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雪梅夜，青絲與情絲

卯時初刻，蘇晚被窗縫漏進(jìn)的冷風(fēng)吹醒。

身側(cè)的位置已涼，卻留著一襲狐裘。她裹緊軟絨走向庭院，看見霍沉淵立在梅樹下，墨發(fā)落滿細(xì)雪，手里握著支玉簪——正是她昨夜遺落的并蒂蓮簪。

“醒了？”他轉(zhuǎn)身時，梅花落在狐裘毛領(lǐng)上，像撒了把碎金。蘇晚忽然注意到他耳后紅痣淡了些，想起昨夜自己指尖反復(fù)摩挲那點紅，直到他笑著咬住她手指：“再摸，就要起火了?！?/p>

“大人在賞梅？”她走近時，他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頭雪花，指尖劃過她耳垂時停留片刻——那里有他昨夜落下的吻痕，今早照鏡時還泛著淡粉。

“不，在等梅開?！被舫翜Y將玉簪插入她青絲，動作輕得像在簪一朵朝露，“等一朵……只屬于我的梅花?！?/p>

蘇晚想起前世他書房案頭總擺著枯梅枝，如今才明白，那是她及笄禮時插過的梅。指尖觸到他袖口露出的紅繩，她忽然握住他手腕湊近唇邊：“那這朵梅花，該送大人點見面禮?！?/p>

他瞳孔驟縮的瞬間，她已吻上他腕間紅繩。繩結(jié)處刻著極小的“晚”字，是她前世替他編繩時用細(xì)刀刻的，當(dāng)時他笑她“字歪得像蚯蚓”，卻一直戴到死。

“蘇晚，你這是在——”他喉結(jié)滾動，忽然扣住她腰肢壓向梅樹。積雪簌簌落下，有片花瓣粘在她睫毛上，他用指腹輕輕拂開，卻在觸及她肌膚時，忽然低頭吻住那片花瓣落下的軌跡。

“在還債。”她攥緊他衣襟，嗅到他身上混著梅香的雪參味，“還前世欠你的吻，欠你的情，欠你的……”

“夠了。”他忽然用吻堵住她的話，舌尖卷走她唇間的梅香，像渴極的人飲露。梅枝被壓得輕顫，有朵新開的紅梅落在他發(fā)間，蘇晚恍惚看見前世他倒在血泊中，手里緊攥著半朵干梅——原來從那時起，他就把她種進(jìn)了生死簿里。

“以后不許再說‘欠’?！彼种~頭喘息，指尖繞住她一縷青絲慢慢纏繞，“你是我的妻，是我刻在骨血里的劫?！?/p>

晨光穿透梅枝，在他側(cè)臉投下斑駁光影。蘇晚忽然發(fā)現(xiàn)他眉尾有顆極小的痣，像她昨夜不小心滴在他皮膚上的胭脂。她用指尖點住那點紅，聽見他輕笑時胸腔震動：“怎么，想蓋章？”

“嗯?！彼鲱^吻住那粒痣，感覺到他攥著她青絲的手驟然收緊。遠(yuǎn)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驚起幾只寒雀，卻驚不破這方被梅花與雪光籠罩的小天地——這里只有他的呼吸，她的心跳，和纏繞在一起的、解不開的情絲。