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廢墟的烏鴉突然發(fā)出凄厲的嘶鳴,在空中炸開成一片黑霧。少年按住腰間鈴鐺,翡翠撞擊聲竟將撲來的鴉群震得粉碎——那些烏鴉落地時全都化作了青銅碎片,每一片內側都刻著細如發(fā)絲的彼岸花紋。
"來了就現(xiàn)身吧。"少年解下背上長布包,布料滑落的瞬間,照影劍的寒光將三丈內的沙地凍出霜花,"烏蘭將軍的余毒,還傷不了我。"
紅裙從斷墻后迤邐而出。樓蘭女王的金鈴綴滿蛛網般的銀線,每走一步都在沙地上烙下焦黑的痕跡。她眉心的朱砂痣已經變成青銅色,正隨著呼吸明滅如星火。
"小郎君好利的眼。"她指尖拂過少年衣襟上凝結的冰霜,"這劍氣...是洛清秋教你的?"
照影劍突然自鳴,少年還未來得及反應,劍柄就自己跳入他掌心。一股寒意順著經脈直沖靈臺,他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陌生記憶——
冰封的昆侖絕頂,白發(fā)劍客將一滴紫金色液體滴在劍鋒,液體里沉浮著萬千微小的劍影。
"這不是他的劍。"少年脫口而出,"是歐冶子大師的......"
女王突然掐住他咽喉,指甲暴漲三寸:"說!劍冢里還藏著什么?"
瀕死之際,少年袖中滑出一支玉簪。簪頭雕著半朵曇花,正是當年洛清秋插在狼首符上的那支。簪身觸及女王手腕的剎那,她突然慘叫后退,青銅色的朱砂痣竟開始滲出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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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劍冢內,霜華劍的鳴嘯震落頂壁冰錐。
酒葫蘆終于完全裂開,琥珀色的酒液在寒玉臺上蜿蜒成河洛圖譜。翡翠鈴鐺里的冰晶人影突然凝實,竟踏著酒液走出鈴鐺,每走一步身形就放大一分。
當這個與洛清秋一模一樣的身影完全立在冰臺上時,整座劍冢的兵器同時發(fā)出龍吟。他俯身握住霜華劍,劍身冰紋突然流動起來,化作一行浮空的小楷:
**"劍魄歸位時,重樓月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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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廢墟上空,黑云突然破開一個圓洞。
月光如銀漿傾瀉而下,照在女王痛苦蜷縮的身影上。她眉心的青銅正在融化,滴落的液體竟在地上組成與劍冢相同的文字。少年趁機抓起照影劍刺向她心口,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銀線纏住手腕。
"你以為...這是結束?"女王咳著黑血大笑,"彼岸蠱的種子...早就......"
話未說完,月光突然凝固。
一柄通體透明的劍從她眉心貫穿而出,劍身上流動的星河映出她驚駭?shù)谋砬?。持劍的白衣人自月光中踏出,發(fā)梢還掛著昆侖山的雪粒。
"師父說得對。"洛清秋的幻影輕轉劍鋒,"有些因果,確實需要兩代劍客才能斬斷。"
女王的身體開始崩解,每一塊碎片都化作燃燒的青銅符咒。少年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些符咒拼起來正是羊皮地圖缺失的另一半——指向大漠深處一座從未現(xiàn)世的古城。
洛清秋的幻影開始變淡,他最后看了一眼照影劍:"去敦煌......"話音未落,整個人已散作萬千冰晶,裹著那些燃燒的符咒飛向北方。
少年拾起地上唯一完好的物件——女王眉心脫落的那顆朱砂痣。此刻它已褪去青銅色,在月光下紅得像是......
一滴新鮮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