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深處的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三丈外便看不清人影。張玄策蹲在塊被苔蘚裹住的青石上,指尖撫過石面天然形成的紋路——這是地脈流轉(zhuǎn)的痕跡,隱隱透著股渾厚的靈力... 更多精彩內(nèi)容,盡在話本小說。" />
秦嶺深處的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三丈外便看不清人影。張玄策蹲在塊被苔蘚裹住的青石上,指尖撫過石面天然形成的紋路——這是地脈流轉(zhuǎn)的痕跡,隱隱透著股渾厚的靈力波動。
他正要凝神辨認流動的方向,忽聽遠處傳來鐵器鑿擊巖石的脆響,"叮叮當當"撞碎了山林的寂靜。
"嘖。"他眉峰一蹙,這等荒僻地界,除了偶爾路過的藥農(nóng),怎會有這般動靜?
剛站起身,濃霧里就飄出來個熟悉的身影。海棠背著半簍剛采的七葉蓮,葉片上的露水順著簍沿往下滴,腰間那柄烏木柄匕首還在淌水,刃口泛著冷光,顯然剛處理過什么麻煩。
四目相對的剎那,兩人都僵了半秒。即使對面的人臉上的面容都很陌生,但糾纏了十幾年的兩人一下就聞出了對頭的氣息。
"你怎么在這?"兩句話撞在一處,又同時別過臉去,耳根都悄悄泛了紅。
海棠小聲嘀咕:“我本來就說了來秦嶺的!”一個月又碰到了這人……是跟著我來的……
"我……往白馬崗走,繞了段近路。"張玄策開了口,目光不自覺掃過她沾著泥污的褲腳——那泥色發(fā)烏,帶著點腥氣,像是剛在沼澤里打過滾,"遇到麻煩了?"
“那你這路繞的挺遠?”海棠把背上的藥簍往上提了提,避開他的視線:"攀巖采藥時撞見條過山風(fēng),纏在樹干上想偷襲。"她晃了晃匕首上的血痕,"解決了。"說罷朝聲響處偏了偏下巴,"先看看那邊是什么鬼東西在鬧騰。"
張玄策擰眉:“又把麒麟血鎖了……”
海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手推著他的后背,催促道:“走吧走吧,去前面看看去。”
兩人一前一后穿過濃霧,腳下的落葉被踩得沙沙響。轉(zhuǎn)過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同時沉了臉——山坳里聚著十幾個土耗子,個個穿著短打勁裝,手里握著洛陽鏟、鐵鎬,正圍著塊裂開的石壁忙得團團轉(zhuǎn),那石壁的地上蹲著幾座石頭雕像。
"快點!他娘的磨蹭什么!"為首的刀疤臉啐了口唾沫,額角的刀疤在霧氣里泛著青黑,"那青銅樹的寶貝要是被別人搶了先,老子剝了你們的皮!"
"青銅樹?"海棠眸色一沉,低聲道,"青銅樹,是先祖設(shè)下的靈脈鎮(zhèn)守點,屬禁地。這些人膽子倒不小。"
"敢動張家的東西,是活膩了。這里應(yīng)該有外家守山人……"
話音剛落,就聽"轟隆"一聲巨響,土火藥在石壁上炸開個黑黢黢的洞口,碎石混著煙塵撲面而來。土耗子頓時歡呼起來,像群嗅到血腥味的野狗,爭先恐后地往洞里鉆。刀疤臉剛抬腳,忽然"哎喲"一聲慘叫——一支竹箭精準地釘穿了他的靴底,把人死死釘在原地。
"誰?!"刀疤臉猛地回頭,就見一男一女從霧里走出來。男的身形挺拔,手里捏著張木弓,眼神冷得像山澗里的冰;女的背著藥簍,匕首在指間轉(zhuǎn)了個圈,嘴角噙著點似笑非笑的弧度,兩人身上的氣勢雖收斂著,卻依舊透著股懾人的壓迫感。
張玄策把玩著手里的木弓,弓弦被他撥得"嗡嗡"響:"滾。趁老子還沒改主意。"
刀疤臉看清兩人不過二十歲,頓時獰笑起來:"哪來的毛頭小子黃毛丫頭,敢管你爺爺?shù)氖拢?他往地上啐了口,"兄弟們,給我廢了這倆不知天高地厚的!"
