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之后,是一段時間的沉寂。
京中如同往常一般平靜,毫無波瀾的水面下是著更為洶涌的暗流,暗中醞釀著的,不知是暖陽還是陰雨。
酷暑,炙熱的陽光烤著大地,人們好像活在蒸籠里,地面上的空氣都被熱的扭曲變形。
清寧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待在監(jiān)察院的地牢里。
這里不用冰也很涼快。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地牢最深處那間牢房里的人聊天。
“小羊叔,這個天兒我連個糖葫蘆都吃不了,糖葫蘆上的糖不出兩步就化了,滿手都是糖稀,今年的天兒怎么這么熱啊……”
“嘩啦——”
密室里的鏈子響了。
“小羊叔,那鏈子可沉了,本來我萍萍叔給您的飯菜就少,您還是少點(diǎn)動彈吧。我都害怕你猝死!”
“嘩啦——”
這次的鏈子更響了。
“您別不愛聽啊,我說的可都是我特地跑去請教了御醫(yī)們得出來的結(jié)論,早點(diǎn)養(yǎng)生才能在晚年有個好身體。您看我,我如今都先泡上枸杞了!”
肖恩透過門口的縫隙看出去,小孩手上是滿滿一碗的冰沙,冰沙上面伴著枸杞。
嘴角抽搐。
這有什么用!
清寧一邊兒吃,一邊斯哈斯哈,“嘿,有點(diǎn)涼,回頭讓我夫君把我斗篷拿下來?!?/p>
吃完冰沙,清寧看向房門,那雙像極了故人的眸子讓肖恩瞇了瞇眼睛。
“小孩,我也要吃!”肖恩突然出聲。
清寧面露難色,說:“小羊叔,這個真不行。萍萍叔說了,讓我只能和你聊個天兒解解悶兒,啥東西都不能給你往里送?!?/p>
“你管他作甚!你可是公主!”肖恩提起陳萍萍,一如既往的不屑。
他尊敬可敬的對手,從前他尊敬陳萍萍,可后來不會了,陳萍萍不值得被尊敬,陳萍萍猶如地溝里的老鼠,不但殺了他全家,還是個連他剛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的無情劊子手!
“我雖然是公主,可也管不到監(jiān)察院啊!我能每天來這兒避暑,還是求了父皇和萍萍叔才能來的。來之不易的乘涼場所,必須要珍惜!”
“……看來他對你也沒有多好?!毙ざ鬣哉Z。
“什么?”清寧沒聽清,問道。
“沒什么,我說慶帝對你也沒有多好,冰都不讓你用?!?/p>
清寧尷尬一笑:“這個他還是給我用的,只不過我晚上用的太多了,這天兒還不知道熱多久,白天正好跟著夫君來上值,這樣一天三頓飯都有人管了。”
說白了就是想做一條咸魚,混吃等死。
肖恩無語。
與此同時,一輛來自儋州的馬車緩緩駛?cè)刖┒肌?/p>
馬車?yán)锸菢用矔i麗的少年,扎著披肩高馬尾,嘴里念叨著“雞腿姑娘”。
“大人您好!需要京都地圖嗎?二兩銀子一份,童叟無欺!”
聽見聲音,少年從車廂里鉆出來。
“范閑?欸,你干什么!這一看就知道是騙人的!什么地圖能賣二兩銀子啊!”滕子京從車上跟著跳下來,想要阻止范閑,卻被范閑阻止,只能站在一邊兒干著急。
經(jīng)過來回試探,拉扯交談,范閑掏出二兩銀子,遞給馬車旁的人,此人收了銀子,遞給范閑一張卷起來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