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屑凝成的四個篆字懸在深淵之上,每一筆都流淌著淡金色的光暈。云昭伸手去碰,指尖卻被灼出一道焦痕。那傷痕迅速蔓延,竟在她皮膚上刻出與晏無涯鎖神鏈上一模一樣的... 更多精彩內(nèi)容,盡在話本小說。" />
玉屑凝成的四個篆字懸在深淵之上,每一筆都流淌著淡金色的光暈。云昭伸手去碰,指尖卻被灼出一道焦痕。那傷痕迅速蔓延,竟在她皮膚上刻出與晏無涯鎖神鏈上一模一樣的符文。
“書靈在認(rèn)主?!标虩o涯的聲音裹挾著混沌氣息傳來。他左眼的鈴鐺底座開始旋轉(zhuǎn),發(fā)出與玉屑共鳴的嗡鳴,“現(xiàn)在你該明白,為何玉京天要滅盡玉靈族......”
漱玉的尖嘯突然中斷。她心口金楔爆裂處鉆出無數(shù)玉色根須,那些根須瘋狂纏繞著重霄玉化的軀體,將他拖向天柱廢墟的方向。重霄面具下的獨眼死死盯著云昭,突然扯斷自己一根手指拋來——
那手指在空中化作半卷竹簡,簡上血跡斑斑的正是《四界書》殘頁。
無妄?!w墟之眼
紫衣女子徹底撕下了腐爛的面皮。玉質(zhì)骨骼暴露在魂燈光芒下,竟與漱玉有七分相似。她將星厭的記憶珠按進(jìn)自己空洞的左眼眶,珠內(nèi)畫面立刻投射到整個海面:
十萬年前的晏無涯手持完整《四界書》,正將十二枚玉鈴分別嵌入天柱。而跪在他腳邊的,除了重霄和漱玉,還有第三個人——一個眉間有火焰紋的赤瞳少年。
“寒鴉大人......”守棺鮫人突然集體跪拜,“原來您當(dāng)年......”
紫衣女子——不,現(xiàn)在該稱她為寒鴉了——骨指劃過海面,畫面定格在赤瞳少年偷偷調(diào)換一枚玉鈴的瞬間:“星厭這個蠢貨,到死都沒發(fā)現(xiàn)他找到的指骨是誰的?!?/p>
她突然轉(zhuǎn)頭望向幽冥川方向,下頜骨發(fā)出咔咔輕響:“幽娘,你還要看戲到幾時?”
人間界·落星淵
青銅面具的修士們正在用血澆灌祭壇。當(dāng)《四界書》殘頁出現(xiàn)在混沌深淵時,壇心玉石突然裂開,那截焦黑琴弦騰空而起,弦上附著的光點組成了與云昭所見相同的四個篆字。
白發(fā)老者狂喜地扯下自己的面具,露出布滿鱗片的臉:“昭昭其言!果然是昭......”
一道黑影掠過,老者的頭顱滾落在地。來人身著墨色勁裝,腰間懸著七枚銅鈴,每一枚都刻著"啞"字。他踩住滾動的頭顱,陰鷙的目光掃過在場修士:“寒鴉大人有令,即刻喚醒‘地脈下的那位’?!?/p>
修士們慌忙割開手腕,將血滴入祭壇裂縫。血滲入地底深處,傳來鎖鏈掙動的巨響。黑衣人卻突然按住腰間最舊的銅鈴——鈴身正在發(fā)燙,映出混沌深淵里云昭的身影。
“有意思?!彼蛄颂蛉X,“盲女的鈴鐺,居然能觸動啞奴的禁制......”
幽冥川·血月井
幽娘正在井沿磨她的煙桿。井水映出的卻不是她的倒影,而是寒鴉玉質(zhì)的面骨。當(dāng)看見對方左眼眶里的記憶珠時,她突然往井里吐了口黑血。
“你養(yǎng)的小狼狗要造反了?!毖卧诰谢涉i鏈形狀,“那截指骨是晏無涯的,星厭到死都攥著當(dāng)年剜眼的兇器......”
井水突然沸騰。繃帶人寒髓從陰影里走出,每走一步都有蛆蟲從繃帶縫隙掉落:“我要的眼睛呢?”腐爛的手指探向井水,“沒有晏無涯的視線,怎么找......”
幽娘一煙桿敲在他指節(jié)上:“急什么?”她朝混沌深淵方向努嘴,“書靈既然選了那丫頭,自然會有人坐不住?!?/p>
仿佛回應(yīng)她的話,井底突然浮上一具白玉骷髏。骷髏掌心托著盞青銅燈,燈芯竟是半截還在跳動的心臟。
玉京天廢墟
重霄被玉色根須拖行過處,地面長出晶瑩的荊棘。他殘存的手掌死死摳著地磚,突然抓住一塊碎片刺向自己蒙著鮫綃的右眼——
“你瘋了?”漱玉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明,那些瘋長的根須齊齊頓住,“剜出這只眼,十萬年的謀劃就......”