四五個土耗子立刻舉著鐵鎬沖上來,鎬頭在霧里閃著鈍光。海棠身形一晃,像片柳葉繞到側(cè)面,匕首出鞘帶起道銀弧,"叮叮"兩聲就挑飛了兩人手里的工具,手肘順勢撞在對方肋下,疼得那倆人直不起腰。
張玄策更直接,木弓橫掃如鞭,弓弦"啪"地抽在最前面那人臉上,瞬間起了道紅痕。那人疼得嗷嗷叫,剛想反撲,就被張玄策抬腳踹在膝蓋窩,"噗通"跪在地上,半天站不起來。
沒幾息的功夫,十幾個盜墓賊就被捆成了粽子,嘴里塞著自己的臭布巾,只能發(fā)出"嗚嗚"的哼唧聲。
刀疤臉被張玄策踩在腳下,臉貼著冰涼的泥地,含糊不清地罵著臟話。
海棠踢了踢他的屁股,笑得眉眼彎彎,語氣卻淬著冰:"直接扔去喂狼?我瞧那邊林子里剛過了狼群,正餓著呢。"
張玄策沒說話,俯身從刀疤臉的包袱里翻出張泛黃的羊皮紙,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標著青銅樹的位置,旁邊還畫著個潦草的骷髏頭。他指尖劃過羊皮紙上標著"斷崖"的地方,忽然抬頭:"這地方地勢兇險,石壁薄得像紙,底下就是百米深澗,他們進去也是送死。"
"那也不能任由他們污了這地脈!"海棠柳眉一蹙,話音里已帶了三分厲色,"何況洞里頭還有……"話未說完,她就要往那黑黢黢的洞口邁,皓腕卻被一只溫?zé)岬氖置偷剡 ?/p>
"等等。"他騰出另一只手從帆布包裹里摸出個火折子,照了照里面:"這洞口周遭隱有氣流紊亂,里頭定是布了陣法,貿(mào)然進去怕是要中圈套,我們先探探虛實再說。"
他低頭說話時,腦后的長發(fā)險些掃到海棠的發(fā)頂,鼻尖猝不及防撞進一縷清冽的香氣里——是七葉蓮獨有的草木清氣,混著晨露被朝陽曬出的微甜,像山澗溪水里浮著的碎光,清凌凌漫進心尖??粗哪?,才驚覺兩人之間第一次貼的那么近,張玄策喉頭微滾,指尖攥著的火折子差點松了手,心跳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連帶著呼吸都滯了半秒。
海棠像被燙著似的猛地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她飛快地別過臉,只覺耳根子燒得厲害,燙得能煎熟個雞蛋,偏又不肯露半分羞赧,梗著脖子抬下巴:"看就看,誰怕誰?論破陣解局的本事,你未必就比我強。"
說完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亂撞的小鹿,轉(zhuǎn)頭看向洞邊那被打暈在地的盜墓賊,眉峰挑得更高:"這伙土耗子怎么辦?是直接結(jié)果了,還是洗了記憶,捆結(jié)實了扔后山喂狼?"
"洗了記憶。"張玄策已恢復(fù)如常,指尖轉(zhuǎn)著火折子淡淡道,"捏暈了扔去山外官道上,自有人處置。"
海棠聞言轉(zhuǎn)頭看他,眼里閃過一絲訝異:"你有帶了鈴鐺?不是早被師父收走了么?"
張玄策從懷里摸出兩個青銅鈴,一個塞進海棠手里道:“我從別地取的,你在這里等我!”
海棠摸著鈴鐺,看著他轉(zhuǎn)身向著那伙土耗子走去,邊走邊搖晃著鈴鐺。
一股無聲的波動在眾人耳邊響起,那波動細若游絲,卻帶著奇異的穿透力,像初春融雪時滲入泥土的第一縷潮氣,悄無聲息地鉆進那伙盜墓賊的耳孔。原本還在無意識抽搐的幾人,喉間的呼嚕聲驟然停了,眼皮底下的眼珠也不再亂轉(zhuǎn),四肢軟得像卸了骨頭,徹底沒了動靜。
張玄策搖鈴的手勢極穩(wěn),拇指按著鈴身的云紋凹槽,每晃三下便頓一頓,青銅鈴始終沒發(fā)出半分聲響,卻看得海棠暗自心驚——這是什么用法,她怎么沒見過?隨即又有些生氣:這人……最后一節(jié)比試肯定是故意輸給她的……
待最后一人眉心的黑氣徹底淡去,張玄策才收了鈴鐺,轉(zhuǎn)身時正撞見海棠探究的目光,耳根微熱:“他們關(guān)于此地的記憶都清干凈了,醒了也只當是迷了路摔暈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