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散人散

陰陽玉在沈辭掌心發(fā)燙，黑白兩色光芒如活物般流轉(zhuǎn)。青云閣密室中，燭火被無形的力量壓得低伏，在墻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這玉在吸收我們的靈力。"凌鈺皺眉，紫眸中倒映著奇異的光，"你看到了什么？"

　　沈辭的視線穿透玉的表面，深入那旋轉(zhuǎn)的漩渦——無數(shù)畫面如走馬燈閃過：雪地中相擁的孩童，藏書閣的初遇，祭壇上的訣別...但這些記憶碎片中混雜著陌生的場景：一個與葉清歌面容相似的女子跪在雨夜，懷中抱著氣息全無的愛人；凌鈺站在萬人朝拜的高臺上，頭頂不是魔尊的黑旗，而是救世主的金幡...

　　"這不是...我們的記憶..."沈辭聲音發(fā)顫，"這是..."

　　陰陽玉突然爆發(fā)出刺目強光！沈辭只覺天旋地轉(zhuǎn)，身體像是被撕成碎片又重組。他下意識抓緊凌鈺的手，卻抓了個空——

　　"凌鈺！"

　　呼喊聲被扭曲的空間吞噬。當(dāng)沈辭再次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條陌生的街道上。青石板路，白墻黑瓦，行人穿著與修真界截然不同的服飾，空氣中沒有靈氣，只有某種渾濁的煙火氣。

　　"這是...哪里？"

　　沒有系統(tǒng)回答，沒有凌鈺的身影。沈辭慌亂地摸向腰間，陰陽玉也不見了。九尾狐血脈在此處完全沉寂，他變回了一個普通人。

　　"讓開！快讓開！"

　　急促的喊聲從身后傳來。沈辭轉(zhuǎn)身，看到一隊穿著統(tǒng)一藍色制服的人騎馬飛馳而來，路人紛紛避讓。領(lǐng)頭的是個女子，杏眼柳眉，英姿颯爽——赫然是葉清歌！

　　但她不是沈辭認識的那個青云閣大弟子。這個葉清歌沒有靈力波動，腰間配的是普通鋼劍，制服上繡著"六扇門"三個字。

　　"葉捕頭！兇手往城南逃了！"一個年輕捕快追上來報告。

　　葉清歌勒馬停住，眉頭緊鎖："通知城門守衛(wèi)，絕不能讓她出城！"她的聲音里帶著沈辭從未聽過的焦灼與痛苦。

　　本能驅(qū)使沈辭跟了上去。穿過幾條街巷后，追捕在一座破敗的祠堂前停下。捕快們呈扇形包圍了建筑，葉清歌獨自提劍走向大門。

　　"蘇玉！"她喊出一個陌生的名字，"出來自首，我可以保你不死！"

　　祠堂內(nèi)傳來一聲輕笑，慵懶而嫵媚："葉大捕頭，你我之間，何必說這些虛的？"

　　木門吱呀打開，走出一位紅衣女子。她生得極美，眼尾上挑如狐貍，唇不點而朱。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手中把玩的東西——一塊血紅色的碎片，與葉清歌劍柄上的一模一樣！

　　沈辭呼吸一滯。這個蘇玉，難道就是...

　　"三十二條人命。"葉清歌劍指蘇玉，手卻在微微發(fā)抖，"為什么要殺那些無辜的人？"

　　蘇玉把玩著血色碎片，笑容不減："無辜？那些欺男霸女的富商，魚肉百姓的官吏，在你眼里也算無辜？"她突然看向躲在樹后的沈辭，"喲，來了一位有趣的小朋友。"

　　所有目光瞬間集中在沈辭身上。葉清歌警惕地擋在他前面："你是誰？怎么會在封鎖區(qū)？"

　　沈辭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解釋。蘇玉卻笑得更加燦爛："他可不是普通人，葉姐姐。這位小公子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

　　她突然將血色碎片拋向空中！碎片旋轉(zhuǎn)著發(fā)出刺目紅光，沈辭感到一陣劇痛，九尾狐特征被迫顯現(xiàn)——雪白的狐耳和尾巴在眾目睽睽下顯露無遺！

　　捕快們驚呼后退，唯有葉清歌站在原地，眼中閃過復(fù)雜的情緒："九尾狐...你是從'那邊'來的？"

　　沈辭震驚地看著她："你知道修真界？"

　　蘇玉拍手大笑："精彩！太精彩了！葉清歌，你心心念念想回去的世界，派人來找你了呢！"

