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的黃昏被火光染成血色。
帛婭站在西城區(qū)的鐘樓上,俯瞰著腳下混亂的街道。
幻月教的白袍衛(wèi)士與明日教的紅紋斗篷在巷戰(zhàn)中交織,而遭殃的永遠是那些來不及逃走的貧民。
一個婦人抱著孩子從燃燒的房屋中沖出,背后明日教的弓箭手已經(jīng)拉滿了弓——
帛婭不假思索地躍下鐘樓,短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光,精準(zhǔn)地擊落了那支箭矢。
她落地翻滾卸去沖力,拉起驚呆的婦人。
帛婭"往南門跑!那里有醫(yī)館!"
將母女倆推入安全的小巷后,帛婭轉(zhuǎn)身擋住追來的兩名紅袍教徒。
路人甲"幻月教的走狗!"
其中一人怒吼著揮刀砍來。
帛婭側(cè)身閃過,劍柄重擊對方后頸。
另一人見狀拔腿就跑,卻在巷口突然僵住——他的胸口冒出一截染血的劍尖。
哈拿亞冷笑著抽出長劍,任由尸體倒下。
哈拿亞"私自行動,帛婭?"
他甩去劍上的血珠,
哈拿亞"我記得今天的命令是固守神殿。"
帛婭收劍入鞘。
帛婭"大主教說過要保護信徒。"
哈拿亞"這些賤民也算信徒?"
哈拿亞踢了踢腳邊的尸體,
哈拿亞"明日教就是利用他們做掩護。跟我回去,你需要接受...訓(xùn)導(dǎo)。"
他眼中的狂熱讓帛婭后背發(fā)涼。
回神殿的路上,她注意到街角的陰影里蜷縮著幾個受傷的貧民,其中有個熟悉的身影——曾在洛林鎮(zhèn)被樸燦烈救治過的老婦人。
哈拿亞顯然也看到了,但他只是厭惡地皺了皺眉,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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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廣場上聚集了數(shù)十名教徒。
吳世勛站在高臺上誦讀經(jīng)文,銀發(fā)在火光中宛如流動的月光。
帛婭注意到他的聲音比往常更加虛弱,后頸處的衣領(lǐng)下隱約可見那個奇異印記的輪廓。
哈拿亞"跪下。"
哈拿亞突然喝道,將帛婭推到人群中央。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廣場上氣氛不對——
六信徒中的其他五人已經(jīng)圍成一圈,臉上帶著審判者的冷漠。
高臺上的吳世勛停止了誦讀,目光落在她身上,卻沒有任何表示。
哈拿亞"帛婭·無名者,"
哈拿亞高聲宣布,
哈拿亞"違抗命令私自離崗,與異教徒接觸,還放走了明日教的眼線!"
這不是詢問,而是定罪。
帛婭挺直腰背——
帛婭"我救的是無辜平民。"
哈拿亞"平民?"
哈拿亞冷笑一聲,突然扯開一個布袋——里面滾出幾枚明日教的徽章,
哈拿亞"從你放走的人身上搜出來的!"
帛婭瞳孔驟縮——
帛婭"這不可能!"
她明明檢查過那對母女...
哈拿亞"二十鞭,以儆效尤。"
哈拿亞宣布,六信徒中的其他四人齊聲附和。
只有吳世勛依然沉默,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當(dāng)?shù)谝槐蘼湎聲r,帛婭咬緊了牙關(guān)。
特制的倒刺鞭撕裂了她背部的皮肉,火辣辣的疼痛直沖腦門。
第二鞭、第三鞭...她數(shù)到第十七下時,視線已經(jīng)開始模糊。
恍惚中,她看到高臺上的吳世勛突然轉(zhuǎn)身離去,白袍翻飛如受傷的鳥翼。
最后一鞭落下時,帛婭終于跪倒在地。
鮮血順著她的背部流下,在石板地上匯了一小灘。哈拿亞滿意地收起鞭子——
哈拿亞"記住你的位置,無名者。"
人群漸漸散去,沒人敢上前幫助這個"罪人"。
帛婭嘗試站起來,卻因劇痛再次跌倒。就在這時,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
樸燦烈"別動。"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藥草的氣息。
樸燦烈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側(cè),巧妙地用斗篷遮住了她的傷口。
樸燦烈"我的醫(yī)館就在附近。"
帛婭想拒絕,但失血過多讓她虛弱得說不出話。
樸燦烈干脆將她打橫抱起,快步穿過無人的小巷。
昏迷前,帛婭恍惚看到一只漆黑的烏鴉跟著他們,眼中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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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拿亞"會有點疼。"
樸燦烈的聲音將帛婭拉回現(xiàn)實。
她發(fā)現(xiàn)自己俯臥在一張簡陋的床上,背部傳來藥膏的清涼感。
醫(yī)館的窗戶全部遮著黑布,只有幾盞油燈提供照明。
厄毗盤在藥箱上,比上次見面時大了整整一圈,鱗片泛著奇異的紫光。
帛婭"為什么幫我?"
