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倒計時：7天。

周小夏盯著教室后墻上的日歷，喉嚨發(fā)緊。數(shù)學(xué)課上俞明幫她解圍已經(jīng)是上周的事，但她重做的試卷依然只拿了61分——勉強及格。而現(xiàn)在，月考就要來了。

"怎么了？"俞明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剛做完一套英語聽力，正在核對答案。

周小夏用筆尖戳著日歷："沒什么。"她頓了頓，"就是覺得月考這種東西，除了折磨人還有什么意義？"

俞明推了推眼鏡："檢驗學(xué)習成果，查漏補缺。"

"呵，官方回答。"周小夏撇撇嘴，翻開物理課本。那些公式和電路圖在她眼前亂成一團。她知道自己基礎(chǔ)差，但沒想到會這么差——上周的物理小測，她連歐姆定律都寫錯了。

午休鈴響，同學(xué)們?nèi)齼蓛呻x開教室。周小夏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干巴巴的面包，正準備啃，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俞明正在收拾課桌。他今天帶的是雙層便當，透過半開的蓋子能看到炸蝦天婦羅和玉子燒的邊角。周小夏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我去圖書館。"俞明突然站起來，"下午上課前回來。"

周小夏點點頭，看著他離開教室。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俞明空蕩蕩的座位上，她注意到他忘記帶筆記本了——那本黑色硬皮筆記本，里面記滿了各科重點。

她猶豫了一下，伸手拿過筆記本。翻開第一頁，工整的字跡立刻映入眼簾："物理月考重點整理：第一章至第三章"。每個知識點都用不同顏色標注，旁邊還有例題和解題思路。

周小夏的手指微微發(fā)抖。這正是她最需要的。她迅速翻到電學(xué)部分，如饑似渴地閱讀起來。俞明的筆記清晰得驚人，復(fù)雜的原理被他拆解成簡單易懂的步驟，甚至還在難點處畫了示意圖。

"原來是這樣..."周小夏喃喃自語，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搞不懂的串聯(lián)并聯(lián)區(qū)別。

正當她沉浸在電路中時，一張紙條從筆記本里滑了出來。她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周小夏學(xué)習觀察記錄：視覺學(xué)習者，對圖像敏感，邏輯思維強但計算粗心..."

周小夏瞪大了眼睛。這...這是俞明在分析她的學(xué)習方式？

她急忙往下看："建議：多用圖表輔助記憶，重點練習計算題，避免粗心錯誤..."

紙條背面還附了一張表格，記錄了她每次小測的得分情況和錯題類型。最新一行寫著："9月18日物理小測：電路圖理解正確，計算過程出錯，可惜。"

周小夏的臉突然燒了起來。原來俞明一直在默默關(guān)注她的學(xué)習？而且...記得這么詳細？

她小心翼翼地把紙條夾回去，繼續(xù)看筆記。在最后一頁，她發(fā)現(xiàn)了一幅小畫——一個短發(fā)女孩皺著眉頭做題的樣子，旁邊寫著："專注時的表情。"

畫得有些潦草，但特征抓得很準。周小夏摸了摸自己的短發(fā)，心跳突然加快了兩拍。

"看夠了嗎？"

周小夏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俞明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正站在課桌旁看著她。

"我...我只是..."周小夏慌亂地合上筆記本，"對不起，我不該隨便翻你的東西。"

俞明坐下來，接過筆記本："找到需要的了嗎？"

周小夏愣住了："你...你是故意留下的？"

"我記性沒那么差。"俞明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微微彎起，"月考加油。”

周小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最終，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謝謝。"

下午第一節(jié)是美術(shù)課。老師讓大家臨摹一幅靜物素描，周小夏卻忍不住在畫紙邊緣畫起了漫畫——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認真記筆記的樣子。

"周小夏同學(xué)。"美術(shù)老師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課堂作業(yè)完成了嗎？"

周小夏急忙用胳膊擋住畫紙邊緣："馬上完成。"

老師皺眉："讓我看看你畫了什么。"說著就要去拿她的畫紙。

周小夏下意識地護住畫紙："老師，我..."