　　葉清歌的臉色瞬間慘白。她猛地轉(zhuǎn)身，一劍刺向蘇玉！這一劍又快又狠，卻在中途詭異地偏轉(zhuǎn)，反而劃破了她自己的手臂。

　　"沒用的。"蘇玉把玩著血色碎片，"只要我還拿著這個，你就傷不了我。"她看向沈辭，"小狐貍，想知道你的葉師姐為什么會在這里嗎？"

　　"閉嘴！"葉清歌厲喝，但嘴角已經(jīng)溢出鮮血——某種反噬正在她體內(nèi)發(fā)作。

　　蘇玉充耳不聞，繼續(xù)道："因為她是個失敗的穿書者。像你一樣，從別的世界穿越到《仙緣》的故事里，卻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我說了閉嘴！"葉清歌突然掏出一塊青色玉佩捏碎！

　　強大的沖擊波將所有人掀翻，沈辭眼前一黑。等視野恢復(fù)時，場景已經(jīng)變了——他站在一片純白空間中，面前是傷痕累累的葉清歌和好整以暇的蘇玉。

　　"歡迎來到'夾縫'。"蘇玉張開雙臂，"世界與世界之間的空隙，系統(tǒng)的垃圾場。"

　　沈辭環(huán)顧四周，純白空間里漂浮著無數(shù)碎片，每個碎片中都映照著不同的場景——他看到了凌鈺獨自在黑暗中摸索的身影；看到了青云閣老閣主焦急地對著陰陽玉呼喚；甚至看到了...蕭慕川和沈彥卿的墳?zāi)股希欢潆p生蓮悄然綻放。

　　"解釋清楚。"沈辭強自鎮(zhèn)定，"否則我不介意用九尾狐的方式讓你開口。"

　　蘇玉掩嘴輕笑："好兇啊。好吧，看在同是天涯淪落人的份上..."她指向葉清歌，"這位葉小姐，原本是另一個世界的普通讀者，偶然穿越到《仙緣》世界，任務(wù)是幫助凌鈺成為救世主。"

　　"但她愛上了原著中早該死去的小配角——我。"蘇玉眼中閃過一絲譏誚，"為了改變我的死亡結(jié)局，她偷走了系統(tǒng)核心的一部分力量，結(jié)果導(dǎo)致整個世界線崩潰。"

　　葉清歌艱難地爬起來："不是那樣的...玉兒，我當(dāng)時只是想救你..."

　　"救我？"蘇玉冷笑，"你把我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叫救我？"

　　她突然扯開衣領(lǐng)，露出心口處一個黑洞般的傷口——沒有流血，只有不斷蠕動的黑暗物質(zhì)。"系統(tǒng)懲罰我違規(guī)存活，要抹殺我的存在。是你強行將我的魂魄塞進這個世界的人偶身體里！"

　　沈辭心頭一震。他終于明白了——這個蘇玉，就是葉清歌不惜背叛一切也要拯救的愛人。但拯救的方式出了差錯，導(dǎo)致兩人都被困在世界夾縫中。

　　"那封無涯又是誰？"沈辭追問。

　　蘇玉的表情變得凝重："'觀測者'。更高維度的存在，負責(zé)監(jiān)控各個世界的運行。他們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核心被竊后，親自下場干預(yù)。"她看向葉清歌，"你那個世界的葉清歌，就是被觀測者寄生的傀儡。"

　　葉清歌突然抓住沈辭的手："你必須回去阻止她！觀測者想要徹底重置《仙緣》世界，你和凌鈺是唯一的變數(shù)！"

　　"怎么回去？"沈辭急問，"凌鈺在哪？"

　　蘇玉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物——正是那塊陰陽玉！"你們穿越是因為血契共鳴。想回去，就得再次激活它。"

　　她將陰陽玉拋給沈辭："但有個條件——帶我一起走。這個夾縫我待夠了，我要親眼看看那個占據(jù)了我身份的冒牌貨！"

　　沈辭握住陰陽玉，感受到微弱的回應(yīng)。凌鈺應(yīng)該也在尋找回來的方法。但帶著蘇玉這個定時炸彈回去？

　　"決定吧，小狐貍。"蘇玉微笑，"時間不多了。"

　　葉清歌突然咳出一口血："沈辭...小心...她沒說完...全部的..."話音未落，她的身體開始透明化，像是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痕跡。

　　"葉清歌！"沈辭想去拉她，卻抓了個空。

　　蘇玉冷眼旁觀："她的時間到了。違規(guī)者終將被系統(tǒng)清除。"

　　"那你呢？"沈辭質(zhì)問，"你不也是違規(guī)者？"

　　"所以我需要新的庇護所啊。"蘇玉理所當(dāng)然地說，"《仙緣》世界，正合適。"

　　沈辭握緊陰陽玉，陷入兩難。這時，玉中突然傳來微弱的波動——是凌鈺的氣息！他正在某個地方嘗試聯(lián)系自己！

　　"好，我?guī)阕摺?沈辭咬牙道，"但若你敢傷害凌鈺..."

