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雙腿露在外面，穿著長褲慢悠悠走在沙灘上，海風(fēng)吹得長褲飄蕩，我好像感覺到冰涼的絲綢質(zhì)感。
說沒有遺憾，那是假的。
好不容易脫離主系統(tǒng)的控制，沒了雙腿，限制了我一大部分自由。
慶幸，有個非常棒的媽媽。
機(jī)械外骨骼確實好用，還能實時傳來腳踩細(xì)沙、冰涼中帶點太陽的溫?zé)嵊|感。
誰研究出來的，真厲害。
身后沙沙聲，伴著海浪海風(fēng)，應(yīng)和著我的腳步。
兩個人，一串腳印。
唐序第沒問我為何能站起來，默默跟在我身后。
一個月不見，面黃肌瘦，好不容易養(yǎng)得烏黑的頭發(fā)如今毛毛躁躁，像個主人放養(yǎng)、許久未打理過的泰迪，又兇又丑。
我停下來，望著數(shù)十米開外的浪石，看起來有五六米高，長年累月經(jīng)歷海浪拍打，外側(cè)的石壁早已學(xué)會圓潤。
可惜，它的周圍還冒生出無數(shù)石尖，看似無害，若從高處跳下，必會死無全尸。
蠢。
若想吸引人去那高處欣賞美麗的風(fēng)景，應(yīng)該將那尖石好生藏在水下，才能哄騙那些心盲眼瞎的傻子費盡心思登高，在適時的時候來一組浪，潤濕腳底，自然而然溜倒，墜落，成功再次收割一個靈魂。
“主人...”
到底還是唐序第忍不住先開口，她上前幾步擋在我面前，跪下：“求主人留奴在您身邊?！?/p>
我盯著唐序第頭頂?shù)男齼?，兩個反骨旋兒，裝乖而已：“第一都拿不到的廢物，我養(yǎng)你有何用？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p>
雖說唐序第離開江秊昑，在消息閉塞的唐家，但她仍聽說江秊昑風(fēng)投成功，幫助江邢廷拿到政府支持的海外項目。
唐彥峰抽打她時滿是不甘與嫉妒，說她為什么沒江秊昑頂用，害得他在江邢廷那落了面子，一想到江邢廷得意洋洋的模樣，唐彥峰下手更狠。
唐序第覺得可笑，江秊昑將一盆水仙花交給她養(yǎng)，她向秦知請教如何養(yǎng)花，秦知告訴她，養(yǎng)花，不是單單只為了花的盛開，養(yǎng)育花株的過程也很重要，看著一朵朵花由經(jīng)自己的養(yǎng)育而盛開，內(nèi)心的驕傲無以言表。
當(dāng)時的唐序第不懂，只是一朵花而已，講什么大道理，聽了唐彥峰的怨恨后，唐序第只覺得諷刺，花需要充足的陽光與水才能生長，若想花開得鮮艷美麗，除卻細(xì)心呵護(hù)，還需要額外的養(yǎng)料。
唐彥峰什么都不給，什么都不教，竟然妄想在貧瘠之地頑強活下去的小草，自行蛻變?yōu)閰⑻齑髽?，為他遮風(fēng)擋雨。
可笑，太可笑。
唐序第保持垂頭姿勢，肩膀一顫一顫的，不說話。
我瞧著她這副樣子有點惡心，十分嫌棄：“憑你？還想搞垮唐家？”
唐序第伸手抓住我的腳踝，抬頭，雙眼通紅：“求你?！?/p>
我現(xiàn)在是非常極其惡心！一腳踹開唐序第：“滾?！?/p>
我抬腿拍了拍褲腳，看到唐序第眼中的驚愕，只能說，還得是我呀。
裝得真像。
我無視唐序第再次伸來的手，轉(zhuǎn)身往回走，真掃興，我還想去那塊大石頭上瞅瞅風(fēng)景呢。
唐序第知道在非必要情況下，我不喜歡、可以說是厭惡，除江邢廷以外的人直接肌膚觸碰，她來拉我，無非就是想惹怒我，以此確定我是不是真的能夠站起來。
蠢貨，以為我看不清她的小心思，打的“救贖”那一套，想在我痛苦的時候安慰我，以此成為我心中所謂的“白月光”。
