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紛紛落地,鏡中的容顏漸漸變成了一個清秀少年。
青竹倒吸一口冷氣:"小姐!"
"從今往后,沒有姜小姐了。"姜顏對著鏡子,將剩下的頭發(fā)束成男子發(fā)髻,"只有顏景明,一個赴京趕考的學子。"
她轉身握住青竹的手:"你我主仆一場,我不勉強你跟我冒險。你可以留在府中..."
"不!"青竹堅定地搖頭,"奴婢跟定小姐了。只是我們一道走太顯眼,按小姐的計劃,我們分頭行動,南方匯合。"
姜顏點點頭,從梳妝臺暗格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路引和銀兩,分成兩份:"這些你拿著,路上小心。"
她又取出一封信,放在妝臺上:"留給父親的信...希望他日后能明白我的苦衷。"
三更鼓響,姜府上下都已沉睡。姜顏最后環(huán)顧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閨房,深吸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后院小門吱呀一聲輕響,一個瘦削的身影悄然溜出,融入京城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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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旁的茶肆里,姜顏壓低斗笠,小口啜飲著粗茶。茶湯苦澀,與侍郎府中的明前龍井天差地別,她卻面不改色。離開京城已有七日,她已逐漸習慣了這種粗糲的生活。
"聽說了嗎?禮部侍郎家的小姐跑了!"鄰桌一個商販模樣的男子壓低聲音道。
姜顏的手指微微一頓,耳朵卻豎了起來。
"可不是,滿京城都傳遍了。"同伴咂著嘴,"說是抗旨逃婚,連太子妃的位置都不要,嘖嘖..."
"據(jù)說那姜小姐生得貌美如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怎么就想不開..."
姜顏悄悄放下幾枚銅錢,起身離開。走出茶肆,她摸了摸自己束起的短發(fā)和粗糙的男裝,嘴角浮起一絲苦笑。貌美如花?如今這副模樣,怕是連父親都認不出來了。
官道上塵土飛揚,姜顏加快腳步。按照計劃,她需在月底前趕到金陵,那里有父親舊交可以暫時投靠。雖然冒險,但獲取一個合法身份參加科考,這是唯一的辦法。
正思索間,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打斗聲。姜顏警覺地停下腳步,閃身躲到路旁樹后。
只見五六個彪形大漢圍著一個青衫書生,為首的刀疤臉正用刀尖挑著書生的包袱。
"把銀子交出來,饒你不死!"刀疤臉獰笑著。
書生臉色煞白,卻仍挺直腰板:"在下...在下乃赴考學子,身上銀兩不多,諸位好漢若需要..."
"少廢話!"一個大漢一腳踹在書生膝窩,書生撲通跪地。
姜顏瞇起眼睛。那書生看上去二十出頭,眉清目秀,此刻雖狼狽卻不失氣節(jié)。她摸了摸袖中暗藏的小包——那是她離家前根據(jù)古籍記載自制的火藥,本想用來防身,或許現(xiàn)在正是時候。
"最后一次,銀子交不交?"刀疤臉舉起明晃晃的鋼刀。
書生閉上眼睛:"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好,成全你!"
就在鋼刀即將落下的剎那,一聲暴喝響起:"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