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里西亞圍著夏威爾轉(zhuǎn)圈,又捏著他的臉認(rèn)真看了看,得出一個問題,“你是每天晚上都沒睡?黑眼圈都熬出來了!”
夏威爾欲哭無淚地點頭。
“嘖嘖嘖,可憐的夏威爾,再這么下去,你都要破相了——黑眼圈多么影響你的美貌?!?/p>
?????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在今夜,夏威爾鼓起勇氣,可憐兮兮地趴在亞歷山大的雙膝上,像只可愛的小狗,“上校,您就讓我好好睡一覺吧?我頂著兩個黑眼圈,都要破相了……”
他朝著亞歷山大,這個比他要年長八歲的蘇聯(lián)上校,開始了他最擅長的撒嬌,“上校~您也不想看到我破相吧?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您等我好好補個覺,我一定會趕緊回來幫您繼續(xù)翻譯?!?/p>
冰山一樣的上校向來是雷厲風(fēng)行的,如果夏威爾是他的老部下,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做出這種動作。
瓦西里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他挑起夏威爾的臉龐,笑了笑,“那麻煩你把錢還給我?!?/p>
夏威爾當(dāng)場石化,就會欺負他!
但夏威爾還是像只小狐貍一樣,眼底閃著笑容,搖著他可愛的小尾巴,“上校,您能給我用疫苗,肯定是希望我好好活下去的!可是照這樣下去,我會猝死的!這樣您的疫苗不就浪費了嗎?”
“你說得也有道理,”亞歷山大笑道,“要不這樣,我以林的名義雇傭你來出入軍官樓,幫忙翻譯作品吧!以后不用你去干別的了,這樣的處理方式,你滿意嗎?”
嗯?
好像很不錯!
“那……”
夏威爾眨眼,搖曳的眼眸像絕艷的風(fēng)信子。
“我可以有其他的報酬嗎?”
小家伙會討價還價了?
“那你欠我的疫苗錢……”
“不不不,您看您看,我多沒幽默氣氛!讓您見笑了!”夏威爾很識趣,“那我先回去了,因為按照《日內(nèi)瓦公約》,戰(zhàn)俘這個點數(shù)應(yīng)該睡覺了。”
“蘇聯(lián)可沒簽什么《日內(nèi)瓦公約》,不過看在你那么可憐的份上,今晚你留下來,睡我的床;現(xiàn)在外面的風(fēng)雪正是最大的時候,你回去我可不放心?!眮啔v山大說道。
“您讓我在這兒睡嗎?”夏威爾受寵若驚,他可不覺得這個俄國佬會大發(fā)慈悲。
“自己去浴室里開加熱器,加熱十五分鐘,限你在半小時內(nèi)洗干凈自己,過了時間,我直接進來把你從窗口丟出去?!眮啔v山大調(diào)好電子表,“開始?!?/p>
夏威爾忙不迭地沖進浴室,開熱水器,將自己臟兮兮的衣服全部脫了,泡進浴缸里迅速開始洗澡。
亞歷山大看著手表,心里默數(shù)時間。
時間準(zhǔn)時到達,夏威爾裹著浴巾,赤足走在地毯上,房間里很暖和,他并不擔(dān)心。
迎面丟來了一套毛絨睡衣。
“換上?!?/p>
夏威爾非常羞澀,尤其是對方還知道自己是個喜歡男人的家伙之后,要他在他面前直接換衣服……
但他沒有辦法,將浴巾拿開,穿戴好暖和的睡衣。
“去睡吧?!眮啔v山大還有文件要處理,夏威爾走到那張大床前,摸摸被子的質(zhì)地,是鵝絨。
他將自己裹進鵝絨被里,整個房間只有書桌前還亮著臺燈。
困倦襲來,即使亞歷山大要把他吃了,他也覺得在美夢里被吃不算壞事;他慢慢陷入夢里,呼吸勻長。
夏威爾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到自然醒了,一睜眼,入目的是瓦西里那張好奇的臉和林杭滿是笑容的注視。
他擁著被子,羞澀道,“林,瓦西里上尉,你們怎么來了?”
