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皇宮的歲末，寒梅的暗香混著雪氣漫過回廊，暖閣內(nèi)的星軌藤卻愈發(fā)精神，淡金色的藤蔓在雕花梁柱間蜿蜒，葉片上的星形紋路映著熒石燈的光，像撒了把碎星。林昭儀正用銀簪細細挑開祖父手記的裝訂線，泛黃的紙頁間夾著片干枯的星砂葉，“這是祖父在星砂部采的，”她指尖拂過葉面上細密的紋路，“手記里說星砂葉遇雪會顯字，今日正好試試。”

蘇嬪妃捧著個紅漆托盤走進來，盤里放著商隊新制的“歲節(jié)符”——用星軌藤纖維織的紅綢符，上面繡著四族圖騰圍繞共生紋的圖案，“蘇文彥讓人在符里縫了片冰原的熒石，”她拿起一張符對著光，淡藍光透過綢面滲出來，“夜里掛在廊下會發(fā)光，既應(yīng)景，又能防異息，長公主定喜歡。”

“歲節(jié)符的圖騰繡得太擠，”林昭儀將星砂葉放在雪中，葉片果然慢慢顯出淡藍字，“祖父說守石族的歲符講究‘疏而不散’，我讓人照著老樣子做了幾張，你看這狼首紋，留白多些反而更有氣勢?！碧K嬪妃湊近看，林昭儀做的符上，狼首、龍紋、蛇尾、鹿形四個圖騰各占一角，中間用金線繡了個小小的共生紋，竟與星砂葉上顯的字能對應(yīng)上，忍不住笑道：“林姐姐這手藝，倒比商隊的繡娘更懂古法?！?/p>

兩人正說著，皇后帶著玲兒進來，手里拿著本藍布封皮的舊賬冊，“這是先帝的《歲末紀事》，”皇后翻開賬冊，泛黃的紙頁上記著“歲末需祭星軌，用四族信物”，“里面說每年除夕要在共生坊設(shè)祭臺，用狼首骨、龍紋佩、蛇紋石、鹿形玉四樣信物，祈求來年星軌安穩(wěn)?！?/p>

周太傅這時捧著個雕花木箱趕來，箱內(nèi)鋪著北狄的青羊毛，放著四件擦拭一新的信物：“這是從太廟取來的，”他拿起塊瑩白的鹿形玉，“玉上的紋路與西荒傳來的地脈精圖案完全重合，看來先帝早就知道四族信物與共生的關(guān)聯(lián)?！?/p>

林昭儀突然想起件事：“祖父的手記里提過‘龍紋佩有夾層’，”她接過皇后遞來的龍紋佩，用銀簪輕輕撬動玉佩邊緣，果然從夾層里掉出張極小的羊皮紙，“是張星砂部的地圖！上面標著處‘星泉’，說泉眼通地脈，能讓星軌藤四季常青?！?/p>

蘇嬪妃也補充道：“商隊的老向?qū)дf，星泉的水混著西域的香料，用來煮歲節(jié)的屠蘇酒，能讓飲者的脈息與星軌呼應(yīng)，不易受異息侵擾。”皇后點頭：“看來今年的歲節(jié)祭典要添些新儀軌，林昭儀，你帶著龍紋佩與星砂部地圖，去尚農(nóng)局安排星泉引水的事；蘇嬪妃，讓商隊備足西域香料與冰原的凍梨，屠蘇酒里加些凍梨汁，更合歲末的清爽意?！?/p>

兩人領(lǐng)命而去，路過御花園時，見尚衣局的繡娘們正在掛歲節(jié)符。林昭儀做的符與蘇嬪妃商隊的符間隔著掛，疏朗的古法圖騰與繁密的新樣圖案相映，倒也和諧?！捌鋵嵏饔懈鞯暮?，”蘇嬪妃望著雪中的符影，“守石族的疏朗顯敬意，商隊的繁密顯熱鬧，歲節(jié)本就該又敬又鬧?！绷终褍x點頭：“等引水的事辦妥，我讓人用星泉的水養(yǎng)些星砂部的‘歲寒草’，明年就能種在符旁，更添些生氣?！?/p>

午后，西荒的急信送到，是石生用守石族的“血書”寫的——字是用異息晶磨的粉寫的，遇熱會顯紅色，“老巫說地脈精旁長出了星泉的支流，”石生的中原話比上次流利些，“水色泛金，與你們說的星泉一模一樣，守石族的人都說是星軌連在了一起，才讓兩地的泉眼相通。”

皇后讓人取來星泉的水樣，與西荒送來的泉水放在一起，兩碗水竟慢慢融合成一碗，泛出淡淡的金光，“果然同源！”周太傅激動地翻出《歲末紀事》，“里面說‘星泉通，則四族信物合’，看來除夕祭典時，四件信物能發(fā)揮更大的作用?！?/p>

林昭儀這時在尚農(nóng)局的暖房里忙碌，工匠們正按星砂部地圖的指引，用星軌藤根須編織引水管道，“祖父說星軌藤根須遇地脈會自動延伸，”她往管道接口處涂了些歸墟井水，根須果然像有靈性似的纏在一起，“這樣引來的星泉水，會帶著藤的靈氣，養(yǎng)什么活什么?！?/p>