可笑，我有我，我永愛我，只要我覺得我萬分完美，沒有什么可影響我，再說了，我還有江邢廷，再不濟(jì)，秦知也會保護(hù)我，與唐序第那個廢物有何相關(guān)？
“求你！”
我回頭，唐序第眼淚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大把大把的掉，濕了她腳下的沙。
我嗤笑：“你是海的女兒嗎？以為自己的眼淚是珍珠，值錢得很？除了口頭上求我，你還有別的方式能夠打動我，讓我留下你？”
“我能怎么辦，唐彥峰不給我任何接觸學(xué)習(xí)的機(jī)會，拿到課本的時候我連拼音是什么都不知道，平時連填飽肚子都是問題，哪還有心思學(xué)習(xí)？你怎么不考我不用上樹直接分辨哪棵樹上有鳥蛋、野外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徒手攀爬百米懸崖呢？”唐序第眼淚不斷，似乎要將這幾年受過的委屈全部發(fā)泄出來，她閉著眼睛大吼，“學(xué)校里四百名學(xué)生，我只花了兩個月時間學(xué)習(xí)一年級到四年級所有知識，一百三十二名，我真的努力了。”
“你自己也知道，你只是‘努力’了，不是‘盡力’了，你敢說，一百名是你的極限？”我毫不客氣點出唐序第言語中的文字漏洞，說她腦子不行，小聰明上倒是轉(zhuǎn)得快，“你連徒手翻越百米懸崖都可以，卻做不到兩個月學(xué)習(xí)四年級知識，這不是能力問題，是你的態(tài)度問題，若你真如你所說的付出全部努力了，前二十名不在話下。”
唐序第原本還沉浸在悲傷中，被江秊昑點出事實的可行性，她愣住了：她怎么知道的？
我說的是事實，唐序第的極限，沒有到。
“再給你一個機(jī)會。”
唐序第面露希冀。
我指著那塊石頭，不知從何時起，海浪大得有些嚇人，浪花卷起拍出白色泡沫，似乎能將停留在石頭上的任何事物吞如浪中。
“從上面跳下去，游到我面前，我便留你?！?/p>
“我不會游泳?！?/p>
“那算了?！?/p>
我往回走。
“等等?！?/p>
唐序第拉住我的衣角：“你不能走，走遠(yuǎn)了我就要多喝幾口海水?！?/p>
嘰里咕嚕說完，朝著石頭跑去，聲音小得被浪拍碎，我差點沒聽清。
站上石頭，唐序第深吸幾口氣，與我對視，猛地跳進(jìn)海里。
還不算太笨，知道捏住鼻子。
一個浪打過來，唐序第距離岸邊近了不少，眼看抖顫著勉強爬起來，還沒站穩(wěn)，被浪卷了回去，循環(huán)往復(fù)，逐漸體力不支。
我雙手抱臂看著唐序第在海水里撲騰，一點一點沉入海里，舉起的那只手好像在跟我說拜拜。
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看不到冒出的泡泡，伸個懶腰轉(zhuǎn)身離開。
無趣，還是我親自對付唐家算了。
身后傳來一深一淺的動靜，我轉(zhuǎn)身，被唐序第撲了個滿懷，我重心不穩(wěn)，兩人一同倒在沙地上，唐序第確實很瘦，甚至到營養(yǎng)不良的地步，但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得我差點白眼一翻。
“唐序第你大...”
唐序第捂住我的嘴，氣若游絲：“不是說了...在原地等我嗎...”
她腦袋磕在我肩頭，暈了過去，腹部受到擠壓，口中不斷流出咸腥的海水，浸濕我肩下的沙地，好惡心。
呸呸。
我拍開唐序第的手，沾滿海水，齁咸，衣裳也被唐序第帶來的海水打濕，貼在身上不舒服，我抬手去推唐序第，不知道是吃什么長大的，看著輕飄飄的，秤砣一樣，怎么也推不動。
“媽媽...”
