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間我從未用過,今日卻要憑它去爭一個負(fù)心人。
我打開衣柜,手指掠過那些付景逸送的華服,最后停在一件淡青色襦裙上——這是用我賣唱攢下的第一筆錢自己買的,遇見他之前的衣裳。
"姑娘就穿這個?"小翠幫我梳發(fā)時猶豫道,"付大人送的那件金線牡丹裙不是更..."
"就這件。"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將胭脂輕輕拍在頰邊,"今日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屬。"
流芳園內(nèi)花木扶疏,亭臺錯落。我攥著玉牌穿過回廊,耳邊飄來陣陣笑語。轉(zhuǎn)過一片竹林,水榭中的人群映入眼簾。我的目光立刻鎖定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付景逸一襲靛藍(lán)長衫,正俯身為身旁女子講解攤開的詩卷。
那女子側(cè)臉如玉,發(fā)間一支碧玉簪在陽光下通透如水。她微微頷首,耳墜輕晃,舉手投足間盡是大家閨秀的優(yōu)雅。
我站在廊柱后,突然失去了上前的勇氣。這樣的場景多么和諧,而我像個誤入仙境的凡人,連呼吸都顯得突兀。
"這位姑娘,可是迷路了?"
溫潤的男聲從身后傳來。我轉(zhuǎn)身,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男子約莫二十五六,一襲素白長衫,眉目間與蘇芷蘭有三分相似。
"我..."我一時語塞,手中的玉牌滑落在地。
他彎腰拾起玉牌,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又看向我:"原來是付大人的客人。"頓了頓,"在下蘇衡,蘇芷蘭的兄長。"
我心頭一震,勉強行禮:"蘇公子。"
蘇衡將玉牌還給我,視線在我臉上停留片刻:"姑娘臉色不佳,可是身體不適?前面有茶室,不如去歇歇腳。"
我正欲推辭,水榭那邊突然傳來一陣笑聲。付景逸執(zhí)筆在紙上揮毫,蘇芷蘭掩唇輕笑,周圍人紛紛贊嘆。那畫面刺得我眼睛生疼。
"原來如此。"蘇衡順著我的目光看去,輕嘆一聲,"姑娘與付大人..."
"毫無關(guān)系。"我迅速打斷他,聲音卻微微發(fā)顫,"只是...舊識。"
蘇衡靜靜看著我,眼中沒有輕視,只有一種近乎憐憫的理解。這種眼神比任何嘲諷都更讓我難堪。
"茶室在東邊。"他最終只是指了指方向,"那里的碧螺春不錯。"
我逃也似的離開,卻在轉(zhuǎn)角處忍不住回頭。付景逸正將寫好的詩箋遞給蘇芷蘭,她接過時,他的指尖在她掌心停留了一瞬。這個小小的親昵動作,我曾見過無數(shù)次——在燭光搖曳的夜里,在我遞茶給他的時候,在他為我描眉之后...
茶室里空無一人。我坐在窗邊,看著杯中茶葉緩緩下沉。四年前那個上元夜,付景逸送我回小院的路上,曾在一家茶肆歇腳。他為我點了一杯碧螺春,說這茶清冽回甘,像我。
"姑娘怎么獨自在此?"
我抬頭,付景逸不知何時站在了茶室門口,眉頭微蹙。陽光從他身后照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正好停在我腳邊。
"付大人不是有佳人相伴嗎?"我聽見自己說,聲音輕得像茶煙,"怎么有空理會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