蘇嬪妃則在尚食局指導(dǎo)宮娥做歲節(jié)點心，案上擺著西域的葡萄干、北狄的奶渣、中原的糯米、冰原的凍梨，“這叫‘四族糕’，”她拿起塊剛蒸好的糕，“糕面用赤晶砂畫星泉的樣子，吃的時候蘸星砂粉，既有歲節(jié)的甜，又有共生的意?！?/p>

傍晚時分，太后帶著小長公主來看祭臺的布置。祭臺用漢白玉砌成，四周插著四族的圖騰旗，旗面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哀家讓人把先帝的星軌爐搬來了，”太后指著祭臺中央的青銅爐，“爐里燒的是星軌藤的干葉與星露香，煙柱能引星軌的光，除夕夜里定會好看?！?/p>

小長公主戴著引脈玉，玉面的紅光剛碰到龍紋佩，玉佩便泛出金光，與祭臺四周的圖騰旗相和，“玉玉喜歡這個！”她指著玉佩夾層里的羊皮紙，“上面的星星像暖閣藤葉的紋路！”皇后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等除夕祭典，長公主就用這玉引導(dǎo)四族信物的光，讓星軌的靈氣護著宮里每個人?！?/p>

林昭儀與蘇嬪妃在祭臺旁偶遇時，正各自檢查祭品。林昭儀的托盤里放著用星泉水泡的星砂茶，茶杯是北狄的獸骨杯；蘇嬪妃的托盤里擺著四族糕與屠蘇酒，酒壺是西域的鎏金壺，“看來咱們想到一處去了，”林昭儀笑著舉杯，“用星泉水泡星砂茶，敬先祖護星軌之恩?！碧K嬪妃也舉起酒壺：“用混了四族料的屠蘇酒，祝來年各族共安康?！?/p>

兩人的笑聲混著祭臺旁的風(fēng)鈴聲，在雪地里蕩開。林昭儀突然發(fā)現(xiàn)，龍紋佩的金光與蘇嬪妃酒壺的鎏金光交織，在雪地上映出個從未見過的圖騰，像朵綻放的星軌藤花，“這是……”她指著圖騰，“祖父的手記里畫過，說這是‘共生花’，只有四族心意相通時才會顯現(xiàn)?！碧K嬪妃也看呆了：“商隊的老向?qū)дf，共生花開，異息自散，看來今年的歲節(jié)，定是個好兆頭?！?/p>

入夜后，暖閣的星軌藤突然開花，淡紫色的花瓣上沾著細碎的金粉，與祭臺旁映出的共生花圖騰一模一樣。周太傅用星砂鏡觀察花瓣，鏡中竟映出西荒地脈精的影像，地脈精也開著同樣的花，“是雙生花！”他指著鏡中，“兩地的共生之花能互相感應(yīng)，這說明四族的地脈已徹底連在一起?！?/p>

皇后看著綻放的花，輕聲道：“先帝的《歲末紀事》里說，共生花全開時，會結(jié)‘歲星籽’，”她翻到最后一頁，上面畫著顆五角星的籽，“這籽能讓星軌藤在任何地方扎根，明年春天，咱們就把籽分給各族，讓共生的綠意鋪滿大地。”

林昭儀在整理祖父的手記時，發(fā)現(xiàn)最后一頁空白處，有行用星砂粉寫的字，像是守石族老巫的筆跡：“歲末星軌合，來歲共生興，西荒有古鏡，能映四海情?！边@行字讓她心頭一動——西荒竟還有能映四海的古鏡，這或許是比星砂鏡更神奇的寶物。

蘇嬪妃則在給兄長的信里，詳細描述了共生花的模樣，“老圃說這花的花蜜能做香料，”她寫道，“讓商隊多帶些香料匠人來，開春后咱們教各族人做共生香，讓四海都飄著這暖香。”信末，她還畫了個小小的共生花圖騰，旁邊標著“林姐姐說這圖騰要刻在新鑄的歲節(jié)鐘上”。

雪越下越大，宮墻上的歲節(jié)符在雪中泛著淡光，祭臺的星軌爐煙柱筆直向上，與暖閣星軌藤的金光連成一線。所有的伏筆都在歲末的雪景中悄然收束：龍紋佩的夾層藏著星泉的秘密，四族信物在祭臺共鳴，共生花的綻放預(yù)示著來歲的興旺，而西荒的古鏡與歲星籽，又為新的一年埋下了充滿希望的伏筆。

當?shù)谝豢|晨光刺破雪霧時，林昭儀與蘇嬪妃并肩站在祭臺旁，看著雪中綻放的共生花，突然明白，所謂宮廷的方寸之地，早已借著星軌與地脈，與四海連在了一起。歲末的宮闈里，沒有劍拔弩張的爭斗，只有對過往的感恩與對未來的期許，而那些藏在古籍與手記里的秘密，正像這共生花一樣，在時光的滋養(yǎng)下，慢慢綻放出最動人的光彩。

新的一年即將開啟，西荒的古鏡究竟能映出怎樣的四海情，歲星籽又將在各族的土地上開出怎樣的花，或許只有等春風(fēng)拂過大地時，才能揭曉答案。但此刻宮闈里的每個人都知道，無論前路有多少未知，只要四族同心，像守護這歲末的共生花一樣守護彼此，便沒有跨不過的坎，沒有鋪不開的共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