唐序第呢喃。
我推得冒火，媽你爹。
嘗試半晌后，我放棄了，躺在沙灘上看著湛藍(lán)的天空，云朵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恐水癥，這不就好了。
想當(dāng)初，有個世界建造在水面上，水下有成群的怪物，任務(wù)是保護(hù)世界之子成功拿到能夠馴化怪物的寶石，可是，寶石在水里，當(dāng)時我還沒找到殺死系統(tǒng)的方法，積分不夠，也不能選擇脫離世界，磨磨蹭蹭直到那場任務(wù)時間點即將結(jié)束，迫不得已，我才與女主下水拿到寶石。
只花了一個小時。
然后，我忽然發(fā)現(xiàn)，好像，水，也沒有那么可怕。
有時候，不逼一下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潛力到底有多大。
江邢廷找過來時，江秊昑和唐序第躺在海邊睡著了，太陽將江秊昑和唐序第打濕的衣服曬干，早早下班了，海風(fēng)嗚嗚的，江秊昑嫌冷，縮在體型沒比她大多少的唐序第懷中。
江邢廷原本擔(dān)心得緊，看到江秊昑冷得縮起來的動作，哭笑不得。
沒事兒，至少現(xiàn)在冷了知道“蓋被子”。
江邢廷和秦知一人一個娃，回了別墅。
接下來的一周，我和江邢廷關(guān)系親近不少，閑暇時光我們相互依偎，說著對外人從未說出口的小話。
江邢廷工作很忙，她提前回去了，我和唐序第留在島上。
其實唐序第也開學(xué)了，可是，還有更重要的技能需要她學(xué)習(xí)。
每天，唐序第要么在一盆冰涼海水中驚醒，嗆得直咳嗽，要么全天泡在海水里撲騰，抱著她那破游泳圈艱難漂流，要么坐在游艇上一個人從白天餓到黑夜、從東邊浪到西岸...
魔鬼訓(xùn)練兩周，給唐序第一塊木板，她可以浪里白條，現(xiàn)在連喝水都厭惡，若不是為了維持生命，唐序第可能會對一切水敬而遠(yuǎn)之。
我看唐序第訓(xùn)練的差不多了，送她回了學(xué)校，回到學(xué)校的唐序第覺得自己到了天堂，抓緊時間一刻不停汲取知識。
我正玩游戲，大門突然被打開：“秦知，有客人?！?/p>
“我參加了六年級期末考試?！?/p>
唐序第的聲音。
“小學(xué)生回來啦，稀客稀客?！蔽乙暰€沒離開大屏幕，手柄搖得沒了影，“所以呢？”
唐序第抱著一大摞書、身后還用推車?yán)淮蠖褧?，走過來：“這是成績單。”
通關(guān)！
我終于分出一個眼神看過去，喲呵，嚇我一跳。
一學(xué)期過去，唐序第學(xué)游泳時曬出的黑皮膚變得慘白，面色青灰，雙眼無神，頭發(fā)亂糟糟如雞窩，抱著書的手青筋暴起，蒼白得很。
“傻呀，那么重，不知道放下？”
唐序第如夢初醒，對哦，到家了，她可以放下讓秦知搬。
唐序第放下書，身形飄忽。
我直搖頭：“讀書讀成個二百五，距離半瘋肯定不遠(yuǎn)了。”
唐序第此刻已經(jīng)沒力氣反駁了，她朝我走，啊不，飄過來的，我下意識將手柄砸向她，她也條件反射接住手柄。
“離我遠(yuǎn)點，一身怨氣，熏人?！?
唐序第木訥點頭，聲音空空蕩蕩：“我要睡兩天，不要來打擾我。”
說完，她丟下手柄，晃晃悠悠走了。
“吃飯叫你嗎？”
唐序第站在扶梯上，目光幽幽：“謝謝，不用?！?/p>
“不客氣。”
秦知撿起薄薄的紙片遞給我。
第一。
嘿嘿，不愧是我。
我示意秦知去撿手柄，洋洋說道：“暑假好好鞏固基礎(chǔ)，記得提前預(yù)習(xí)，下學(xué)期直接去初中部報道，明年參加中考?！?/p>
咚。
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地。
秦知望了眼，將手柄遞給我：“小姐，唐小姐暈倒了。”
我接過手柄繼續(xù)游戲：“哦，我又不是醫(yī)生。”
唐序第悠悠醒來，她沒想到，她都住院了，江秊昑還不放過她。
“唐小姐，這是豆蔻草果燉烏雞。”
燥。
“唐小姐，馬齒莧粥?！?/p>
酸。
“唐小姐，荸薺豬肚羹。”
腥。
“唐小姐，鯉魚赤小豆湯?！?/p>
還可以。
“唐小姐，三七藕蛋羹。”
噦...
