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本以為，林然對她的“特別待遇”會在那天的對話后有所收斂。
但她錯了。
林然并沒有改變什么?；蛘哒f，他的方式依舊克制得讓人挑不出毛病，卻又足夠明顯，讓她無法忽視。
比如，她去圖書館找一本冷門的專業(yè)書，正翻遍書架時(shí)，林然便剛好走過，將書遞到她面前：“找這個？”
比如，學(xué)生會開會，她隨口說了一句最近喉嚨不太舒服，第二天，桌上便多了一盒潤喉糖，甚至連口味都選的是她最喜歡的檸檬味。
比如，學(xué)?；@球賽，他原本作為校隊(duì)隊(duì)長，該在場上拼殺，可中場休息時(shí)，他卻站在觀眾席下方，視線精準(zhǔn)地落在她身上：“你坐得太靠前，小心球飛過來?！?/p>
顧清當(dāng)時(shí)只挑眉看了他一眼，隨口回了句：“怕砸到我？”
林然看著她，語氣淡然：“怕砸到你身后的那群人?！?/p>
她順勢回頭，果然發(fā)現(xiàn)自己后面坐滿了人，而自己這個位置剛好在最佳防御區(qū)——如果球真的飛過來，她大概率會下意識擋住。
她盯著林然，試圖在他臉上看出一點(diǎn)心虛的痕跡，可惜，他依舊冷靜自持，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半點(diǎn)閃躲。
這人，簡直讓人無從反駁。
——
那天下午，顧清去校外打印材料，回來時(shí)天色已晚，教學(xué)樓里只剩稀疏的燈光。
她剛走進(jìn)學(xué)生會辦公室，便看到林然坐在椅子上，低頭翻著文件，桌上的電腦還亮著，屏幕上是她白天提交的活動方案。
她挑了挑眉：“這么晚還沒走？”
林然抬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也沒走？”
顧清哼了一聲，把材料放下，隨口道：“路上堵車，耽誤了?！?/p>
林然“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紙袋上：“還沒吃飯？”
顧清一頓，隨即輕描淡寫道：“回去再吃?！?/p>
話音剛落，一杯熱牛奶便被推到了她面前。
她怔了一下，抬頭看他：“你怎么又——”
林然平靜道：“不喜歡？”
顧清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她當(dāng)然不是不喜歡，而是……這種被照顧的感覺太奇怪了。她向來獨(dú)立慣了，別人對她好，她會道謝，會回饋，但林然的關(guān)心總是恰到好處，既不會過界，也不會讓人拒絕，像一張看不見的網(wǎng)，慢慢將她籠罩其中。
她拿起杯子，低聲道：“謝了?！?/p>
林然看著她，眼神沉穩(wěn)。
“不用謝。”他語調(diào)淡淡，“我只是想讓你習(xí)慣?！?/p>
顧清微微一怔：“習(xí)慣什么？”
林然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嗓音低沉而溫和：“習(xí)慣我的存在?！?/p>
顧清的手指微微收緊，掌心下是杯壁的溫度，而對面的林然，神色依舊淡然自若，仿佛剛才那句話只是隨口一提。
可她知道，不是的。
林然向來言簡意賅，不說無用之話。
“習(xí)慣他的存在”——這句話聽上去云淡風(fēng)輕，卻透著一股隱隱的侵略性，像是某種無聲的宣告。
顧清沒接話，只是垂下眼睫，慢慢喝了一口牛奶，動作看似平靜，實(shí)則心緒翻涌。
她該如何回應(yīng)？或者說，她真的要回應(yīng)嗎？
窗外的風(fēng)輕輕拂過，帶來一絲初春的暖意。
空氣里安靜了幾秒，最終，顧清放下杯子，語調(diào)如常地道：“我可不是個容易被影響的人?！?/p>
林然聞言，輕笑了一下：“沒關(guān)系。”
他的目光沉穩(wěn)，聲音低而堅(jiān)定：“我可以等?！?/p>
這一次，顧清終于徹底愣住了。
林然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文件，目光落回紙面上，仿佛剛才那番話不過是一句隨意的敘述。
可顧清知道，不是的。
這一刻，她終于意識到——林然并不是隨意地對她“好”，他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在步步為營了。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shí)候，會真正踏入他的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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