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紅燈熄滅時，孫穎莎正在給王楚欽熨燙隊服。蒸汽熨斗發(fā)出尖銳嘶鳴，將她手指燙出個水泡。走廊盡頭的電子屏顯示00:17，德國初秋的梧桐葉正撲簌簌拍打窗欞。

"神經粘連比預想嚴重。"主刀醫(yī)生的英語帶著濃重口音，孫穎莎盯著他白大褂上的咖啡漬，忽然想起三個月前王楚欽倒在訓練館的模樣。那時他攥著她的護腕帶說"別換搭檔"，醫(yī)用膠布在腕間勒出淡青色淤痕。

復健期的第七周，王楚欽在平衡墊上摔碎了理療儀。液晶屏碎片扎進掌心時，他看見監(jiān)控鏡頭紅光閃爍——體總考察組的車剛駛離停車場。孫穎莎蹲下身收拾殘片，發(fā)現(xiàn)他偷偷將止疼藥換成維生素片。

轉機出現(xiàn)在首爾公開賽前夕。孫穎莎深夜接到隊里通知，說樸志旻的教練組破解了他們的旋轉系數(shù)。她握著手機站在復健室門外，透過玻璃看見王楚欽正用左手練習發(fā)球。橙黃色小球劃出詭異弧線，在墻上砸出個月牙狀凹痕。

"我們得改戰(zhàn)術。"她把分析報告攤在理療床上，王楚欽的呼吸面罩泛起白霧。當看到"反手側切變異率下降23%"的數(shù)據時，他突然扯掉心率監(jiān)測貼片："用那個吧，你去年研發(fā)的逆旋轉。"

窗外的雪松輕輕搖晃，孫穎莎想起被鎖在器械柜最底層的訓練日志。那些用紅色記號筆圈出的危險動作，每一頁都寫著"禁止使用"的批注。王楚欽的指尖劃過她手背舊傷，那里有十七歲時被拍柄磨出的繭。

首爾賽場的鎂光燈亮得刺眼。當孫穎莎打出第一個鏡像發(fā)球時，裁判組集體前傾身體。王楚欽的護腰閃著銀光，那是連夜改裝的新型支具。比分來到10-9賽點時，樸志旻突然使出招牌擰拉，乒乓球在空中劃出鈷藍色軌跡。

孫穎莎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旋轉頻率與上周泄露的數(shù)據完全吻合。王楚欽卻像早有預料般后撤半步，球拍在觸球瞬間詭異地抖動。解說員失聲驚呼："這是...馬琳教練2004年的絕殺技！"

頒獎儀式上，孫穎莎摸到獎杯底座有處細微裂痕。王楚欽湊近她耳畔："那天你熨壞的是備用隊服。"他呼吸間帶著止痛貼的薄荷味，袖口露出半截黑色肌效膠——上面印著他們名字的縮寫。

更衣室電子鐘跳到23:59時，孫穎莎在儲物柜底層發(fā)現(xiàn)個藥盒。二十粒白色藥片安靜躺在格子里，鋁箔包裝印著德文說明。她突然想起昨夜王楚欽接電話時反常的沉默，窗外的霓虹燈將他側臉映得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