“小懶貓,薩沙都出去巡視五個小時了,你才醒呢?!?/p>
軍官每天三點都要到處巡視各個營地,亞歷山大徹夜不眠,三點就躡手躡腳地穿好了軍裝,彼得謝廖沃是方圓三十里的一個很大的勞改營,他每天都要坐著卡車去巡視所有的地點。
“您可要起來了,幫我的昭昭翻譯作品,不然扣你工資!”瓦西里威脅道。
“瓦列什卡!你嚇到他了!”林杭嗔道,“別怕夏威爾,薩沙讓我出面,這也是避嫌。你要記住,這里是蘇聯(lián)?!?/p>
“謝謝你,林?!毕耐柶鹕恚瞎轮x。
“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都是最好的朋友。”
林杭溫柔笑道。
“好啦好啦,他是知道的啦!昭昭,我們該出發(fā)了,你可是宣傳委員,我們還指望你給那群資本主義的混蛋們宣揚我們的共/產(chǎn)/主義呢!”瓦西里一向不喜歡林杭和夏威爾見面,因為這個狡猾的德國人肯定沒安好心。
連薩沙都被他蠱惑了,哪里來的金發(fā)小狐貍。
二人離開后,夏威爾起身去洗臉?biāo)⒀?,亞歷山大還是很貼心的,為他準(zhǔn)備了一套洗漱用品。
這次翻譯的作品是用法語寫成的,夏威爾的法語是最好的,相當(dāng)于他的母語德語;他要翻譯成英文和德文。
他聽說那個譯制廠是在瑞士,瑞士講的是旁系德語,如果這部作品想要在瑞士打通銷路,也要翻譯為德文的;而英語,是當(dāng)今世界的通用語言。
除此之外,他還要翻譯一本俄語——亞歷山大對每一部作品都很感興趣。
他先翻譯了這部作品的名稱,感覺作品的原名不是很好聽,他獨具匠心地為作品重新設(shè)計了一個名字——《長春宮》。
說來,這個名字還是從中文里得到的靈感呢。
如果,如果他能好好為亞歷山大做事,也許亞歷山大能對莫桑還有其他人好些——他們是他的親人,朋友,他是不能自己享福而忘記他們的。
亞歷山大在西伯利亞太陽最盛的時候回來,夏威爾已經(jīng)翻譯了這部作品的三分之一。
“小夏威爾。”
“莫桑,怎么……”夏威爾臉上的笑容一凝,連忙站起,“上校!”
“只有蘭多尼斯是這么稱呼你的嗎?”亞歷山大好奇道。
“是,是的。”
“我以后也要這么叫你,怪適合你的,畢竟,你才19歲?!?/p>
年輕稚嫩的夏威爾咬著下唇,糯糯點頭。
“我叫了勤務(wù)兵做紐倫堡烤腸和烤豬蹄酸菜,德國人最喜歡吃這些了;你也是為了我工作,沒有工資也有苦勞呢。”
夏威爾眼前一亮,五臟廟正在準(zhǔn)備接受慰藉。
美食很快就上來了,面對美食,夏威爾是沒有抵抗力的;他拿餐刀切開一半,用餐叉將烤腸拿起來,放在嘴里細嚼慢咽。
蘭多尼斯夫婦請了禮儀老師來教他禮儀,培養(yǎng)他的氣質(zhì);進了勞改營后,什么氣質(zhì)都不如有力氣搬運石頭重要。
其實,莫桑說他是自己的小王子,這句話沒錯的;他的儀態(tài)特別好,盤靚條順,一手鋼琴特別棒,談吐風(fēng)雅,讓很多德國貴族家的小姐都很喜歡他。
用餐后,亞歷山大和他并肩坐在卡其色的真皮沙發(fā)上。
“你的腿,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小時候摔下樓梯,斷了?!毕耐栐频L(fēng)輕道。
“你是什么時候,進蘭多尼斯家的?”
“我七歲的時候?!?/p>
“你怎么會愛上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哥哥呢?”
“如果我是海棠,那他就是秋雨,是我心靈的救贖?!?/p>
“小夏威爾”亞歷山大道,“你會彈鋼琴嗎?”
“我不會?!?/p>
“小夏威爾”亞歷山大輕聲道,“你是一朵很漂亮的玫瑰,可是玫瑰多刺?!?/p>
夏威爾凝視著他,“上校,您想做什么?”
“我想由衷地贊美你的美貌,你也不用這樣怕我?!?/p>
“我害怕您,是因為您來自蘇聯(lián),是長官,是正義的紅色國家的使者;而我,來自你們厭惡的資本主義國家,是你們最憎惡的德國人,你們作為正義的使者自然有權(quán)力審判我這個有罪的人?!?/p>
“有罪嗎?”亞歷山大將這三個字在舌尖轉(zhuǎn)了一圈,最后發(fā)出輕輕的笑聲,惡劣且令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