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娘,你既已知曉,我也不瞞你。"事后劉暢漫不經(jīng)心地擦拭著腰間玉佩,"郡主身份尊貴,能看上我是劉家的福氣。你一個商戶之女,能進劉家沖喜已是祖墳冒青煙,最好識相些。"
那時她十八歲,剛嫁入劉家半年。因劉老夫人病重,劉家聽信道士之言,要娶個生辰八字相合的商戶女沖喜。何家雖富卻無勢,父親為攀附權貴,毫不猶豫地將她送入虎口。
"坊主?"青娥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這批新到的山泥要放在哪里?"
何惟芳深吸一口氣,將紙條收入袖中:"先堆在后院東南角,我待會兒去看看。"她必須查證蔣長揚所言是否屬實。若劉暢真與寧王勾結(jié),很可能會對她不利。
次日清晨,何惟芳換上一身素凈衣裙,提著一籃新摘的牡丹前往寧王府。這些日子她常給王府繡娘紅萼送花——紅萼原是劉家婢女,因繡工出眾被寧王妃看中要了過去。當年她發(fā)現(xiàn)劉暢奸情后,正是紅萼偷偷告訴她更多內(nèi)情。
"何娘子來得正好。"紅萼將她引入繡房,低聲道,"昨兒個劉參軍來府里與王爺密談,我送茶時隱約聽到'牡丹花會'、'假藥'什么的......"
何惟芳心頭一跳:"可還聽到別的?"
紅萼搖頭,突然想起什么:"對了,劉參軍腰間掛了個新香囊,繡著金線牡丹,針腳像是永陽郡主的手藝。"她撇撇嘴,"那負心漢倒是攀上高枝了。"
離開寧王府,何惟芳心事重重。劉暢與寧王確有往來,但紙條上說的"密謀"究竟指什么?正思索間,拉車的馬突然驚嘶一聲,發(fā)狂般狂奔起來。
"馬驚了!快閃開!"車夫大喊。
何惟芳死死抓住車廂,耳邊風聲呼嘯。就在馬車即將撞上城墻的剎那,一道紫色身影飛掠而至,利落地斬斷套繩。馬車猛地傾斜,何惟芳驚叫一聲,整個人向前栽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穩(wěn)穩(wěn)接住了她。
"何坊主受驚了。"蔣長揚的氣息拂過她耳際,帶著淡淡的酒香和龍涎香。他很快松開手,后退半步,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看來長安城的馬也和主人一樣,見到美人就忘形。"
何惟芳驚魂未定,勉強行禮:"多謝蔣公子相救。"她看了眼倒地吐白沫的馬匹,眉頭緊鎖,"這匹馬一向溫順,怎會突然......"
蔣長揚蹲下身,掰開馬嘴看了看,眸中閃過一絲冷意:"舌下發(fā)青,是中了毒。"他站起身,隨意地撣了撣衣袖,"何坊主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何惟芳心頭一凜,想起那張紙條。難道劉暢已經(jīng)知道她在調(diào)查?
"商戶人家,難免與人有些齟齬。"她含糊其辭,突然反應過來,"蔣公子怎會恰好在此?"
蔣長揚眨眨眼:"我說是緣分,何坊主信嗎?"見她神色不豫,又笑道,"好吧,其實我是想去你花坊訂幾盆新花,遠遠看見你的馬車有些不對勁,就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