重霄的冷笑混著血沫:“謀劃?”碎片已經(jīng)劃開鮫綃,“從你們調(diào)換玉鈴那刻起,我們就是書靈的傀儡......”
鮫綃飄落的剎那,云昭腕間的鈴鐺底座突然發(fā)燙。她看見重霄右眼里封印的景象:年幼的自己被按在祭壇上,而舉起玉刀的,赫然是眉間朱砂痣尚未變黑的漱玉。
“這是......”她踉蹌后退,肩頭玉屑簌簌掉落。
晏無涯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染血的手掌覆住她流血的眼睛:“別看。”他的氣息冰冷刺骨,“玉京天最擅長的,就是把受害者變成共犯......”
混沌深淵·暗流層
白骨船的殘骸正在下沉。船夫臉上的刺青完全脫落,露出玉京天刑罰司特有的烙印。他掙扎著抓住一塊浮木,突然從耳中摳出顆珍珠捏碎——
珍珠里封存的記憶在空中展開:三百年前,正是重霄親手將他變成渡船夫,命令他等候“腕間有四道裂痕的玉鈴”。
“原來我們都是棋子......”船夫苦笑著沉入黑水,最后吐出的氣泡里裹著半片桃花瓣。
四界間隙
寒鴉玉質(zhì)的指骨穿過星圖,輕輕一點。歸墟之眼的海水倒灌入天,在云層形成巨大的鏡面。鏡中映出的不是當(dāng)下景象,而是十二根天柱初立時的畫面:
晏無涯站在完好的玉京天中央,手中《四界書》嘩啦翻動。而跪在他面前的三人——重霄、漱玉、寒鴉——額間都嵌著一枚玉鈴碎片。
“看清楚了嗎?”寒鴉的頜骨開合,“所謂天柱,不過是封印我們的牢籠......”
混沌深淵邊緣
云昭眼前的血色忽然褪去。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虛無中,四周漂浮著無數(shù)記憶碎片。每塊碎片里都有個腕戴玉鈴的女子,她們的結(jié)局不是化作天柱養(yǎng)料,就是變成重霄那樣的玉化傀儡。
“這就是玉靈族的宿命?!标虩o涯的聲音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書靈選擇你們,是因為......”
一聲龍吟般的劍鳴突然撕裂空間。劫焰劍破空而來,劍身纏繞的業(yè)火將記憶碎片燒成灰燼?;覡a中浮現(xiàn)出新的文字:
【其言昭昭,其血灼灼】
云昭突然明白過來——那些玉屑凝成的不是預(yù)言,而是警告。她猛地攥住肩頭傷口,任由玉屑從指縫漏下:“告訴我,當(dāng)年被調(diào)換的玉鈴里......”
晏無涯的左手突然穿透虛空,從她心口抽出一縷瑩白的光:“藏著《四界書》的最后一頁?!?/p>
光縷展開的剎那,四界所有鐘聲同時停擺。寒鴉的魂燈、幽娘的血井、落星淵的祭壇,甚至重霄正在玉化的軀體——全部凝固在詭異的靜止中。
唯有云昭腕間殘鈴的底座,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
這聲音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凝固的時間。靜止的玉屑重新流動,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四界地圖。晏無涯的劫焰劍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劍尖指向地圖中央的空白處——那里本該是玉京天的位置,現(xiàn)在卻浮現(xiàn)出一枚小小的玉鈴印記。
“原來在這里......”晏無涯左眼的鈴鐺底座瘋狂旋轉(zhuǎn),“書靈把最后一頁藏在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云昭突然捂住耳朵,指縫間滲出玉色的血——她聽見了,在四界所有靜止的鐘聲深處,有個稚嫩的聲音正在哼唱那首沒有名字的搖籃曲。
無妄海·歸墟之眼
寒鴉玉質(zhì)的面骨突然爬滿裂紋。星厭的記憶珠從她眼眶掉落,珠內(nèi)畫面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嬰孩——那孩子腕上戴著完整的玉鈴,正被一雙蒼白的手按在祭壇上。
“這是......”她骨指顫抖著去抓畫面,“不是我們......”
守棺鮫人突然集體暴斃,它們的尸體迅速玉化,變成十二尊跪拜的雕像。寒鴉猛地轉(zhuǎn)頭望向混沌深淵方向,下頜骨發(fā)出“咔、的脆響:“幽娘!你當(dāng)年換走的那個孩子......”
人間界·啞琴冢
黑衣人腰間的啞鈴?fù)蝗煌瑫r炸裂。他陰鷙的面容第一次出現(xiàn)驚惶,七枚銅鈴的碎片在空中組成一個殘缺的樂譜。祭壇下的鎖鏈聲越來越響,地面開始滲出黑色的液體。
“來不及了......”他撕開衣襟,心口處赫然嵌著半枚玉鈴碎片,“寒鴉大人,您騙得我們好苦......”