帛婭嘶聲問道,手指抓緊了床單,
帛婭"哈拿亞會把你打成同謀。"
樸燦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繼續(xù)專注地處理傷口。
他的手法嫻熟而輕柔,偶爾在某些特別深的傷口處會停頓一下,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疼痛。
樸燦烈"翻過來,"
他終于開口,
樸燦烈"前面也有傷。"
帛婭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前胸也有幾道鞭痕,可能是掙扎時被倒鉤刮到的。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緩慢翻身。
樸燦烈目光掃過她鎖骨下那個已經(jīng)變成深灰色的印記,眼神一暗。
樸燦烈"哈拿亞在找借口除掉你。"
他突然說,取出一瓶藍色藥劑小心地涂抹在她的傷口上,
樸燦烈"你和吳世勛...太近了。"
帛婭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帛婭"什么意思?"
樸燦烈嘆了口氣,摘下眼鏡擦了擦——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摘下眼鏡,那雙眼睛比想象中更加銳利。
樸燦烈"幻月教和明日教表面敵對,實則同出一源。"
他壓低聲音,
樸燦烈"他們在進行一項持續(xù)百年的...實驗,而吳世勛是最后一代'容器'。"
帛婭"容器?"
帛婭的心跳加速,背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樸燦烈"承載'真神'降臨的容器。"
樸燦烈從藥箱暗格取出一卷羊皮紙展開,
樸燦烈"看這個。"
帛婭勉強支起身子,羊皮紙上畫著一個復(fù)雜的儀式陣,中央是一個長著翅膀的人形,周圍環(huán)繞著十二個小型人偶。
她突然認出了其中一個人偶的造型——正是邊伯賢給她的那個詛咒布偶!
帛婭"這是..."
樸燦烈"上古墮天使帛拉的封印圖。"
樸燦烈的手指停在中央人形上,
樸燦烈"傳說她因愛上人類背叛天律,被分魂裂魄。"
樸燦烈"幻月教一直在嘗試重組她的力量,但需要特殊載體..."
樸燦烈"也就是吳世勛這樣的'神之子'。"
帛婭的頭部突然劇痛,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畫面閃過腦?!紵某岚?、破碎的誓言、一個銀發(fā)男子的哭泣...
她猛地搖頭驅(qū)散這些幻象。
帛婭"這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樸燦烈深深看了她一眼。
樸燦烈"因為你是唯一一個能與吳世勛的印記產(chǎn)生共鳴的人。"
樸燦烈"哈拿亞害怕這種聯(lián)系會破壞他們的計劃。"
他頓了頓,
樸燦烈"而且...你的血能中和'圣光'的毒性。"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樸燦烈迅速收起羊皮紙,厄毗閃電般竄入他的袖中。
樸燦烈"躲到后面去。"
他低聲命令,同時取出一把銀色小刀遞給帛婭,
樸燦烈"必要時用它。"
帛婭剛躲進藥柜后的暗室,就聽見門被粗暴地踢開。
哈拿亞"搜!"
哈拿亞的聲音刺耳如金屬摩擦,
哈拿亞"有人看見叛徒被帶到這里!"
柜門的縫隙中,帛婭看到樸燦烈鎮(zhèn)定地站在藥臺前。
樸燦烈"擅闖醫(yī)館是違反教規(guī)的,哈拿亞大人。"
哈拿亞"少裝蒜!"
哈拿亞的劍尖抵上樸燦烈的喉嚨,
哈拿亞"那個賤人在哪?她必須接受我的進一步...凈化。"
樸燦烈面不改色。
樸燦烈"你說帛婭?她不是應(yīng)該在神殿受罰嗎?"
哈拿亞的眼中閃過一絲遲疑,隨即變得更加兇狠。
哈拿亞"你的小蛇呢?據(jù)說它能找到特定的人..."
就在這時,厄毗突然從房梁上垂下,嘶嘶地吐著信子。
哈拿亞一驚后退,劍尖離開了樸燦烈的咽喉。
哈拿亞"骯臟的畜生!"
他咒罵道,卻不敢真的傷害這條明顯異變的小蛇。
搜索一無所獲。哈拿亞臨走前惡狠狠地警告——
哈拿亞"別讓我抓到把柄,異端。"
當(dāng)腳步聲徹底消失后,樸燦烈才打開暗室。帛婭走出來,發(fā)現(xiàn)他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樸燦烈"你得離開圣城,"
他聲音緊繃,
樸燦烈"至少等到傷好。"
帛婭搖頭——
帛婭"我不能走。吳世勛他..."
樸燦烈"吳世勛比你想象的知道得更多。"
樸燦烈打斷她,
樸燦烈"他選擇沉默也是為了保護你。"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刺入帛婭心臟。
她想起黑松林中吳世勛反常的暴怒,想起他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那到底是譴責(zé),還是偽裝?
窗外,那只烏鴉還停在樹枝上,血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醫(yī)館。
當(dāng)帛婭與它對視時,烏鴉突然張開嘴,發(fā)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然后化作黑霧消散在夜色中。
樸燦烈的手按上她的肩膀——
樸燦烈"小心邊伯賢。他對你的興趣...不單純。"
帛婭握緊了那把銀色小刀,刀柄上的紋路恰好與她鎖骨下的印記吻合。
她不知道還能相信誰,但有一件事已經(jīng)確定——幻月教的圣光之下,隱藏著比她想象更加黑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