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來得意外。一日,謝長庚從街上回來,神秘兮兮地塞給云清一張花箋:"飄香院新來了個琴姬,據說原是官家小姐,姓云......"
云清手中的茶盞"啪"地落地。
飄香院是教坊司下屬的樂坊,名義上是只賣藝不賣身,實則卻是高級青樓。云清換上男裝,揣上所有的銀兩,在謝長庚的陪同下前往。
華燈初上時,飄香院前已經是車水馬龍。云清強忍厭惡,扮作風流公子踏入廳堂。鴇母見她氣度不凡,殷勤引座。
"聽說貴院有位云姓琴姬?"云清直接問道。
鴇母笑容一僵:"公子消息靈通。不過瑤姑娘只見熟客......"
一錠銀子塞過去,鴇母立刻改口:"但像公子這樣的俊才,瑤姑娘定然愿見。"
云清被引到一間雅室。屋內陳設精致,琴案上擺著一張焦尾琴。屏風后傳來環(huán)佩叮當,一個纖細的身影緩緩走出。
三年不見,云瑤已從稚嫩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穿著水紅色紗裙,發(fā)間只簪一支白玉蘭,清麗脫俗??赡请p眼睛——曾經靈動如鹿的眼眸,如今死水一潭。
"奴家云瑤,見過公子。"她機械地行禮,目光低垂。
云清喉頭發(fā)緊:"瑤......瑤姑娘可還記得臨川云家?"
云瑤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波動,隨即又恢復麻木:"奴家不記得了。"
"我是云清??!"云清壓低聲音,"你的兄長......"
"兄長?"云瑤冷笑,"我兄長早已死在流放路上了。公子若是來尋開心的,奴家可以彈琴;若是來戲弄的,請回吧。"
云清心如刀絞。她突然哼起一首兒時母親常唱的搖籃曲,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云瑤渾身一震,手中的帕子飄落在地。她死死盯著云清的臉,淚水漸漸盈滿眼眶:"你......你不是兄長,你是......"
"是我。"云清握住妹妹顫抖的手,"我來帶你走。"
云瑤猛地抽回手,退到墻角:"不!你是假的!他們派你來試探我!"她歇斯底里地抓起茶杯砸向云清,"滾出去!"
響動引來了鴇母。云清只得留下銀兩告辭,臨走前低聲道:"等我考取功名,一定贖你出去。相信我。"
回到別院,云清魂不守舍。沈墨見她神色不對,詢問緣由。云清只說是見到了失散的親人,卻隱去了教坊司一節(jié)。
夜深人靜時,云清取出父親留下的資料繼續(xù)研究。一張紙條從書頁中滑落,是崔明遠托人送來的密信:
"玉衡事大,牽連甚廣。賈世才已進京投靠崔琰,務必小心。春闈在即,保重。"
云清燒掉紙條,望著窗外的月色。京城比她想象的更危險,但也更接近真相。父親、妹妹、家族的冤屈......所有的答案都藏在這座繁華而黑暗的城池里。
明日,她要去拜訪程硯,開始真正的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