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祭臺上的石鐘被巫山國國主敲響,眾人起身站定,朝祭臺上的石碑走去。
到石碑祈福一共要走一百級臺階,走到第九十九級時,一種熟悉的窒息感漫上來,隨即又消失,遲瀟總感覺這種感覺在曾今也經(jīng)歷過,第一次她以為是偶然,這一次她發(fā)覺這種感覺越來越熟悉,卻又什么都想不起來。
祈福過程中她一直心不在焉的,到最后一步時,溫承允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遲瀟,別走神?!?/p>
她下意識躲開一段距離,然后意識到面前的人并沒有惡意,沒在意那人剛才的舉動,她走到石碑前,從空間里拿出一把匕首,劃開手掌伸到溫承允面前。
“你干嘛?”她用法術(shù)給遲瀟劃開的手掌止血,又給她包扎好。蹙眉看著她。
“不是要寫符文么?去年也是神女用國師的血寫符文,你不會?”
溫承允盯著她,忽然笑起來。
“傻瓜,你當(dāng)你的血是海里的水,多的要命是吧?不用血寫符文也行?!闭f著她將一部分法力注入石碑,嘴里又念著一段咒語。
遲瀟眼前一黑,她突然想起數(shù)年前的一面,她看著溫承允這一動作,像意識到了什么,想到還在祈福,祭臺處眾仙者還在看著,她只能等祈福結(jié)束再作打算。
溫承允停下來,轉(zhuǎn)頭告訴她祈福完成了,她點頭應(yīng)下,兩人一同先回了溫承允的宮殿。
遲瀟跟著她回到殿內(nèi),進門坐下,她開門見山對溫承允道:“一千六百四十年前六月十九,你在哪兒,干了什么?”
對方聽了這話先是微微皺眉,又思索片刻。
“上午去了安城,整個城都被屠了,血流成河,我去幫忙救還活著的人,下午就一直在殿內(nèi)煮茶。怎么了?你怎么這么激動?”
遲瀟的臉色十分難看,“你可曾看到一個在某處府邸中的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女孩?”
那人想了許久,“是你很重要的人?我給了她一袋銀子,又給了她一把匕首,和你剛才用的那把挺像的……是你?”
她用略微驚訝的神色看著遲瀟,“你是怎么認出我來的?”
“你在那年為幸存的人祈福,是同樣的方法。”
她點頭,遲瀟把匕首拿出來,遞到她面前。
“那次算我欠你的人情,東西還你?!?/p>
溫承允沒有收回匕首,她沖遲瀟微微一笑,“送你了,你我不過因緣分遇見,分開是人意,相逢是天意,你不欠我的?!?/p>
遲瀟估計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說,愣了一下,最后點頭。
“別人都是巴不得從欠他們?nèi)饲榈娜松砩蠐泣c好處,你倒好,什么都不要就說兩清了?!?/p>
溫承允笑著給她倒下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嘗嘗?!?/p>
遲瀟端起茶杯,低頭喝了一口。
“不錯。這是什么茶?”
“我種的,隨便取的名字,天山白。人情這個東西,詞上說來一個情字,實際上還有恩,恩好報,情難還。 若非命運所求,怎會被感情所囚?”
遲瀟把匕首收好,聽完這句話,沉默許久,終于開口:“也罷,過去就過去了?!?/p>
“祈福祭結(jié)束了,你又要回去了?”
“嗯,這里沒我能待的地方?!?/p>
“怎會?堂堂巫山國,居然沒有你鄰國國師所待之地?玩幾天再走吧,剛好我釀了點酒,魚肚白聽過沒?城里那家店就是我的其中一家店鋪?!?/p>
遲瀟點點頭,又猛的抬頭,看著溫承允。
“你說那酒是你釀的?”
“對啊。喝過?我的技術(shù)怎么樣?”
“喝過,還湊合,不過為什么你這酒叫魚肚白?難不成是在天剛有點亮?xí)r釀的這酒?”
對方搖搖頭,一臉神秘的說:“猜錯了哦。只要你在這玩幾天,我就……”
“就怎樣?”
“教你釀,如何?”
遲瀟這人一向嘴硬,她懶得帶太多酒,帶回去的酒又不夠喝,平時又不愛托人給她帶。
現(xiàn)在有白嫖的機會學(xué)釀酒,她不由得微微挑起眉毛。
“既然你這么希望我在這里待幾天,那我就同意你的請求吧?!?/p>
溫承允勾起嘴角,“好~小的多謝國師大人賞臉?!?/p>
“能不能好好叫人?”
那人像是來了興致,用手撐著臉看著她。
“那你說,我叫你什么好?阿瀟?瀟瀟?小遲?”
遲瀟:“……”
她扶額,“也罷,隨你便,別叫些別扭的名就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