
沈簪衣指尖蜷縮,縮回枕頭上,她對謝危的感情一直都很奇怪,她總覺得謝危的愛太過于窒息,可這一次他告訴她,他所有的傷都是為了自己。
直到平南王將自己帶走,她腦海中想的人居然也是謝危,直到那一抹身軀擋在自己面前以血肉之軀抵擋平南王的利劍,直到燕臨的一句“他看似運籌帷幄,可卻步步踩在腳尖,他所有的謀算,都是以你為前提?!?/p>
沈簪衣當我被平南王帶走時,看見你出現(xiàn)的那一刻,我也是高興的。
謝危頓了一下,將她拉了起來。
如今到坦誠的這一步,沈簪衣反而心跳加快,她為了不掉下去,只能伸出手抱住他堅實的肩膀,將頭埋了在他的脖頸。
沈簪衣我曾經(jīng)也想過,若是你沒有來,那我也許會想辦法離開歸一山莊,從此一人撐傘游遍天下。
謝危可我來了。
他永遠都不會放棄沈簪衣。
直到長樂宮死訊傳來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流失了。
所幸她沒有死,反而借著別人的身份活了下來。
她的指甲幾乎掐進他的后背,直到看見他眼底彌漫的病色,她才意識到,也許他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