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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時(shí)間已過。
此時(shí),槐江谷里兩個(gè)衣衫不整的人相互依靠在一起。
煙霧繚繞下,何晏清的手放于離侖的肩膀,嘴唇翕動。這些年來她依靠著與離侖雙修維持法力,在人間帶著無數(shù)妖獸回大荒。
繼白澤神女趙婉兒死后白澤令丟失,新一代白澤神女也不知何處。
她伸出白皙手指,撫摸離侖的臉,喃喃道
何晏清.“我們才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p>
何晏清眼眸流轉(zhuǎn),完美面龐上,掛著迷人又詭異的微笑。
…
天都的這場雨,真是來勢洶洶
何晏清撐起一柄竹傘,如今她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澀。
暮去朝來,朝來暮去,轉(zhuǎn)眼間,何晏清來人間已有八個(gè)年頭。
何晏清緩步行走,四下寂靜,行人寥寥。
急風(fēng)撲面,何晏清嗅了嗅,潮濕中裹挾著清新的草木氣息,還有……香噴噴的面味。
她甩了兩下手鏈。
何晏清.“離侖,每次來天都剛好遇到下雨天,煩死了。”
她沒再管離侖說什么,而是被一股香味吸引。
湯鍋冒著白色熱氣,面攤老板鉆進(jìn)雨中將淋在雨中的木桌椅往回收,邊收邊哀嘆再下雨,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油布雨棚只容得下一張桌子,此刻,一個(gè)頭戴斗笠連綴黑色的紗巾遮住頭臉的粉衣少女坐在桌邊,怡然飲茶。
何晏清循著面香味兒進(jìn)了雨棚,收了傘。
何晏清.“一碗素面。”
何晏清自然地坐到了粉衣少女對面。
面攤老板熱絡(luò)地應(yīng)著,他正愁沒生意呢,這就來了,于是歡歡喜喜地去煮面。
轉(zhuǎn)眼間,一碗冒著熱氣的面擺到何晏清面前,湯色清亮,泛著油星,上鋪幾片菜葉,撒了把細(xì)蔥。
·訛獸·“姐姐,你怎么會來找我?!?/p>
粉衣少女傾身,一聲輕笑
黑紗輕飄飄地被風(fēng)吹開,可窺見少女嬌俏可愛的面容,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圓圓的臉上,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嘴角一抹狡笑。
何晏清.“小訛獸,吃完這碗面,我們就該回大荒了。”
何晏清.“大荒等著你呢。”
一名女子自顧自地坐在何晏清身旁。
此人名為文瀟,是輯妖司的一名典藏官。
何晏清看向文瀟,此人越看越眼熟…好像八年前…
她想起來了,白澤神女趙婉兒的徒弟文瀟,新一代的白澤神女,原來跑到這來了。
文瀟拿起桌上的瓷瓶,上掛一枚小竹片,寫著“糖”。
文瀟看著竹片,似有苦惱,便抬頭詢問訛獸
·文瀟·“勞煩妹妹,我不認(rèn)字,請問這寫的是鹽還是糖啊?”
#·訛獸·“鹽?!?/p>
何晏清竹筒里抽出三根筷子,遞給文瀟。
遞過瞬間,文瀟的手腕猛地被何晏清用力攥緊,筷子當(dāng)啷掉落桌面。
何晏清.“趙婉兒沒教你識字嗎?”
文瀟瞳孔一縮,旋即用另一只手力震木桌,掉落的筷子凌空,直朝何晏清的面門飛去。
·文瀟·“你是誰?”
何晏清身形一閃,何晏清冰涼的手指靈活一繞,蛇一樣牢牢拉住了訛獸。
沒等文瀟反應(yīng)過來,兩人早已無影無蹤。
長街上,一紅一粉,一高一低,兩道身影共撐一把傘。一根紅繩將兩人的手拴在了一起。
·訛獸·“姐姐不是帶我回大荒的嗎?怎么把我拴起來了。”
何晏清.“小兔子,你那么愛撒謊帶你回大荒‘教育’,當(dāng)然是怕你跑丟了?!?/p>
何晏清看著她,笑意盈盈。
·訛獸·“姐姐該不會是何晏清吧?”