“唐小姐，黃芪汽鍋雞?！?/p>
中規(guī)中矩。
“唐小姐，核桃仁炒韭菜?！?/p>
悶，打腦闊。
“唐小姐，蓯蓉羊肉粥。”
等等，她昨天在書上看到過，肉蓯蓉，好像是補腎的吧？
我坐在唐序第對面，小口吃著酸辣土豆絲，唐序第巴巴望著我筷子上的菜，一口悶了碗里的粥。
十多天沒見，唐序第臉上長肉了，有了血色，看起來終于不是一張死鬼臉。
“吃完了？”
“吃完了?！?/p>
我夾起一筷子土豆絲，黃心的土豆切成長短粗細(xì)一致的絲，泡足時間洗去淀粉，蒜粒、姜片、干辣椒猛火爆香，倒入土豆絲大火熗炒，適量的糖鹽味精打底，淋上一勺鍋邊醋，翻炒幾下，出鍋時撒上幾粒蔥花，香氣撲鼻。
“想吃嗎？”
唐序第連著吃了十多天的藥膳，舌頭都淡出鳥來了，點頭如搗蒜：“想。”
我在她希冀的眼神中喂進(jìn)自己嘴里，好香。
我放下筷子，飽了，秦知過來收拾，唐序第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般可惜道：“剩好多，你不吃了？”
我悠閑躺在沙發(fā)上：“不吃了。”
“給我吃，可以嗎？”唐序第絞著被子，“從小媽媽便教育我，節(jié)約糧食是美德?！?/p>
聲音婉轉(zhuǎn)凄凄，成功逗笑我，我大手一揮：“吃吧?！?/p>
果然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為了一口吃的，唐序第愿意向我耍寶賣乖，也是不容易啊。
唐序第風(fēng)卷殘云吃完了剩飯剩菜，頗有些意猶未盡。
我伸了個懶腰：“走，帶你出去玩。”
唐序第不怎么情愿，又不敢拒絕我，老老實實換好衣服。
我懶，坐輪椅，唐序第在后面推我。
逛了一下午，我問提著大包小包的唐序第：“餓嗎？”
東西太多，動作幅度稍微大一點就有可能掉下來，唐序第勉強點頭，突然記起我可能看不到，埋在大包小包里的腦袋甕聲甕氣回答：“餓?！?/p>
“走，吃火鍋?！?/p>
我似乎從大包小包中看到繁星點點。
咦，我沒買萬花筒啊。
三個人，坐了個小點的包廂，秦知坐在下手，方便下菜，稍微有點浮起的，唐序第迫不及待撈菜，我拍開唐序第的筷子：“饞狗，沒熟?！?/p>
“沒事沒事，殺不死我?！?/p>
秦知淡淡道：“坐下?！?/p>
唐序第饞得口水直流，嘬著筷子老實坐下。
秦知掌握著火候，看眼冷鍋血浮起來有一會兒了，先拿漏勺舀了點浮油，兌好了香油碟放在我倆面前，撈起鮮嫩的血塊放進(jìn)我倆碗里。
唐序第迫不及待啊嗚一大口。
噗！
“好燙！”
我單手支著下巴，適時遞上飲料：“沒人和你搶，八百年沒吃過飯一樣?！?/p>
“我一學(xué)期...呼...沒出...嘶...學(xué)校了，學(xué)校里的...呼呼...飯報吃...呼呼...沒啥味兒...哈燙?！?/p>
秦知解釋道：“學(xué)校飲食健康，專門聘請了營養(yǎng)師搭配食材?！?/p>
唐序第終于吞下滾燙的鴨血，燙得她猛灌一大口冷飲：“報吃就是原罪。”
唐序第碗里很快空了，秦知迅速上新，又堆起滿滿一碗。
“好吃嗎？”
唐序第人菜癮大，偏要吃特辣，現(xiàn)在嘴里是又燙又辣，咕嚕嚕又喝了一整杯：“好吃?！?/p>
“好吃你就多吃點?！?/p>
無事獻(xiàn)殷勤。
唐序第往嘴里送肉的筷子一抖，身上雞皮疙瘩迅速集結(jié)。
只聽我說：“這頓火鍋共計一萬四千八，給你抹個零，收你一萬五，對你不錯吧?！?/p>
不錯個屁。
唐序第瞬間覺得嘴里的肉不香了：“吃的龍肉嗎？”
“你不會沒錢買單吧？”我笑得燦爛，作戲子捧心狀，“不會讓我買單吧？”
“小孩，斯文點?！碧菩虻谘凵袼苹?，嘴里狠狠咀嚼，我擺擺手，“沒錢沒關(guān)系，這家店是我開的，你在這做暑假工還錢吧。”
唐序第半拉著眼：果然，江秊昑一對她態(tài)度溫柔，準(zhǔn)沒好事。
她精打細(xì)算：“這頓飯你吃了，秦知也吃了?！?/p>
“秦知給你夾菜，服務(wù)費總要算吧。”
唐序第有苦說不出：“嗯?！?/p>