　　蘇玉做了個封口的手勢："放心，我對你們沒興趣。我只想找觀測者算賬。"

　　沈辭將陰陽玉貼在眉心，回憶與凌鈺的點點滴滴：藏書閣的初遇，祭壇上的訣別，血契結(jié)成時的共鳴...玉的溫度越來越高，最終爆發(fā)出一陣強光！

　　空間再次扭曲，沈辭感到自己被撕扯、拉伸，最后重重摔在堅硬的地面上。耳邊傳來熟悉的驚呼：

　　"沈辭！"

　　是凌鈺的聲音！沈辭睜開眼，看到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凌鈺紫眸中滿是擔(dān)憂，嘴角還有未干的血跡。他們回到了青云閣密室，老閣主倒在一旁不省人事，墻壁上滿是打斗的痕跡。

　　"你沒事吧？"凌鈺扶起沈辭，手指在他臉上輕撫，"你消失了整整一刻鐘！"

　　沈辭剛想回答，身后傳來一聲輕笑："真是感人的重逢。"

　　蘇玉優(yōu)雅地從空間裂縫中走出，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這就是《仙緣》世界？靈氣濃度比我想象的高嘛。"

　　凌鈺瞬間拔劍擋在沈辭前面："你是誰？"

　　"介紹一下。"沈辭按住凌鈺的手腕，"這是蘇玉，另一個世界的...穿越者。"

　　"不止哦。"蘇玉把玩著血色碎片，"我還是觀測者的頭號通緝犯，系統(tǒng)漏洞的制造者，以及..."她突然看向門外，"那個冒牌貨葉清歌的噩夢。"

　　門被猛地推開，葉清歌——或者說被觀測者寄生的葉清歌——站在門口，手中長劍直指蘇玉："找到你了，漏洞。"

　　蘇玉的笑容變得危險："好久不見啊，'觀測者大人'。"她轉(zhuǎn)向沈辭和凌鈺，"建議你們躲遠點，接下來的場面...會有點暴力。"

　　葉清歌(觀測者)冷笑："你以為憑你這殘破的魂魄，能對抗系統(tǒng)？"

　　"當(dāng)然不能。"蘇玉出乎意料地承認，"但我能干擾它。"

　　她突然將血色碎片按在自己心口的黑洞上！碎片如同活物般鉆入她的身體，黑色物質(zhì)瞬間沸騰起來！與此同時，葉清歌(觀測者)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七竅中涌出同樣的黑色物質(zhì)！

　　"看到了嗎？"蘇玉的聲音因痛苦而扭曲，"系統(tǒng)是連通的...傷一處，處處傷！"

　　密室劇烈震動，墻壁出現(xiàn)裂紋。凌鈺護住沈辭："這里要塌了！"

　　沈辭卻盯著蘇玉和葉清歌(觀測者)之間的黑色物質(zhì)——那東西正在形成某種通道，而通道另一端...是一個無法形容的存在，無數(shù)眼睛在虛空中睜開，冷冷注視著這個世界。

　　"凌鈺..."沈辭聲音發(fā)顫，"我們得阻止她們！那東西在吸引更高維度的注意！"

　　凌鈺二話不說，揮劍斬向黑色通道！劍氣沒入黑暗，卻如泥牛入海。蘇玉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嘴角溢出鮮血："沒用的...這是系統(tǒng)層面的對抗..."

　　葉清歌(觀測者)的身體開始崩解，皮膚下露出機械般的結(jié)構(gòu)："違規(guī)者...清除...世界線...重置..."

　　"休想！"蘇玉猛地撲向她，兩人一起跌入黑色通道！"沈辭，記住——"她的聲音從通道深處傳來，"觀測者不止一個...封無涯是...??！"

　　通道在她凄厲的慘叫聲中閉合，留下一室寂靜。沈辭和凌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困惑。

　　老閣主此時悠悠轉(zhuǎn)醒，看到滿室狼藉，長嘆一聲："老朽就知道...那玉不是什么好東西..."