少女聽到何晏清的名字那刻,她拔高音量,幾乎是脫口而出。
何晏清將她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微微一笑,但那笑中卻透著些無奈。
何晏清伸手輕輕捏了捏兔耳朵。
何晏清.“小訛獸,回了大荒就不能在撒謊了。”
訛獸用手護(hù)住了自己的耳朵,拒絕何晏清像捏面人似地捏玩她的兔耳。
訛獸渾身忽然開始劇烈顫抖著。
何晏清.“你怎么那么緊張?我剛剛逗你的,沒有要‘教育’你…”
訛獸的目光直直盯何晏清的身后,臉色煞白,呼吸急促
·訛獸·“不是不是……姐姐,你看——”
話音未落,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來勢之疾如天雷地滾,鞭聲激蕩。
馬背上穿著戎裝的首領(lǐng),舉起腰間的令牌,上刻“崇武”二字。他身后另有三人,同樣身著戎裝,他們都是崇武營的人。
“把妖**出來。”
為首的頭領(lǐng)姿態(tài)居高臨下,開口便是命令何晏清,不容置疑。
何晏清緩緩抬頭,眼睛直視著他,言語沒有半分退讓
何晏清.“我乃白澤神女,有權(quán)帶走訛獸?!?/p>
領(lǐng)頭笑了:“白澤神女?我還以為多大的名氣呢,還想和崇武營爭權(quán),還不快讓開!”
何晏清.“賤人。”
此話一出,崇武營的幾個(gè)士兵瞬間沒了笑意,露出陰狠神情。
“少廢話!上!”一聲令下,幾人亮出兵器,欲直接搶奪走訛獸。
何晏清從腰間抽出一把鞭子迎戰(zhàn),這是由上千片槐樹葉制成。
她嘴角的笑容,極盡的嘲笑。
冰冷的刀刃瞬間壓到了她的肩上,鮮血浸染粉衣,何晏清顧不上疼。那邊,領(lǐng)頭從箭筒里拔出了箭矢,微瞇起一只眼睛瞄準(zhǔn)訛獸。
訛獸的身上黑霧繚繞,她的身體隨著何晏清的移動而移動。那支箭也被鞭子甩到一旁。
何晏清.“我還以為你們崇武營有多厲害呢?!?/p>
片刻間,一個(gè)個(gè)尸體冒著黑氣躺在了地上。
詫異、畏懼、敬意、還有絲懷疑交替出現(xiàn)在少女臉上,最后,她又極其認(rèn)真地盯著何晏清上下仔細(xì)打量了一遍。
·訛獸·“姐姐,你真是白澤神女嗎?”
嘴角、手掌、衣服充滿血跡而這些都來自何晏清。
她緩緩湊近訛獸。
何晏清.“不是啊。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現(xiàn)在看來那身份是一點(diǎn)都沒用?!?/p>
何晏清.“走吧小訛獸?!?/p>
何晏清伸出手。
妖殺人,人殺妖,妖殺妖,人殺人,只要當(dāng)?shù)赖膹?qiáng)者肆意妄為,不分善惡,視性命如草芥,這世間的殺戮就永無止境。
大荒海邊,巨浪翻滾。
兩個(gè)小女孩在揮手告別。
·訛獸·“姐姐謝謝你?!?/p>
何晏清.“小訛獸,能言善辯但常欺騙他人。你真的在謝謝我嗎?”
何晏清開玩笑道。
訛獸有些委屈,但還是很開心能回到大荒。
何晏清.“小訛獸,姐姐該走了,再見?!?/p>
訛獸抬頭看著何晏清的背影,眼眶濕潤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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