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竹知道自己和卓翼宸再停留在那里只會給緝妖司的其他人添亂，他們還要去尋找傲因。

于是她只是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直到走到距離天香閣很遠的地方才停下腳步。

卓翼宸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同樣痛苦，經(jīng)歷了方才那樣的場面，他們兩個誰又能比誰好過呢？

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好在他們此時正站在水邊的亭子下，才沒有被淋成落湯雞。

卓翼宸深吸一口氣，抬手去拉慕晚竹的手：“對不起，是因為我才讓你……”

他觸及到慕晚竹的手后忽然僵住了，因為慕晚竹此時的體溫高得嚇人。卓翼宸連忙上前兩步，小心翼翼地按住她的肩膀讓她轉過來：“你怎么了？”

慕晚竹那只紅色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嚇人，因為忍耐她已經(jīng)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紅色的血跡出現(xiàn)在她唇邊，襯得她在此時染上了些陰郁、嗜血的氣質(zhì)。

“小竹！是因為戾氣嗎？你冷靜一下，白澤令呢……”卓翼宸說著就要在她身上翻找白澤令，正當他拉開慕晚竹的斗篷時，一陣陰冷的風席卷而來，凝成一片深色的槐葉，停在他身邊。

“放開你的手！”離侖幾乎是瞬間就出現(xiàn)在了兩人身邊，用力將卓翼宸退開了一大段距離。接著他轉頭看向慕晚竹，似乎是被她如今狼狽的模樣燙了一下一般，他的指尖在身側瑟縮了一下。

“你看你如今的樣子，阿若，這就是你所喜愛的人間帶給你的一切！”他說著伸出手去拉慕晚竹的胳膊：“和我回去吧？好不好？你看，如今那些螻蟻之所以腳踏你、辱沒你，還不是因為沒有沒有受到他們應得的懲罰？”

“小竹！別聽他的！”卓翼宸看見離侖觸碰她，邁步就準備沖過來，卻被離侖用槐樹枝牢牢捆住。

離侖的眼中仿佛只剩下了慕晚竹一個，這天地間發(fā)生的其他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系了。

“他們頃刻間就能忘記你給他們的那些幫助，沒有人會將親手推倒的神像再次扶起來供奉，對你也一樣?！彼謸嵘夏酵碇竦哪橆a，目光繾綣而留戀地從她的眉眼間劃過：“只有我們是最合適的，我們互相理解、彼此包容，是這天地間的絕配。”

“如今的你已經(jīng)從朱厭那里得到了戾氣，擁有了強大的力量，為什么不和我一起聯(lián)手，將那些螻蟻通通碾碎呢？”

慕晚竹抬眼看向他，忽然笑了起來。

慕晚竹“離侖，我記得你很久以前問過我，到底愛這人間什么？我想我現(xiàn)在可以給你答案了。”

她輕輕拉下離侖覆在她面上的手，神色平和。

慕晚竹“我想告訴你的是，其實我并不是愛人間，我是愛那些溫情，無論是大荒、還是人間，會有好的妖，同樣也有壞的人。”

慕晚竹“我并不是所謂的那個能夠救世的神，但我愿意平等地看待所有的善與惡。而不是像你所說的那樣，放大所有惡，忽視全部善?！?/p>

慕晚竹“我支持善惡終有報，也同樣想要告訴你這一點。不要沉溺于你的執(zhí)念與那些過去了，你要做那個逆流的人，我就可以做那只拉住你的錨?？墒侨绻銏?zhí)迷不悟，我們之間的距離毫無意義地會越來越遠?！?/p>

說著她拉下了離侖的手，抬手將那些捆住卓翼宸的槐樹枝用還未完全散去戾氣的法術全部砍斷。

她沖離侖抬起手，將掌心的傷口與額角的痕跡展示給他看。

慕晚竹“我早已表明過我的決心，所以你不必再勸我了，我的心意已決?！?/p>

說罷慕晚竹不再去看離侖的神情，轉身準備離開，然而心口的灼痛卻讓她忽然頓了頓腳步。

離侖緊緊盯著她的背影，因此并沒忽略她這一瞬間的停滯。

可他最后也沒有開口再次呼喚慕晚竹的名字，就這般站在原地，看著她越走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