最后一個字化作血沫。他的身體迅速玉化,變成一尊指向混沌深淵的雕像。那些黑液流過樂譜碎片,竟自動補全了缺失的音符——正是云昭在茶肆彈奏的無名曲調(diào)。
幽冥川·血骨灘
幽娘的煙桿掉在井沿。井水中的白玉骷髏突然站起,那盞青銅燈里的心臟劇烈跳動,每跳一次都震落一片骨屑。
“原來如此......”幽娘染著丹蔻的指甲掐進(jìn)掌心,“當(dāng)年被調(diào)包的根本不是玉鈴......”
寒髓的繃帶突然全部崩斷,露出底下千瘡百孔的軀體。他腐爛的手指抓向青銅燈:“是我們的記憶......書靈改寫了......”
白玉骷髏突然抬手插入自己肋骨,取出一段晶瑩的脊骨扔進(jìn)井里。水面映出的不再是寒鴉,而是年幼的云昭被按在祭壇上的畫面——舉刀人袖口露出的,卻是幽娘特有的蛇形鐲。
玉京天廢墟
重霄玉化的軀體突然崩裂。從裂縫中爬出無數(shù)金色的小蟲,每只蟲背上都刻著《四界書》的殘句。它們瘋狂啃食著玉質(zhì)荊棘,很快就在廢墟上鋪出一條金光大道。
漱玉心口的根須迅速枯萎。她呆滯地看著自己正在玉化的雙手:“不對......當(dāng)年我們明明......”
重霄殘存的獨眼流下血淚:“被改寫記憶的,從來不止晏無涯一個......”他的聲音突然變成稚嫩的童聲,“姐姐,你聽見鈴鐺哭了嗎......”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云昭混沌的記憶。她突然看清了,那些漂浮的記憶碎片里,每個“玉靈族女子”都有著與她一模一樣的盲眼和朱砂痣。
“我們......都是同一個人?”她顫抖著去抓最近的碎片。
晏無涯的劫焰劍突然橫在她眼前:“別碰!”劍身映出碎片里的真相——每個“云昭”的盲眼里,都倒映著不同的舉刀人,“書靈在循環(huán)你的命運......”
混沌深淵·回音壁
白骨船夫的尸體浮出水面。他耳中殘留的珍珠粉末發(fā)出微光,在虛空勾勒出一幅畫面:三百個“船夫”同時跪在重霄面前,每人都領(lǐng)到一顆記錄著“等待四裂玉鈴”命令的珍珠。
“三百次輪回......”他的嘴唇最后蠕動,“難怪每次沉船時......都會看見桃花......”
四界間隙
寒鴉終于抓住了墜落的記憶珠。珠內(nèi)嬰孩的影像突然長大,變成少年模樣的晏無涯——他左眼尚完好,正將一枚玉鈴碎片嵌入某個少女的腕間。
“原來剜眼之刑......”寒鴉的骨指捏碎寶珠,“是他自己......”
整個歸墟之眼突然沸騰。海水倒卷形成的鏡面寸寸碎裂,每一片都映出不同輪回的真相:有時是幽娘調(diào)換了玉鈴,有時是寒鴉盜走了指骨,有時是重霄修改了記憶——但每個輪回的最后,都是晏無涯將《四界書》最后一頁藏進(jìn)某個“云昭”的心口。
混沌深淵邊緣
云昭腕間的鈴鐺底座突然融化。液態(tài)的玉滲入她皮膚,在血管里勾勒出完整的《四界書》脈絡(luò)。她突然聽見了,那首搖籃曲真正的歌詞:
“玉鈴碎,天柱傾,四界書里說分明......”
晏無涯猛地按住自己左眼的鈴鐺底座:“來不及了......”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書靈要重置輪回......”
劫焰劍突然自行動作,斬向虛空中的某個點。劍鋒過處,裂開一道泛著桃花香的縫隙——里面蜷縮著個戴桃花簪的小女孩,正驚恐地望著他們。
“這是......”云昭的盲眼突然劇痛,“我?”
重霄玉化的軀體徹底崩塌。從廢墟里站起來的,是個滿臉稚氣的少年神官,他手中握著半塊日晷,晷針正直直指向桃花縫隙中的小女孩:
“找到最初的......才能打破......”
他的身體化作金色流沙,被突然卷起的混沌之風(fēng)吹散。漱玉發(fā)出最后一聲尖叫,心口金楔炸開的根須全部刺向那個小女孩——
晏無涯的劫焰劍與云昭體內(nèi)飛出的玉屑同時擋在縫隙前。兩股力量相撞的瞬間,四界地圖上的玉鈴印記大亮,映照出十二根天柱真實的模樣:
每根柱子里都封存著一個"云昭",她們的心口插著金楔,腕間玉鈴的裂紋拼起來,正是《四界書》缺失的那一頁。
“原來天柱是墓碑......”云昭喃喃自語。
此時她腕間最后一點殘玉徹底消散,化作四個血色大字浮現(xiàn)在所有生靈眼前:
【昭昭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