　　沈辭這才發(fā)現(xiàn)陰陽玉又回到了自己手中，但顏色變了——原本黑白分明的玉，現(xiàn)在中心多了一縷血色，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

　　"這是..."凌鈺皺眉。

　　"蘇玉的一部分。"沈辭猜測，"她把自己和觀測者一起封印在了系統(tǒng)深處...但留下了這個。"

　　凌鈺接過玉，仔細觀察："它在吸收我們的靈力...和之前一樣。"

　　老閣主掙扎著站起來："兩位，不管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青云閣已經(jīng)不安全了。觀測者既然能寄生葉清歌，就能寄生任何人。"

　　沈辭點頭。他想起了封無涯那雙純黑的眼睛——那絕對是另一個觀測者。而現(xiàn)在，他們失去了蘇玉這個意外盟友，卻多了一塊不知用途的血色陰陽玉...

　　"去淵緣宗。"凌鈺突然說，"禁地密室。如果真如蘇玉所說，觀測者想重置世界線，那么雙生子的秘密就是關(guān)鍵。"

　　沈辭想起在"夾縫"中看到的畫面——蕭慕川和沈彥卿墓上的雙生蓮。那絕非尋常現(xiàn)象。

　　"走。"他握住凌鈺的手，"但在那之前..."他看向老閣主，"青云閣怎么辦？"

　　老閣主苦笑："老朽會疏散弟子，暫時封閉山門。"他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拿著這個，可以調(diào)用我們在各地的暗樁。"

　　離開青云閣時，沈辭回頭望了一眼。山門處的"誅魔尊，清正道"旗幟依然飄揚，但已經(jīng)無人看守。這場莫名其妙的穿越，揭開了世界真相的一角，卻又帶來了更多謎團。

　　蘇玉是誰？觀測者到底想要什么？雙生子在這一切中扮演什么角色？

　　最重要的是——他和凌鈺，真的能打破這看似早已注定的命運嗎？

　　馬背上，凌鈺似乎感受到他的不安，握緊了他的手："無論面對什么，我們一起。"

　　沈辭回握，感受著彼此的溫度。陰陽玉在懷中微微發(fā)燙，仿佛在回應(yīng)他們的決心。

　　【淵緣宗廢墟】

　　夜幕降臨時，他們抵達了已成廢墟的淵緣宗。曾經(jīng)宏偉的建筑如今只剩斷壁殘垣，焦黑的梁木橫七豎八地插在瓦礫堆中，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煙熏味。

　　"跟我來。"凌鈺牽著沈辭穿過廢墟，來到后山一處隱蔽的洞口——正是當(dāng)初蕭慕川藏身的禁地。

　　洞內(nèi)比想象中干燥整潔，似乎有人來過的痕跡。沈辭點燃火折子，火光映照出墻上的壁畫——九尾狐與魔龍糾纏的畫面，與他們上次來時一模一樣。

　　"這里。"凌鈺指向壁畫中央的凹槽，"把陰陽玉放上去。"

　　沈辭照做。當(dāng)玉與凹槽接觸的瞬間，整面墻亮起柔和的光芒，壁畫上的生物仿佛活了過來，在墻上游走。更神奇的是，他們腳下的地面開始下沉——這是一個隱蔽的升降機關(guān)！

　　"蕭慕川到底在這下面藏了什么..."沈辭喃喃道。

　　凌鈺搖頭："我不知道。禁地密室有兩層，這是連宗主都不能輕易進入的最底層。"

　　下沉持續(xù)了約莫一刻鐘，當(dāng)平臺終于停下時，面前是一條幽深的走廊。走廊盡頭是一扇青銅門，門上刻著兩行字：

　　『九尾現(xiàn)，魔龍醒』

　　『雙生合，天命改』

　　沈辭與凌鈺對視一眼，同時伸手推門。沉重的青銅門緩緩開啟，露出里面的景象——

　　一個巨大的圓形祭壇占據(jù)整個空間，祭壇中央懸浮著一顆半金半黑的心臟，正是蕭慕川臨死前塞進沈彥卿胸口的那顆！而祭壇周圍，站著十二個身穿黑袍的人影，他們同時轉(zhuǎn)身，露出封無涯那張帶著詭異微笑的臉！

　　"歡迎回家，實驗體100號。"十二個封無涯齊聲說，"我們等你很久了。"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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