“他的飯錢是不是你付？”
好有道理，唐序第無法反駁：“是?！?/p>
“所以你還是得給三分之二的錢?！蔽倚Σ[瞇，“友情價，一萬?！?/p>
唐序第聲音硬邦邦的，試圖跟我講道理：“我還要預(yù)習(xí)初中知識。”
我雙手交疊支撐著下巴，提供充分的情緒價值：“我相信你能時間利用最大化。”
“我才八歲，會有人舉報你雇傭童工?！?/p>
我打了個響指：“沒關(guān)系，你只在后廚工作，擇菜、洗盤子，不用出去端茶倒水，這里都是我的人，沒人會嚼舌根?！?/p>
“我身體還沒好，我要回醫(yī)院?！?/p>
門沒鎖，秦知眼疾手快拉住唐序第，我就著唐序第不爽的表情多吃了幾口菜：“沒事沒事，小孩要多活動活動筋骨，才長得高，我們得勞逸結(jié)合。”
唐序第在秦知手下瘋狂扭動：“我不！你個江扒皮！”
原地彈跳起立，秦知用上兩只手才抓住這條板命的泥鰍。
我控制著輪椅到唐序第面前：“謝謝夸獎。”
叩叩。
有人敲門，做工精致的蛋糕推門而入。
“江小姐，蛋糕來了。”
我示意推過來，等房間內(nèi)只剩下我們?nèi)撕?，?起一勺奶油糊在唐序第臉上，唐序第懵了，乖乖任由我在她臉上作畫，均勻涂抹，我笑瞇瞇看著變成花豬的她：“生日快樂?！?/p>
“我生日？”
唐序第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沁入心脾的甜告訴她，她不是在做夢。
“你知道我生日？”
我示意秦知放開她，沒回答唐序第的問題，拿起生日帽戴在她頭上，再次重復(fù)：“今天你生日，九歲成日快樂?！?/p>
唐序第猛地沖過來，抱住我：“謝謝?！?/p>
我和秦知都看不見唐序第的表情，但她聲音哽咽，我忘了第一時間推開她。
我拍拍她的背，沒有初次見面時的單?。骸安豢蜌?，盡快達(dá)成我倆之間的合作就行?！?/p>
“謝謝?！?/p>
我右手緩緩上抬，在觸及唐序第肩頭的衣服時突然清醒，拉開唐序第，一團(tuán)白色的東西直沖我而來。
“哈哈！”
我抹開糊住眼睛的奶油，唐序第已經(jīng)跑了老遠(yuǎn)，我指揮秦知：“抓住她！”
唐序第看向秦知，警惕著他的動向，秦知舉起雙手：“我覺得，小姐自己去抓比較有成就感?！?/p>
“你！”
唐序第搖搖腦袋，扭扭屁股：“略略略，抓不著吧~”
我指著唐序第：“你！”
“你什么你，抓不著吧~”
我看向秦知，秦知推著蛋糕遠(yuǎn)離戰(zhàn)場。
哼。
我站起身跌跌撞撞過去抓了把奶油：“狗東西，敢糊我，站??！看我不恁死你！”
唐序第站在房間那頭張牙舞爪：“來啊來啊，光說不練假把式，有本事就來抓住我呀，略略略...”
說完，雙手豎在耳旁做大耳朵狀。
“?。 ?/p>
我朝著唐序第走過去，步履蹣跚，好久沒現(xiàn)在這般狼狽了，我一時竟有些氣急，指著唐序第：“你有本事站那別跑！”
唐序第遛貓似的，眼看我與她只有一胳膊距離，快要抓住她時，一個閃身，我撲空，等我調(diào)轉(zhuǎn)身體時，她已經(jīng)離我老遠(yuǎn)。
幾個來回，我累得慌，撐著桌子直喘氣。
唐序第在桌子那邊嘲笑我：“還好意思笑我？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句話還是你教我的，結(jié)果你身體還沒我好，一天到晚只知道坐那打游戲，做什么都只知道喊秦知。”
我將手中的蛋糕朝唐序第拋去：“反天了你！敢說教我了？”
唐序第接住那坨蛋糕，啊嗚一口：“怎么了怎么了，你不會是急了吧？我稍微出一丁點兒錯，你揪著不放，你的大問題還不允許我指出來？雙標(biāo)！”
看著這樣子的小學(xué)生就煩。
“你！”
唐序第若是有尾巴，此刻恨不得翹上天：“我什么我，別光站那喘氣啊，有本事抓住我再放狠話！”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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