"王老師。"俞明突然開口，"周小夏同學(xué)其實是在嘗試不同的表現(xiàn)手法。您看，"他指著畫紙中央的靜物素描，"她對光影的處理很有想法。"

美術(shù)老師狐疑地看了看："那邊緣這些是什么？"

"速寫練習。"俞明面不改色，"我聽說很多美術(shù)生都會這樣訓(xùn)練捕捉人物特征。"

王老師將信將疑："是嗎？"

"是的。"俞明點頭，"而且她畫的人物表情很生動，抓住了神韻。這其實比單純臨摹靜物更有挑戰(zhàn)性。"

周小夏驚訝地看著俞明。這個平時一本正經(jīng)的班長，撒起謊來居然這么流暢？

美術(shù)老師最終放過了周小夏，但要求她下節(jié)課交兩份作業(yè)。下課鈴響后，周小夏轉(zhuǎn)向俞明："你剛才..."

"我只是說了事實。"俞明整理著畫筆，"你確實畫得很好。"

周小夏低頭看著自己的畫，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畫的是人物？你坐我左邊，根本看不到..."

俞明的耳朵尖突然紅了："猜的。"他迅速轉(zhuǎn)移話題，"放學(xué)后你去哪？"

"回家啊。"周小夏把畫收進文件夾，"怎么了？"

"沒什么。"俞明推了推眼鏡，"就是...聽說學(xué)校附近新開了家書店，有很多進口畫冊。"

周小夏眼睛一亮："真的？在哪？"

"陽光廣場旁邊。"俞明狀似隨意地說，"我正好要去買參考書，如果你也想去的話..."

"好啊！"周小夏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答應(yīng)得太快，趕緊補充，"反正我也沒事。"

放學(xué)后，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門。周小夏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確認俞明還在后面跟著。九月的風帶著微微的涼意，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fā)。

陽光廣場離學(xué)校不遠，十分鐘就走到了。那家書店很小，招牌上寫著"墨香書屋"，門口擺著幾盆綠植。

"就是這里。"俞明推開門，鈴鐺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書店里彌漫著紙張和油墨的香氣。周小夏立刻被角落的藝術(shù)區(qū)吸引了——那里擺著幾本日本原版漫畫和素描集。她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本《超級漫畫素描技法》，如獲至寶地翻看起來。

"你喜歡這個？"俞明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

周小夏點點頭："這本超難買的，我之前只在網(wǎng)上看過電子版。"她指著其中一頁，"你看這個人體比例講解，比教科書清楚多了。"

俞明湊近看了看，他的呼吸輕輕拂過周小夏的耳畔，帶著淡淡的薄荷味。周小夏突然意識到兩人的距離近得有些曖昧，趕緊往旁邊挪了一步。

"你...你要買什么參考書？"她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力。

"哦，對。"俞明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直起身子，"在那邊。"

他在文學(xué)區(qū)挑了一本《外國文學(xué)史》，然后又回到藝術(shù)區(qū)，拿起一本《基礎(chǔ)素描入門》。

周小夏眨了眨眼："你也畫畫？"

俞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隨便看看。"

結(jié)賬時，周小夏猶豫地看著那本昂貴的素描技法書。標價168元，對她來說不是小數(shù)目。

"要幫忙嗎？"俞明輕聲問。

周小夏搖搖頭："不用。"她咬了咬嘴唇，最終把書放回了書架。

走出書店，夕陽已經(jīng)西斜。俞明突然說："等一下。"然后跑回店里。

五分鐘后，他拿著一個紙袋出來："給。"

周小夏疑惑地接過紙袋，里面赫然是那本《超級漫畫素描技法》。

"這...我不能要。"周小夏急忙推拒。

"不是禮物。"俞明認真地說，"借給你看。月考后還給我就行。"

周小夏緊緊捏著紙袋，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謝謝。我會好好用的。"

兩人沿著林蔭道慢慢走著，影子在夕陽下被拉得很長。路過一家奶茶店時，俞明突然停下："要喝點什么嗎？"

周小夏搖搖頭："我不渴。"話音剛落，肚子就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俞明看了看表："已經(jīng)六點了，要不...一起吃個飯？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館還不錯。"

周小夏想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錢包："我..."

"我請客。"俞明迅速補充，"就當...慶祝我們成為同桌一個月。"

周小夏想拒絕，但饑餓感戰(zhàn)勝了自尊心："...好吧。下次我請你。"

面館很小，但干凈整潔。俞明點了兩碗牛肉面，又加了一碟小菜。等餐的時候，周小夏忍不住問："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俞明正在擦筷子，聞言手頓了一下："有嗎？"

"有啊。"周小夏掰著手指數(shù)，"幫我解圍，借我筆記，現(xiàn)在還請我吃飯..."

"因為..."俞明推了推眼鏡，"你很有趣。"

"有趣？"周小夏挑眉，"你是第一個用這個詞形容我的人。"

"你的畫，你的思考方式..."俞明斟酌著詞句，"都和別人不一樣。這很...難得。"

牛肉面端上來了，熱氣騰騰。周小夏低頭吃面，掩飾自己發(fā)燙的臉頰。

"對了，"俞明突然說，"我有個提議。"

"什么？"

"我可以幫你復(fù)習月考。"俞明說，"作為交換，你教我畫畫基礎(chǔ)。"

周小夏差點被面條嗆到："你？學(xué)畫畫？"

"不行嗎？"俞明有些受傷的樣子。

"不是..."周小夏放下筷子，"我只是沒想到優(yōu)等生俞明會對畫畫感興趣。"

俞明輕輕攪動著面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愛好。"

周小夏想了想："成交。不過我先聲明，我可不是什么好老師。"

"沒關(guān)系。"俞明笑了，"我也不是什么好學(xué)生。"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開始了"互助學(xué)習"。每天午休，俞明會幫周小夏梳理當天的知識點；放學(xué)后，周小夏則教俞明一些基本的素描技巧。

月考前一天，周小夏正在給俞明講解人體比例，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素描本上密密麻麻記滿了筆記——"頭部占全身1/7"，"肩寬約兩個頭長"...

"天啊，"周小夏扶額，"畫畫不是這樣學(xué)的。"

俞明疑惑："那怎么學(xué)？"

周小夏奪過他的鉛筆："看著。"她快速在紙上勾出一個動態(tài)的人體輪廓，"先抓大感覺，再摳細節(jié)。你太死板了。"

俞明認真地看著："可是比例不對..."

"藝術(shù)不是數(shù)學(xué)！"周小夏無奈，"有時候'不對'才是對的。"

俞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重新畫了起來。這次他放松了許多，線條也變得流暢了。

"有進步。"周小夏評價道，"不過手還是畫得像雞爪。"

俞明看了看自己的作品，也笑了："確實像。"

兩人笑作一團。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給一切鍍上了一層金色。周小夏突然意識到，這是她高中以來最開心的時光。

月考當天，周小夏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答題格外順利。那些曾經(jīng)令她頭疼的公式和定理，如今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俞明的筆記方法確實有效。

最后一科考完，周小夏長舒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俞明："我覺得...這次能及格。"

俞明微微一笑："恭喜。"

"周末還畫畫嗎？"周小夏問，"我可以教你更多技巧。"

"好啊。"俞明點頭，"周日圖書館？"

周小夏正要答應(yīng)，突然想起什么："啊，周日不行...我得去打工。"

"打工？"俞明有些意外，"在哪？"

"便利店。"周小夏簡短地回答，沒有多說。

放學(xué)時，周小夏在課桌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紙袋，里面裝著幾支嶄新的彩色鉛筆和一張紙條："祝月考順利?！猋”

她把鉛筆貼近胸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窗外，九月的風吹過校園，帶著初秋特有的清爽。周小夏想，或許這個秋天，會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